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美人
童亦雪现在的状态是不怎么好，于她而言，自然是不愿相信有天师会与妖合作到要去无故袭击其他妖的，毕竟她同叶锦现在的合作都已经是突破天师的底线了，怎么会有天师与妖合作到让人觉得仿佛是勾结一般呢。
她想不明白，也不太敢想。
或许人的私欲真的可以吞噬一切，那她呢？她的私欲有多大？如今可以为了莲花杖的事与叶锦合作，以后会不会又因为其他事更加突破下限呢？
童亦雪开始觉得太阳穴在隐隐作痛。
她突然有些害怕，如果这件事朝着自己完全不能预判和控制的方向发展，那又该怎么办。
唉声叹气地转过通往后院的石门，一抬头却看见叶锦正独自坐在廊下饮酒。
童亦雪想要上前去叫他，却忽然又脚步一滞，愣在原地。
因为她发现叶锦并未像往常一般用杯盏酌酒而是在持壶豪饮。虽说月光时隐时现地撒在他身上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不过童亦雪大抵也猜到了他此时的心境。
钟欲鸣至今都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偶尔恢复点神志，却只是要口水喝然后就又晕过去，甚至不能像先前那样说上半句话。
叶锦和那个妖医想了许多法子，可都不怎么见效。除了让叶锦给他输些真气让他吊着口气外，竟是毫无他法，反倒是让叶锦这两日变得气虚了许多。虽他一直未曾言语过什么，不过童亦雪还是察觉到了他的焦虑和惆怅。
原本想着只要找到钟欲鸣，只要他还活着，那一切就都好说，可没想到他竟会伤得这般严重，不得其法的治疗让童亦雪这几日都变得惆怅了起来。
想到这儿，她惆怅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她原本是想找叶锦再商议下去水月楼的事，可现在无论是她还是叶锦，似乎都不是一个适合商量的状态，但偏偏这又是件迫在眉睫的事，不商议好像也不行。
于是她一个出神，便开始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叶锦。而这看着看着，她的思绪竟渐渐被叶锦的样貌给吸引走了。
其实第一次见到叶锦时，她便发现这老妖有副好皮囊了，只是相识的这段时日里，他俩不是在赶路就是有旁的事要处理，所以童亦雪一直未曾认真端详过叶锦。现在得空细看，才发觉还是个实打实的美人。
她脑海里浮现出了些话本里看到的说辞，什么剑眉星目，面若冠玉。
虽说童亦雪也不知这些词到底应该长什么样，不过感觉用来形容叶锦的话，它们绝对也是不亏的。
这样想着，她也生出些好奇，这妖化形时，是原本就长这样，还是可以随自己心意变化？不然叶锦怎会长得如此符合人的喜好。若是再加上他平日里的谈吐举止，童亦雪估摸，这要是个寻常人家的公子哥，那想与他结亲的人家说不定都能排到城门口。
就在她神游天际的时候，叶锦却一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微醺的眼神和略带红晕的脸颊让童亦雪不禁感叹可真是幅美景，然后突然又想到叶锦好像是个蛇妖，所以蛇也能化出这么白皙的皮肤么？还是说是他身上那深蓝色的衣裳衬得他皮肤白皙？
这样对视了片刻，直到叶锦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毫不遮掩的目光竟被对方发现了。
羞愧之情让童亦雪下意识转身想走，却又想到自己找他是来商量事的，可现在这状态还能商量什么？
看着童亦雪好似鬼打墙一般在原的奇怪地打转，叶锦起身叫住了她：“童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突然被唤到名字的童亦雪一惊，嘴里不自觉开始打拌：“哦……我……那个……就是……想找你商量下，水月楼……的事……嗯……”
大概由于方才那一幕实在太过尴尬，现在看见叶锦放下酒壶慢慢向自己走来，童亦雪竟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胸膛里也好像有只小鹿在乱跳，越跳她就越紧张，越紧张那小鹿就跳得越快。
在离自己还有几步之遥时，叶锦停了下来。这时童亦雪终于看清，他脸上还是那副往日里云淡风轻的神态。
“那童姑娘是有什么想法？”
“嗯……我就是想……”童亦雪挠挠头，努力整理着自己杂乱的思绪。
见她这幅局促的模样，叶锦轻声笑道：“童姑娘若是怕叶某喝酒误事，明日谈也可以。”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忙摆手否认到，“就是，就是我刚才问了如音，这水月楼因为客多，所以下人也多，前段时日便刚来了一批杂役，其中不少是女子。有人说连他们自己人都还没把这些新来的认全。所以我想，我可以扮成个婢子混进去，问问看有没有人在初六见过钟欲鸣。我觉得他那副模样，应该还是蛮引人注意的。”
“如此，也可。那我呢？”
“你？你自然是……”童亦雪突然顿了顿，“扮成客人，我扮成……扮成你的仆从啊，不然我怎么混进去。而且有你在外面，我就算被发现了，也能说成是走错地方了。”
闻言，叶锦一愣，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也就是说，我在大厅接应你，你去包房和后堂找人，是么？嗯……也行。不过我倒是觉得，童姑娘聪慧异常，说不定不需要叶某相助，也能安然脱身。”
叶锦如往常一般调笑模样现在却让童亦雪突然生出一股无名火，亏得自己先前那么惆怅还要担心他，结果他没事妖似的在这里插科打诨呢。
这一生气，说的话也开始不过脑子了。
“是啊，叶大人顾好自己就行了，只怕在水月楼那种风月地，叶大人情难自控，给自己找些不必要的麻烦。”
童亦雪这话说得阴阳怪调，叶锦却没有生气，依旧淡淡地笑着。
只是片刻后他却一抬腿，径直向童亦雪走来。
这个举动把童亦雪吓一跳，不自觉地随着叶锦的步伐向后退去。
可那老妖终究腿要长些，两步就逼迫到了她面前。
眼看着叶锦朝自己俯过身来，童亦雪慌忙之中伸出一只手指顶在他衣领上逼停了他，结结巴巴道：“你、你……干、干什么？”
叶锦低头看看她的手，又抬头对上她的眼睛，笑道：“情难自控？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情难自控了？”
他的气息悉数喷洒在童亦雪的手背上，让人闻出他方才饮的似是果酿。
可闻出这味道也并没有让她脑子转得更快些，她还是没反应过来叶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同叶锦斗嘴呢？又不是没吃过亏。
想来想去还是不搭茬为好，于是童亦雪抬腿一个横跨步从叶锦面前撤开，面朝庭苑，清了清嗓子道：“后天是十五，十五是、是……是水月楼人最多的一天，所以我们……我们就后、后天去。嗯，就这样。”
说罢，她也不管叶锦是什么意见，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只是没跑两步却听到叶锦的笑声从身后传来，童亦雪立刻捂住耳朵，像有什么怪物在身后追赶似的连忙加快脚步跑远了。
只是有时候你不想见什么人却偏要遇见什么人。
放在妖身上同理。
童亦雪刚一进门就迎头撞上了叶锦，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明明早上都安然无恙地避开了他，怎么偏这会儿独自一人的时候遇到了呢。
她本以为过了一夜事情就翻篇了，可不曾想一看见叶锦的脸就还是不自觉地又回想起昨晚的事，尴尬和紧张之情成倍地涌上心头。
于是童亦雪深吸口气，打算装作没看见叶锦就这么走过去，但这老妖似乎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一张口叫住了她。
这么大声装没听见不太好吧，毕竟连一旁路过的下人都听到了。
她暗叹口气，悻悻转过身去。
“大清早就没看见你，干嘛去了？”
叶锦一如往常的波澜不惊，仿佛先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是醉到不记事了，还是说妖对尴尬的感知与人不同？
童亦雪低头看着脚边的石子，小声嘟囔道：“没……没干什么，就是去买了点东西。”
“买东西？这么有闲情？”
这话让本就不太高兴的童亦雪眉头一皱，索性还是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反问道：“你又想说什么？”
“没什么，”叶锦好脾气地笑笑，“只是想与你商讨下明日的细节，结果却一直不见你和辛姑娘。”
“哦。”童亦雪又泄气般地低下头，随后走到石桌旁打开了手里的包袱，露出件粗麻衣裳来。
“我就是去置办了身明日穿的衣服。我的衣裳呢，虽然破，但毕竟跟水月楼的婢子还是不太一样的。”
叶锦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什么，只盯着那衣裳思索片刻后又问道：“同他们的婢子穿一样衣服，进门的时候容易被怀疑吧？”
童亦雪没有答话，伸手将那件衣裳翻了过来。原来其内里还有一层蓝黑色的衬布，到时只需先翻过来穿即可。
叶锦了然一笑，道：“那你换衣时可要注意些。”
童亦雪撇撇嘴，又默默地将衣服收了起来。
叶锦继续问道：“你打算怎么搜查？”
童亦雪手上动作一滞，思索片刻后，正色道：“既然是扮成了婢子，那就只能先去问其他婢子。如音说，这水月楼的婢子也分三六九等，我扮的严格来说是杂役，包房里有专门的婢子，所以要想办法接触这些人才行。”
“如此，”叶锦点点头，“不过我很好奇，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让我直接去包房里问她们么？”
童亦雪叹口气，道：“我们现在都不知他去了哪个房间，见了哪些人，你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叫来问一遍吧。”
叶锦没有搭话，但童亦雪似乎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他是真想这么做。
只是还没等她问出来，叶锦复点点头道：“好吧，那你多加小心。万一遇到了麻烦，先脱身最重要，我也会一直在大厅最显眼的地方等你。”他顿了顿，又掏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童亦雪一愣，有些奇怪：“这什么？”
“我的玉佩。在这种地方被抓的话，你若是不能立刻自证身份，怕是等不到我来帮你了。”
这话似是惊到了童亦雪，她咽了咽口水，默默接过玉佩小心地塞进了衣服里。
叶锦笑着道了句“记得还我”，便转身走了。
看着叶锦离开，童亦雪又琢磨起他那句话，是这种风月地真这么吓人，还是他故意吓自己？
这样想着，她又把那玉佩掏出来看了看。
她不懂玉，自然也看不出好坏，只是瞧着这玉光滑细腻，雕琢的也相当细致，应该价值不菲吧。
“真有钱。”童亦雪嘀咕一句，又小心地把玉佩收了起来。
这要是弄坏了，把她卖了都不知够不够赔叶锦的，因此直到第二日临出发前，她都不忘记做的事就是检查这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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