第5章 淃淃

生活静静似湖水，全为你泛起涟漪。

        在瞿森出现以前，许如清的生活过得一如既往的安稳而平淡。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她都尽心又尽力，但却一直处于好像挺优秀，却又好像没什么姓名的状态。而在感情上，许如清的生活更像是一滩“死水”，毫无波澜。这些年来，父母总说她在谈恋爱这件事上缺根筋，不开窍。

        许如清承认，自己在开始和陌生人的交流上确实有些障碍，总是觉得不那么自在。她也曾试图走出自己的舒适圈，通过诸如换岗的方式来让自己得到一些锻炼。

        但是终归，她就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而除了年少时有过的那份悸动，许如清再没有遇见过自己的“心动”。毕业之后，她更是一心扑在工作上，难得的闲暇之余，她对自由的单身生活也是乐在其中，更是懒得主动去认识一些新的人，费心去经营一段新的关系。

        恋爱，曾几何时对于许如清来説，是一个很遥远的词。可是这次瞿森的出现，的的确确扰乱了她的思绪，在她的心头泛起了涟漪。

        没有遇见的时候，她可以大大方方地跟着小姐妹们，亲昵地唤他为“森哥”；她可以尽情地在微博上转发关于他的博文，肆无忌惮地评论“啊啊啊啊”这样单调又没营养的文字；她可以没心没肺地喊着以后要找森哥这样的男朋友，当自家母亲发牢骚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自己的女婿时，她更是直接指着电视机画面里的瞿森，大言不惭地说道，喏，那就是你女婿。

        可等到瞿森真的出现了，她却都不敢了。

        或许是在机场见的第一面，瞿森的傲慢无礼让许如清加深了她的偏见，果然就如娱乐部同事们跟她说的那样，明星都是演技超群的双面人。

        别太真情实感。

        可是瞿森接下来的举动，多多少少还是让许如清开始抱有一些不该有的幻想。他送她下楼，让她加他的微信，邀她一起游玩，还乖巧地和她合影，他似乎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对她的出现表现出厌恶和不耐烦了。

        收到照片的那天，瞿爸爸在群里又把所有的照片都发了一遍，并问他们两个是否都已经收到。

        瞿妈妈顺着说：“老瞿，还是这张照片，你拍的最好了。”

        瞿妈妈又发了一遍许如清和瞿森在游船上的合照，忍不住感慨道：“我们如清可真好看。”

        “那我呢，妈妈。”瞿森突然冒了出来。

        “你也帅。”端水大师瞿母上线。

        这个群并没有因为旅程的结束而解散，反而变得越发活络起来。

        瞿母说她回到江门以后，给许如清和瞿森准备了好些家乡的特产，寄过来让他们尝尝鲜。临了又说坏了，她忘记嘱咐店家要分两个地址送了，过了会儿又说店家已经按照之前留下的地址全部寄到了瞿森家里，只好让许如清到时候去取一下。

        “如清啊，对不起啊，看阿姨这脑子，现在是越来越记不住事了。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去森仔那儿取一下，好吗？或者森仔，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去给如清送一下吧。”

        “不用不用，我过去拿就好，谢谢阿姨。”让瞿森来酒店给她送东西，那她许如清就是在找死。

        回申城前，许如清去瞿森那里拐了下，取走了瞿母精心准备的特产。

        本来许如清还想着推脱说自己已经回申城了，就不过去拿东西了，让瞿森留着自个儿吃吧。她还在心中腹诽，说不定瞿森对瞿母的这一安排很不乐意，只是碍于是自己母亲的嘱咐，不好反驳。

        但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回程前一天的下午，瞿森居然破天荒的，主动给她发来了微信。

        “我妈寄来的东西好像送到了，但现在我在健身房，要不你晚上过来拿吧。”

        “我明天上午过来，可以吗？这样去机场，刚好顺路。”

        “好。”瞿森把自己已经打好的“顺便晚上就留下一起吃饭吧”默默删去，重新回了一个“好”字。

        本来许如清还有些担心自己的到来会打扰到瞿森周末的懒觉，怕令他生嫌，却没想到自己赶到的时候，瞿森早就已经收拾利落，在等着她了。

        看到瞿森提出来的那一大堆略微有些夸张的特产，许如清连说：“天呐，这么多啊，这我可拿不下，你再留下点儿吧。”蹲在地上整理的许如清，抬起头来看瞿森，渴望得到他的应允。

        “我有一份一模一样的了。这样吧，今天你先拿走一部分，剩下的等下回你来北城时，再过来拿，我先给你存着。”

        “好啊，谢谢。”许如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话怎么就接的如丝般顺滑，明明可以直接让他留着或让他快递，还什么下次啊。

        可是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了。

        在许如清做礼貌性告别的时候，瞿森让她再等等，转身回房间拿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我爸上次寄过来的照片，有一部分你的，他错寄到我这里来了。”

        “哦好，谢谢。”许如清从瞿森的手里接过来。

        和她的手相比，瞿森的手显得宽大而厚实。

        “还挺上照的。”瞿森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一句。

        挺上照的？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如清看着瞿森给她的那几张照片，琢磨了很久也没想通。她的心中有一些美好的猜想，却又觉得是自己过度解读了，羞红了脸。

        怎么可能呢！瞿森是谁，他可是在娱乐圈这样的名利场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当红小生，什么样漂亮可人的女生他没见过，丰腴明艳的大长腿美人儿才是他的最爱，而像她这样的“清粥小菜”，他怕是连看都懒得看。

        再说工作上的事还没想明白呢，自己怎么就开始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许如清用笔帽戳了戳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人呐，就不应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是最近几周工作上倒还真是没怎么起波澜，高层的人事变动虽然慢慢清晰了，但他们这些底下人的职责尚未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改变。汇报了一次又一次，不过是新领导班子想先了解下他们的日常工作和标准流程，接下来才会做所谓流程和人员的“优化”，且还要一段时间来磨人呢。

        想到这里，许如清便打开了微博来消磨时光，结果首页第一条便是关于瞿森的消息。

        原来这两天他就在申城参加活动呀。

        这一边，参加完活动的瞿森瘫坐在酒店沙发上，自顾自悠闲地玩着手机，和一旁忙上忙下清点东西的经纪人及助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经纪人又跟他对了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助理紧接着问他要不要帮他订回北城的返程机票，他说不用了，他自己来订就好。

        经纪人有意无意地同他开玩笑，说他这般神神秘秘的，又要去哪里搞事情。

        他却越发不羁，回道：“神出鬼没不也是我的人设之一吗？”

        “行，你去哪里都行，只要别给我搞出什么爆炸性热搜就行。”

        “前两天你不还说我缺热度吗？”

        经纪人闻声一惊，不再作声，一旁的小助理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只是默默地整理着从品牌方那里借来的服装。

        “放心，现在没个孩子，成不了爆炸性热搜，”瞿森歪斜着脑袋，坏笑着看他们：“我要想搞个孩子出来，至少还得10个月。”

        经纪人和小助理都松了一口气，从瞿森房间里退了出来。

        瞿森同许如清不一样，在娱乐圈混迹这么多年后，他在公司给他安排的人设下过得游刃有余，每一个表情都未曾出错。反倒是面对最亲的人时，他才会展现出不知所措的腼腆。

        他可以在社交网络上大方地点赞美女相关，因为这是公司给他安排的“真性情”人设，却在自己母亲问及他对许如清的想法时，红透了一对耳朵。

        这些年里他不是没有机会去谈恋爱，也不缺追他的漂亮女生，但自上一段恋情结束之后，他的内心已经很久没有泛起过涟漪了。

        许如清慌乱之中闯入他眼帘的那一眼，他居然莫名有一种欢欣的感觉。

        他相信这世间的确存在一见钟情，却一度不认为会再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成名之后，他在那些女生所谓的“一见钟情”里看到了太多别的欲望与期待，于是，在即将开始之前，他便选择了结束。

        随着年岁增长，家人们常常催他快些成家安定下来，他却笑着说好不容易熬出头，拥有这么多的工作机会，他想好好把握住。

        他不是不知道恋爱对身为艺人的他意味着什么，但许如清的出现，竟让他重新开始思考起自己的人生规划。

        在经历过“爆红”之后，许如清是第一个没有辜负他信任的人。

        只是，她淡淡的看似乖巧的回应，却又让他觉得这个女孩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自己，毕竟，她的手机背景还是别的男人呢，虽然他很清楚她和胡允琛之间是不可能的。

        可是，自己主动靠近了那么多步，对方却仍然没有多少热情的回应。

        他多希望那女孩能看出来，他后来给她的那几张照片，和他父亲用胶片机拍出来的，色调相似却又不一样，因为那是他用手机给她拍的。

        然而微信上久久不见回复，显然她是当真以为是瞿父把照片送错了。

        瞿森的内心很是矛盾，他既希望他的女孩可以聪明一点儿，看出他的那些小心思，又不希望她太聪明，把自己给看穿了。

        那天她在慌乱间为自己想到的辩词，“可能是有人塞到我口袋里来的”，当真让瞿森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担心再给她点思考的时间，她就能想到，那台手机是他在假意撞到她的时候，故意放进她口袋里的了，所以他急忙打断了她。

        那台手机是他新买的一个号，本来是想用来做未来的工作对接的，里面并没有多少私密信息，丢了也没多大关系。

        他却突发奇想，想用这部手机来试一试许如清，看看到时候她是会诚实地上交手机呢，还是会利用这部手机来做文章。

        可瞿森怎么也没想到，在他准备开始布局的时候，他的父母早就对好“作战计划”了。

        在办理登机手续的时候，瞿父瞿母行李箱的联系电话，留的都是瞿森的。而机场工作人员打电话来的时候，显示机主正在通话中，因为那时，他正在和许如清通话。

        当自家母亲夸张地喊起来，说她拿错行李箱的时候，瞿森便猜到了那行李箱定是许如清的了。可惜没在箱子上顺理成章地找到许如清的联系方式，他就只好给彼时在她口袋里的另一个“自己”打去了电话。

        瞿母的特产自然也不是不小心寄错的，从一开始她就想让许如清去瞿森家里头去取。

        瞿森知道许如清返程的飞机是订在周日中午的，便特意在周六下午给她发去了微信，他试图复制两周前的情形，把许如清留下来吃晚饭。

        可是那丫头，居然和别人跑去聚餐了。在朋友圈里刷到许如清晒出来的美食照片时，瞿森的左手一下子没拿稳手里的哑铃，差点砸到自己的脚。后来，瞿森也去了趟这家店，点了许如清的同款菜肴，非要把这顿饭给“补”回来。

        好在之后他的反应快，在许如清上门来的时候，把瞿母寄过来的东西一股脑全部提了出来。他知道许如清是一定拿不下的，便及时提出自己可以慷慨帮忙“存”下许如清的一部分特产，给他们的下一次见面留下了可能。

        瞿森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情已经开始受许如清的牵制。那种被揪住的忐忑的感觉，可真是不太好受。

        烦闷之际，他点开app，想给自己订一张回北城的机票，却见航旅纵横给他发来了新的关联人行程提示。

        许如清有了一段的行程。

        淃淃涴濑,辗转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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