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家书
“这东西你打算带回去？”叶锦突然开口问道。
“嗯？”童亦雪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云柔那身衣裳，“就是扔也要扔远些啊。扔在水月楼近旁，万一被发现，那岂不成云柔姑娘的罪证了。无论她是否真心，总归她是帮了我的，我总不能害她吧。”
“无论是否真心？你还胁迫人家了？”
童亦雪翻个白眼：“怎么让你一说就这般难听。这云柔姑娘呢，也是个妖，所以我一说，她自然便答应了。”
“是妖的话……”叶锦眯了眯眼，“那不还是胁迫？毕竟我都要被你威胁，何况是她呢，对吧？”
他一脸调笑的样子让童亦雪火上心来，接着便阴阳怪气道：“她还真不用我胁迫。哎呀，我以为叶大人见多识广，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呢。”
叶锦一愣：“什么意思？”
童亦雪冷哼一声：“妖魔在凡人地界做事，要同天师府报备，该交的税是一样也不少。但我们天师好歹是修道的，风月地我们不可能常去巡视，所以有不少妖魔钻了空子，在那里做事却不同我们报备，交的税也少了许多。只是去那种地方的，多是些落难的孤寡，所以只要他们不惹事，我们通常也不会查的很紧。但总归不合规矩，他们见了天师当然害怕。所以无需我威胁，她自然就会帮我。”
“如此。”叶锦点点头，随即又笑道，“不过能想到这一招，不愧是童天师。”
童亦雪此时的耐心已经全部耗尽了，她长出口气，冷脸反问道：“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有些好奇，这琴技何时成天师必修的技能了？”
“哼，意外吧？”童亦雪歪着头哼笑一声，极尽挑衅之意。在看到叶锦无语地撇过头后，她神奇地觉得心情好了许多，便有些得意地笑道：“琴艺与天师无关，只是我幼年时，我师父希望我能更像个女孩子些，更端庄些，便让我师叔教我抚琴。不过我志不在此，所以琴艺并不精湛，会的曲子也不多，今日算是凑巧。”
闻言，叶锦调笑道：“如此看来，你师父的愿望，怕是落空了。”
谁知童亦雪听闻此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应和道：“是啊，那又如何？”
这厚脸皮的反应让叶锦一时无言，但转而又想到她早前威胁自己帮她时也是这般厚脸皮，莫名倒是释然了。
“对了，这个给你。”她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扔给叶锦。
定睛一看，原是自己先前给她的玉佩，再看看她身上单薄的衣服，叶锦不自觉有些尴尬：“这玉佩，你藏得够严实的。”
“那是自然，放在外衣里，若是不小心掉了怎么办？”
叶锦没有再说什么，暗叹口气，把带着体温的玉佩收了起来。
待回到钟府梳洗一番后，他二人便将今日状况全盘告知了辛如音和胡煊，现下最要紧的，便是决定下一步该如何。
“这么说，”胡煊缓缓开口道，“此事当真与天师有关啊？那需告知蓝音阁么？”
童亦雪叹口气：“可以说，但大概是没什么用的。如今我们掌握的消息过于零碎，还都没有确证。倘若许世元说的都是真话，可天师私铸法器并不违律，天师府本就管不着。而且我们也不确定他们交易的东西就是金烛盏，这更不好上告天师府了。再者说，让他交易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天师，与次日那妖有没有关系，我们也都无法确定。此时通告，我与如音受责罚事小，若是就此打草惊蛇，那我们才真是得不偿失。至于许世元，我们更是知之甚少。面上看他不过是个中间人，与两方都不熟识，我们也告不到官府，总不能对他用私刑吧。何况他明日酒醒后，还大可以说今日都是酒后胡言，难道还能指望那些妓子出来指证他。”
“这些家伙，”叶锦突然幽幽开口道，“考虑的倒是周全。”
“那……”胡煊挠挠头，“那岂不是说我们这几日，都白忙活了？”
童亦雪有些无奈地轻哼一声，接道：“倒也不是。此人能恰好在飞剑阁来访时以天师之名进行交易，就说明无论他是不是天师，此事……大概都与飞剑阁脱不了干系。”
“对哦，”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法器铸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时间能赶得这么巧，看来此人早就知道飞剑阁何时会派人来通川了。若不是天师，那也是飞剑阁有人与他通风报信了。”
闻言，辛如音脸上显出了一丝惊慌，用力握住童亦雪的手问道：“小雪，那当真不要……不要告知飞剑阁么？”
童亦雪长叹口气，没有答话，因为她现在完全拿不准该怎样做才对。
无论上不上报给天师府，于此时的他们而言，撒手不管都是最为轻松的一种选择。可无故重铸金烛盏一事，却是怎样都让她放不下心，忽略不了的。
但若是告知天师府，又有谁能保证此事一定不会被那个神秘人知道呢？到时反而是给他们自己找麻烦了。
亲自去飞剑阁调查确为上策，可钟欲鸣这里又该怎么办？莲花杖的事至今一点进展都没有。
看着童亦雪一脸纠结的样子，叶锦沉思片刻，开口道：“不然，由我和胡煊先去普安查探一下金烛盏的下落如何？”
“……啊？”
“这金烛盏我们现下也不知那人是造来自用，还是给别人的。倘若是为他人而铸，那这个幕后之人才更为紧要吧。如今离飞剑阁返回已有几日，若是此物遗失，那这条线索不是真要断了。”
叶锦说得确实在理，可这毕竟是天师内部的事，却要让他一个妖插手么？
似是看出了童亦雪的担心，叶锦笑道：“放心，我并非想要插手你们的事，我只是为了欲鸣。于情于理，这个凶手我都必须要揪出来，无论他是不是天师。而如今看来，飞剑阁是最有利的一条线索，自然不能让它断了。”
见童亦雪不语，他又继续道：“这样吧，今日还是先歇息，明日再做打算。毕竟这种事也需要些时间来考虑。不过童姑娘，”他顿了顿，“你需知道，无论你是留下照看欲鸣，还是去普安，明日傍晚我都会出发。事出紧急，也望你谅解。”
童亦雪点点头，幽幽道：“何时出发，又要去往何地，那是你的自由，无需我谅解。”
叶锦眯了眯眼睛，随后又笑道：“好。那请早点歇息。”
说罢，他便起身同胡煊离开了。
看着那二妖离开，童亦雪长吁口气，伸手抚了抚她早已开始作痛的太阳穴。
辛如音见状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可童亦雪此时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这一夜意料之中的没休息好，童亦雪觉得她好像做了整晚乱糟糟的梦，可梦到了什么，她却是一点都没记住，醒来后只有浑身酸痛，疲惫不堪。
捶着肩去往堂屋，却迎面撞上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你是何人？”那男子一脸警惕。
“我是——”
“天师？！”只消片刻对视，对方就瞧出了她的身份，“府上怎会有天师？！”
正张嘴准备回答，叶锦却突然从那青年身后出现，叫住了他。
“琳琅，童姑娘是与我一起来的，不必担心。”
“啊？公子……”男子一愣，“公子怎么与天师同行？”
“恰好顺路。”
“不是，我是说……公子怎得还认识天师？”
叶锦扬了扬眉，反问道：“不行么？”
“哦没有没有，”那青年急忙摆手否认，“我没有旁的意思，公子莫要生气。”
“童姑娘，这就是琳琅，欲鸣长子。”
童亦雪闻言拱手弯腰：“见过钟公子。”
钟琳琅见状也立刻行礼：“童姑娘，方才失礼了。”
“好了，”叶锦扶起钟琳琅，又转头对童亦雪，“刚好你来了，琳琅有事要说。”
“什么事？”
“嗯……就是，”钟琳琅看看叶锦，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大约半年前，家父曾传了一封书信给我，他在信中说，他要做一件他不愿去做，却又无法推脱的事。还说，若是此事最后难以收场，那么破解之法，只有我二人知道。但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却并未在信中言明。后来，他再未提起过此事，所以当时我只以为是他生意上遇到了问题，又无可倾诉，便向我吐苦水而已。可如今看来，这或许……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童亦雪接过信，快速扫了一遍，问道：“那这破解之法，是什么？”
只见钟琳琅苦着脸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此事先不急，”叶锦拍拍他的肩，“如今让你父亲好起来才是大事，你现下可要打起精神才行。你带回来的草药已煎上了，去看看弄好了没有。”
看着钟琳琅走远，童亦雪叹口气：“看来此事，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
叶锦挑了挑眉，一脸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你在听到欲鸣说天师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这件事严重的不得了了。”
童亦雪翻个白眼，没有接他的话茬。片刻后，才开口道：“今日我同你一起去吧。”
叶锦扬了扬眉毛：“你想好了？”
“自然，”童亦雪双手叉腰，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这事若是假的，是有损天师的名誉，若是真的，那问题就更严重了。我好歹也是个天师，怎能袖手旁观。一定要去普安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叶锦点点头，“不过你也要想好，到了普安，你要面对的事，我可就一点忙都帮不上了。”
“那是自然，你想帮忙我还不许呢。”
说罢，她扭脸进了堂屋。
看着她的背影，叶锦轻轻扬了扬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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