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螳螂捕蝉
“近一点……再进一步就好……”
柏青舸握着□□,蹲在小巷上方的屋顶,借助高耸的屋脊掩藏自己的身形。她的箭头瞄准了燕儿的脑袋,在心里默念着,等待巷口踌躇的两人走进她的射程。
柏青舸作为朱楼的精英杀手,在进入朱楼的这一天就在等成为护法的机会。在一个月前,她终于等到了。
一个月前的晚上,祁忌带着一身血迹赶回了朱楼,手上还提着一个脏兮兮的包裹。祁忌当着朱煜和朱楼其余杀手的面打开了包裹,里面滚出一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头颅。
祁忌连看都没看那滚落的头颅一眼,单膝跪地,垂首高声说到:“属下一时昏头,罔顾朱楼律法,实在该死!但属下跟随楼主数年,绝无二心,现在已将左护法吴笙雨斩杀以表决心,请楼主明鉴!”
朱楼整日灯火通明,长明的烛火在重重帷幔下,照得朱煜的脸阴晴不定。
祁忌垂首半晌,见朱煜一声不吭,便主动抽出佩刀往腹部刺去!一刀下去鲜血澎涌而出,血流顺着刀尖浇在华美的兽皮地毯上,在地毯中蜿蜒成血河。朱煜从座上走下来,目不斜视地路过祁忌,踩过这条血河离开了。
朱楼众人纷纷跟着离开,祁忌身后的大门重重关上,才闷哼一声,侧着身倒了下去。
每每想起这一幕柏青舸都要冷哼一声,没有人能证明那颗头颅就是吴笙雨,只是祁忌苦肉计玩得挺好。可朱煜倒也不是因为心软才没有杀他,不过是朱楼两位护法都出事的话难免动荡罢了,留一个祁忌压住底下那帮人也好。
不巧,柏青舸就是那帮人中的一个,无论吴笙雨死没死,她人不在朱楼了总是真的,这左护法的位置,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柏青舸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颗头颅当真是吴笙雨的,便一直盯着祁忌,可祁忌回到朱楼之后安分守己,一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直到这次血洗容隐戏社,朱煜命令祁忌处理掉那个被打发出去的小学徒的时候。
柏青舸悄悄跟了上去,发现祁忌将小学徒拖进巷子,没一会就出来了,她后脚进了巷子只见小学徒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可摸了脖颈,明明还是个活的。
柏青舸本想直接将这小学徒提到朱煜的面前问祁忌的罪,可就在她的手要拧断小学徒脖子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吴笙雨留在朱楼的密信里,曾提到过一位突然从戏班消失的人——燕儿。
吴笙雨和祁忌被救走的当晚,还有两人一起离开了长乐镇,那便是药庐里的大夫荀榆和学徒荀燕二人。
如果吴笙雨所说的燕儿就是荀燕,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药庐本身就与戏班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吴笙雨才会选择躲进药庐,再通过传信喊来戏班的人帮忙。
柏青舸微微一笑,这么说来他们并没有杀完戏班的所有人,这件事真正的核心,燕儿,还活着!
只要她拿下这场闹剧中最关键燕儿,岂不是比带回一个小小的戏班学徒功劳更大?
她松开戏班的小学徒,将这个可怜的孩子像小狗一样拴在巷口,在阴暗如兽口的巷子蹲守了两天,还真就把燕儿和荀榆等来了。
柏青舸屏气凝神,瞄准着燕儿,可燕儿徘徊在巷口,并没有因为看到熟人就走进巷子,距离始终差了那么一些。
柏青舸有些急了,她缓慢收紧了绑住小学徒的绳子。小学徒吃痛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他的嘴被塞住,无法说话提醒燕儿,却又怕自己出声反而会吸引燕儿过来救他。这时只拼命将脑袋往暗处缩,心里喊着不要过来。
可燕儿认出小学徒后,跟荀榆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坚定地踏出了这一步。
柏青舸大喜过望,就要射出羽箭的时候,却见燕儿朝她望了一眼,娇俏可爱的圆脸上此时却散发出冰冷的怒意。
这一眼让柏青舸呼吸一滞,自乱阵脚的她迅速发出了羽箭,却被突然闪身挡在燕儿身前的荀榆一扇子将羽箭打落,只这一刹那燕儿已经消失在了柏青舸的视野。柏青舸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打算撤离,可燕儿已经贴着巷子在柏青舸的视野盲区施展轻功贴了上来——
在柏青舸准备调整姿态翻下屋顶的时候,荀榆掷出金针封住了她的后路,此时燕儿也翻上屋顶顺势扫了柏青舸一腿。
柏青舸躲闪不及,她善用长弓,近战不是她的强项,只得反手两个后空翻拉开距离。可燕儿比她更快,左手扯住她的衣角往后一拉,右手袖里不知何时掏出一根银针随手封了柏青舸的气海穴。
柏青舸虽然用羽箭的箭簇划破了衣角脱身,可顿时感到内力随着银针的引导极速涣散,心中暗叫不好,可燕儿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步步逼近了。
柏青舸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屋檐,连半只脚都悬在了空中,此时还站在巷口的荀榆,似乎也要往这边走来了。
柏青舸眼珠飞转,立刻跳下屋顶,扑倒了还被绑在地上的小学徒,将箭簇死死抵在小学徒的脖子上。
“让我走!”柏青舸一边勒住小学徒的脖子,一边观察着燕儿、荀榆二人的动静。
见箭簇已经划破小学徒的脖子,燕儿和荀榆都各自向后退了半步。柏青舸迅速转身就要从巷子侧边逃开,就在她要跑出巷口的时候,一条扁担横过来,只听“梆!”一声,被扁担狠狠砸到脑门的柏青舸就倒在了地上。
“哟?”蹲守在巷子侧面的沈一舟收起扁担,朝巷子里面探了个头,对荀榆说道:“离了咱们朱楼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在里面净是这种玩意?”
柏青舸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锁在了昏暗的大牢里。面对县衙捕快、差役们的审讯,她死咬着不肯松口,她非常明白,这时候若是松口,她便没有了利用价值。偏偏自己又是个血债缠身的主,如果老实交代,到时候难逃一死。
更何况就算和盘托出之后县衙不杀她,朱煜也会千方百计让她死。
办法只有悄悄逃走,可岑县令上任之后励精图治,不仅新招收和提拔了一批新捕快、衙役、狱卒,还把巡捕的工作改成了三人小组轮班。如今的大牢是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随着旧县令的倒台,朱楼在沽县的行动也开始处处受限。曾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如今竟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又一轮审讯过后,柏青舸摊倒在监牢的破草席上,脏乱的头发糊了满脸,她却来不及嫌弃,因为身上的伤口痛得更甚。
牢门外的狱卒看柏青舸在那哼哼唧唧,把手上喝剩的半碗凉水直接泼到了她的身上,喊道:“哼唧什么!还不都是自找的,早点松口那需受这等皮肉之苦?”柏青舸狠狠瞪了狱卒一眼,如果不是那个什么荀大夫给她灌了一副奇怪的药,她也不会连半丝力气也用不出。
若是以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狱卒早被她杀了!
“你还敢瞪你爷爷!”狱卒察觉到了柏青舸灼热的视线,直接打开牢门上来就给了柏青舸几脚,边踢边骂道:“怎么的,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
柏青舸捂着脸蜷缩起来,尽力不让狱卒踢到要害,心里涌出诸多不甘,作为朱楼的杀手如今却是这般处境,难道果然是自己实力不济却好高骛远,活该如此吗。
越想越痛苦,反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最后拼一把!大不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自行了断!
柏青舸默默地将手伸到草席下,那里藏着她刚被关进来时打碎的饭碗瓷片。她克服着荀榆的药带来的麻痹感,双手尽力攥住瓷片朝狱卒的脖子划去!
“啪。”狱卒反手就把柏青舸的手腕攥住,说到:“还想跑?就凭你现在的样子?你不会以为咱们这十里八乡最好的大夫开的药是用来药耗子的吧?”说着就抓着柏青舸的手,把瓷片往她脸上凑去,“要是这脸都刮花了,可怨不得我,你一身反骨,自己造的孽。”
柏青舸不再挣扎,闭上眼睛,心如死灰,可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只听见一声闷哼,接着束缚住手腕的那股力一松。
柏青舸睁开眼睛,狱卒已经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昏暗的地牢中,门口透进的光线斜照在打晕狱卒的来者身上,照得他脸上的黄金面具发出幽幽的光。
“是您!”柏青舸此行之前不曾来过沽县,但她也听说过朱楼在沽县最大的线人——进贤庄庄主银缠金面的名号。听闻庄主向来深居浅出,甚少露面,即使出现也从不摘下那标志性的黄金面具。
和传闻中一样的黄金面具,定是朱楼委托庄主来救她了!!!
庄主朝门外的手下扬了扬下巴,几个戴着银面具的人就进来架起柏青舸迅速离开了大牢,偌大的地牢只剩悠悠转醒的狱卒发出的微弱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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