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大选日，秦卿换上司衣特意准备好的衣袍连那衣摆的绣线都是掺金的，日光一照便是无比夺目。
女官一个个卯足了劲要让娘娘在今日将那群秀女都艳压了。
尚仪一大早来给人梳头盘发，连梳子都沁了花香味。大大的外袍一遮掩，微挺的小腹也就看不出来，秦卿一笑还像是二八年岁的小姑娘。
童盈将人小心的扶上轿辇，看娘娘坐稳了才出声起轿，这还是秦卿有孕后头一次出毓德宫的宫门，虽说不远但也是处处小心。
忻府也是从一大早就开始忙碌着，忻春嫣带上特意搜罗来的花钿穿上新制的衣裳打算好好在秦卿面前走一番。
她自是觉得今日这场大选只是迎她入宫的戏码，她不相信贺昶宥会抛开她选择别人。
正宫门处一早就停满了马车，各家秀女得自己走最后一段入宫的路。
秦卿看着下面这一群没比自己小几岁的姑娘，一个个穿红着绿如百花斗艳。那衣裳上的花样刺绣各式不一，可见人人都用了心思，还有头上的簪钗也是各式各样的，有的样式她入宫前也有见过，有的却是新颖。
一个个抬头打量着她，那眼神都怯生生的，看着就十分惹人怜惜。
一排人入殿先行礼喊着：“皇后娘娘万安。”那几声都娇滴滴的像是怕极了秦卿。
尚仪到了这里自是换了一副面孔，她严肃的站在秦卿身旁，一点头旁边的内宦就由左至右给皇后介绍着各位秀女的身份。
秦卿挑出几位颜色好的让人抬起头来看看，几人跪上前来都一脸惶恐，问安的声音都在发颤。
尚仪立马问着问题让人逐一作答，这样近的瞧这几位姑娘的脸，自是比不上她们娘娘的容貌，看来坊间也不尽传假话。
就这般来来回回的秦卿坐了好一会儿腰有些累不自觉的向右侧着靠在椅手上，这模样一出下头的人更是慌张，觉得她们定是大选无望了。
这皇后娘娘都看的那样不耐烦了，有些人随即哭丧着脸自是入不了秦卿的眼里。
一群人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尚仪见着人发愣了，就给内宦使了个眼色暂停片刻。
正殿里止余毓德宫的人，一个个拿着茶歇拿着靠垫，还上来给秦卿按腰松泛的。
吃了一碗甜汤人才觉得回过劲来，尚仪还在一旁同秦卿听说着：“娘娘要是一队人中真挑不出来一个也无妨，不必非要留一个两个的，还费心找旁人的好。”
秦卿为人随和，但凡被叫上前来的大多给人留了名，不想伤了小姑娘的心，反正后头贺昶宥会来亲选，这些难题都留给他就好。
秀女在外头待着，听着内宦又开始喊名了，立马装扮着进去。
殿里算着慢慢减少的人却迟迟没见着忻春嫣进来，秦卿都好奇的向外头张望，她不相信今日这样好入宫的机会忻春嫣会不来的。
直到最后秀女们都离开了，也没见着人影，秦卿才问着身边的尚仪：“怎么没见着忻春嫣呀？”
尚仪也正奇怪着呢，就算知晓初选是皇后主持也不应当闹脾气不来的吧，这直接弃了一个机会可不像是忻二姑娘会做出来的事。
殿里这些人都讨论不出一个答案来，秦卿也没多关注，应付完这一场大选，想着马上能见到的人也就不觉得劳累了。
她起身就看着雨晴进来同她笑着回禀都准备妥当了。立马带着人往偏殿里走，踏出殿门看着外头的天都觉得今儿的格外好。
先到偏殿里秦卿还不时的向外张望，那神情不知有多期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在等贺昶宥来呢。
徐盈盈的马车比其他秀女的都停的近些，一下马车就有内宦客客气气的来带她往里走。
这还是徐盈盈头一次入宫看什么都新鲜，可心里的高兴却是因着能见着秦卿。
那时秦府被围得死死的，她连钻洞偷溜进去的可能都没有，外面的锦衣卫一个个死脑筋，她连东西都送不进去，最后一面只能是她同兄长一道站在人海里见着秦卿坐上轿辇被迎入宫里。她自是知晓秦卿的不情愿，可又没能力拦下天子之令。
徐盈盈脚下生风都快要跑起来了，看着偏殿的门，见着好友的侧脸便真跑了起来。
“卿卿。”徐盈盈一进来就喊着人高兴的不停掉眼泪。
殿里其他人都退下，秦卿立马拉着好友坐下，给人擦着泪眼还打趣着：“好好的高兴事怎么还哭了，这都要出嫁了如何还能同幼时一般爱哭鼻子。”
徐盈盈擦着泪，伸手抱住人，她不管对方今日穿什么戴什么高到何种身份了，眼前的人都只是她的卿卿。
一开口就说着：“我们卿卿受委屈了。”她虽在宫外可也一直关注的宫里的是非，听着那些谣言可没把她气坏了，在外头查了半天势必要把源头的人揪出来好好打杀一顿给人出气。
就这简单一句话一瞬间就让秦卿也红了眼睛。
“你放心秦家都好，你父亲母亲阿姊都很好。我昨日特意去了她们就是担心你。”徐盈盈收住泪明白此刻秦卿最想听的事。
听着家里人安好，秦卿就安心了，她伸手给人擦拭着额间的汗。还说着：“我在这里也好，你出去后可要告诉我的母亲。”
徐盈盈点着头，可看着人明显消瘦了的脸庞她就知道秦卿定然过的不好。
“陛下待你可算体贴？宫里人都好相处吗？”徐盈盈关心着，握着秦卿的手不松开。
秦卿本想装个笑说句都好，但想着若同徐盈盈都无法倾诉，那心中之事当真只能埋一辈子了。
她的看着人突然苦笑着，“这里自比不上外头自在，人总得有得失嘛。陛下总归高高在上，可我过得也不算差至少昶宥待我很好。”秦卿说到最后还是咽下了那句“可惜不知人在何处”只同徐盈盈笑着。
见人低头听着秦卿前后有些许矛盾的话，徐盈盈这下更担心了。
她拉过人让秦卿离得自己更近些，刻意错开话题摸了摸秦卿的肚子，“真快，从我们知晓你有孕，这一下都快有五个月了。当时可给我担心坏了怕你吃不好睡不好。可惜连信都无法与你互通着，但今日见着你都好就安心啦，皇宫比外头传的还要富丽堂皇，也难怪那么多人想往里扎。”
说起这事秦卿就问着：“听说你许了人家，可定下婚期了？”
徐盈盈摇着头，“就是刻意回避今日之事罢了，没有什么外城的人家，不过是我父亲的好友，等过些日子就说庙里签数不好散了就是。”
空欢喜一场，但看着人能这般随心秦卿还觉得羡慕。
“秦卿你都不知道除开我家里还有另一个人也很想你，日日都同我一般牵挂着你呢。”徐盈盈没有直接说出兄长的名来。
可秦卿自然明白表兄对自己的好，可她如今能怎么表示呢，只能叹气罢了。她还特意让雨晴拿了那枚发钗要让盈盈送回去的。
“你都不知道，我母亲都愁坏了，这一年过去了谁来说亲他都不见，父亲说就由着他去，母亲还哭闹了几日但哥哥都没有松口。还有听着此刻要大选的消息我瞧着他就很不高兴，他那个清谈茶会你知晓吧。”徐盈盈倒豆子一般的将兄长的一切都往外说着。
秦卿点点头，从前徐嵩帆在说文解字的造诣上就很高很得城里大家喜欢的，多说他是不可多得的才子。
“清谈茶会是有规矩的，不说女子、钱财与功名。可这回哥哥为你破了规矩。”虽然昨日徐嵩帆三令五申的不让她说这事，可一想到她不说秦卿一辈子都不知道她那傻哥哥的痴情了。
“那日之后城里就多有人谈论起夫妻事，驳斥着陛下此刻的大选。”
虽然没能真的阻止，但徐嵩帆真有努力过，只是不想秦卿会伤心。
说着说着徐盈盈就极其气不过，若不是天子横插一脚，秦卿绝对会嫁入她们徐府里的。
“若非命运捉弄，你现在一定在徐府里说不定还能喊你一声大嫂呢。”
秦卿看人气呼呼的模样拍了拍徐盈盈的手腕用眼神示意着地方让人不能胡说气话。
徐盈盈不解，她的卿卿如今怎得这般谨小慎微来自己的地盘都不能畅所欲言。从前的卿卿可以跑的最快笑的最欢的人。哥哥甚至不想把人比作纸鸢，他说秦卿就该没有束缚的自由自在。
想着自己那痴情的哥哥，徐盈盈就叹着，她看着好友最后还是问了，“卿卿，你喜欢我兄长吗？就算是曾经呢。”
她们三同过了那样长的年岁从总角到及笄。
秦卿看着人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说着：“现在来说这些都迟了。”
昨日之日最是不可追忆。
还没等徐盈盈刨根问底，那紧闭的殿门就被人大力推开。
秦卿惊慌的看着迎光而入的人，不知道对方今日怎么会来又听到多少。
立马拉着傻在一般的徐盈盈给人问安。
而贺昶宥一进来就死死盯着秦卿，神情冷淡却目不斜视。
他可比旁人更好奇秦卿心里的那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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