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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7章 挣扎


  啪!极清脆极响亮的一个耳光,而他也是愣住了。

  “我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她抬起手背,拼命抹着嘴唇,不顾鲜血淋漓的手掌在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夜展堂甩甩发热的头,仿佛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出那样孟浪的举动。

  他虽然,可也从不曾对女人做出霸王硬上弓的事情而今天似乎有些反常了。

  那种热度,令一贯冷静的他几乎都不能自持。他的目光落到盏剩了大半杯葡萄酒的金杯上。

  “我杀了你!”白淼自腰间抽出软剑,手一抖,软剑刚直如弦,冷凝如霜。

  “听我说……”他侧身闪过第一剑。

  “这世上的男人,都是见色忘义的混蛋!”白淼气极了,开始用汉话怒骂。

  软剑对手上力道要求十分精准,剑的主人,亦要练好气息,才能密不可分,人剑合一。

  而白淼此刻少有的气急败坏,加上胸口旧伤,连步子都紊乱起来。

  接着是第二剑,力道却弱了许多。剑身不断震颤,不再像刚才那样凌厉。

  夜展堂趁她气息凌乱间,上前两步一把捉住她右手,反手一扭,将其制住。

  白淼闷不吭声,左手抓起岸上一把匕首,朝他手臂插去。

  夜展堂眼明手快,手上力道一紧,似乎要将她手腕捏碎,而那把匕首就在他拽住她手腕并将其甩开时,斜斜的在他右臂上划出一个大口子。

  “你这个疯女人!”他彻底怒了,将她按在虎皮毯子上,端起那杯喝剩的酒,捏开她嘴巴,全部灌了下去。

  白淼剧烈的咳嗽起来,红色的液体从鼻腔中呛了出来,令她几乎窒息,可还是有很大一部分被流入了喉咙里。

  她卧在虎皮毯子上,半弓着身子,无法呼吸的痛苦让她暂时放弃挣扎,拼命地喘着气。

  暂时的宁静过后,半卧着白淼仰起头,黑如夜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怎么样?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吧?”夜展堂一边用帕子抹着手上的血迹,一边说着。

  只见她甫一张嘴,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来。

  刚才急怒攻心,加上旧伤在身,被灌了一口加了药的酒,她只觉得心底剧烈的翻腾着,恶心的感觉便不可抑制。

  又连接吐了几口,才算清净了些。仰面倒在那里,像搁浅在海滩的鱼儿。

  他俯下身去看她,发现她唇角还沾染着一丝血,脸色虽然苍白羸弱,但眼波在明亮的火光照射下,流转如黄昏波光潋滟的海面,心口微微起伏着,脸上泛起从未见过的迷惘神色,令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病态又凄艳的性感。

  他知道是刚才那酒起了作用,可是看她虚弱的样子,立在那里,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你口里说的赵弗,一定不是个好丈夫。”他反而在她身边坐下来,忽然伸出手,轻触她的面容,那真是个拗口的名字。

  也许在这个时刻,他应该身体力行解决她的痛苦。

  “走开。”白淼像被火烫了一下,迅速的往毯子内侧缩了一缩。

  “谁都比不上赵弗……”她将头埋入膝盖,肩膀不住的发抖:“谁都比不上,再也找不到……弗哥哥,我好难过……”

  后一句虽是用汉话喃喃自语,而前一句,夜展堂却是听明白了,脸色一下子有些难看,本来还想好好哄哄她……

  “白淼。”

  “你不要碰我……”白淼皱眉,甩开他的手,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趁着自己神智尚算清醒,更加向里面躲去:“快出去吧,求你了。”

  夜展堂捉住她的脚踝,往身前扯去。白淼一面抓着毯子,一面用另一只脚踢他:“你要干什么,放手!”

  脚下没有半分力气,身下的虎皮毯子被她抓得皱成一团,依然阻止不了身体向夜展堂那边滑去。

  “你要敢碰我,我叫你不得好死……”白淼盯着他俯下的脸庞,从来没有对男人这种物种这样恐惧过。

  一丝鲜血沿着她唇角流了下来,夜展堂暗暗不甘,原来这个女人为了控制药力,竟然将自己的舌头咬破了。

  罗马刑法中有一项便是割舌,有些伤者往往会在流血过多之前就死去。

  很简单,是痛死的,可见舌头的损伤的疼痛程度,比四肢更为剧烈。

  而她居然为了保持贞洁,以这样自残的方式来拒绝自己。

  他不需要用强迫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男人的自尊总有一天,他要这个骄傲的女人跪在脚下,求自己要她。

  夜展堂的愤怒让他酒醒了大半,而他的定力经过这些年的磨砺,远胜其他人,所以便转过脚步,直接向花园走去。

  那里有着白色大理石堆砌的巨大水池,从台伯河上游引来的活水,常年不绝,清澈见底,泛着丝丝凉意,让整座府邸在夏天的都凉爽不少。

  夜展堂走到水池,看了一眼怀里神色迷离的白淼,一把将她按了下去。

  夜展堂放开手,白淼扶着立在池边的雕塑底座,浑身湿透,虽然狼狈,但眼神比刚才,亦是清亮了许多。

  夜展堂见她周围的池水被染红,这才想起她胸口还有箭伤,万一感染了是件很危险的事。

  “好些了?上来。”他伸手欲将她捞起来。

  白淼站在水中,看了他一眼,却向水池更深处走去。

  廊下沙漏无声地流淌,站在池边静如磐石的男人,直到脸上的水完全风干,都没有看到她浮出水面。

  她该不会溺死在里面了吧?一想到这里,夜展堂按捺不住,转身喝令仆人下水,将她提了出来。

  罗马的气候昼夜温差明显,她浑身湿透,被凉风一吹,瑟瑟发抖。

  夜展堂试图伸出手去暖和她,她扭过头去,退后一步,无言的拒绝。真是个臭脾气的女人。

  当着几个奴隶,被扫了面子,他的眉头更加深锁起来。

  白淼紧紧抱着双臂,转身向大厅的方向走去,她依稀记得那里便是出口,必须要快些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彻底的养好伤。

  今日的虚弱,已经被太多人看到,而她已经不习惯将这样的自己暴露于其他人面前……

  若是以前,她怎么会毫无反抗的力量,若是以前,赵弗还在,怎么会让她受这样的侮辱,若是赵弗还在……蓦然的,她的心都在发抖,不仅是冷,还有一股极度无助,还有倦意,使得连步履都踉踉跄跄起来。

  夜展堂抬手,卫兵即会意,抬起长矛挡在她面前。

  白淼略微扬了扬眉毛,眸光幽幽的从还在滴水的发丝后透了出来,在初夏的季节,身边渐渐浮起凛冽的气息。

  她柔顺的外表下,实在是有些暴躁,夜展堂皱起眉头,他可不想别人溅出的鲜血将他美丽的庭院弄脏。

  “你以为赛尔维的人已经撤走了吗?”

  白淼闻言回头:“我不会让给你带来麻烦。”

  “你已经带来了。”夜展堂举起手臂,那里有一道深深的口子,还在泛着血丝:“你给我带来的麻烦到此为止,所以必须先在这里躲上一段时间。”

  “元帅,你有在听吗?元帅大人!”手上拿着羊皮卷轴的终于不能再忍受他的心不在焉,不得不以手叩击桌面引起他的注意。

  夜展堂微笑:“当然在听。凯索长老,你是说当我的票数超过全民的三分之二,就可以顺利的当选这一任的执政官。”

  “是的。”凯索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不过鉴于你是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竞选者,所以经过院的商议,如果你落败,将会被勒令交出手下军团的指挥权,有异义吗?”

  “为什么?”

  “因为提基努斯河战役中,罗马人已经尝到了无休止战乱的苦头,穷兵黩武的将领会把民众的带入困苦的境地。”

  “我不认为对迦太基的妥协就是带来和平的好方法。”夜展堂说道:“对待汉尼拔,就应该狠狠地打击,直到他无力反抗。”

  凯索长长的眉毛遮住他的目光,令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我不得不怀疑元帅此次进行伊利帕战役的初衷,是为了替您的父亲和叔父报仇。”

  夜展堂环视了一眼大厅里窃窃私语的们,反问道:“如果我父亲和叔父的死,能够换来迦太基据点在伊比利亚半岛的全歼,这要不要追授他们十字勋章呢?”

  “恕我直言,元帅您还是太过私人情绪了,而帝国的控制权,不能交到一个连私人恩怨都无法放下的年轻人手上。”

  凯索亦是针锋相对:“按照法典,若您此次不能出任执政官,我会依法组织院,对元帅的军团控制权进行表决。”

  这个保守派的走狗,贵族里贪图安逸的败类!

  夜展堂在心里咒骂起来,迦太基势力刚撤出伊比利亚半岛,就筹谋着夺他的控制权。

  如果不是他拔除了迦太基的据点,这个老家伙还能坐在院里颐气指使吗?!

  他几乎就要站起来一拳打到凯索那张老脸上,然后趾高气扬的走出这个令人厌恶的院。不过却想起五年前,自己也是这样拂袖而去,却正中了凯索下怀。

  无论如何,一定不能失去对军团。

  自从16岁开始跟着父亲远征,他就明白,实权才是维护荣耀最锋利的刀。

  他必须在全帝国的民众面前,在汉尼拔面前,在院面前,再次证明科尔内利乌斯这个家族的威严,是不可摧毁的。

  “如果是这样,我将尊重全体民众的投票以及院的决议。”他平静的站起身来,看不出一丝波澜。

  他的声音不大,却通过这座圆形建筑有力的抵达每一个角落:“即使要交出指挥权,只要是人民的决定,我都义无反顾。”

  在场的三百名平民阶层代表开始交头接耳,凯索的目光有些浑浊,像夕阳一般沉入海底,变得更加不可捉摸。几年不见,这个年轻人更加沉稳了。

  “但是,他环视富丽堂皇的圆形会场:“我要征战迦太基本部的决心,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即使手下只剩一兵一卒,我都会彻底拔除这个令罗马头疼了一百年的毒瘤。”

  他的手掌紧紧地握住腰间的佩剑,穹顶聚光孔投下的金色阳光在乌黑的铠甲上折射出慑人的光芒,犹如远古战场走来的战争之神。

  会场上经过短暂的交谈之后,忽然陷入了一种平静,然后平民席上,以及贵族席位上的年轻人开始三三两两的鼓掌。

  凯索同样报以掌声,他以为夜展堂会如同五年前,拂袖而去,那么自己的目的便达到了可是夜展堂却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反击。

  但这番以退为进的言论,无疑为他赢得了广大平民和贵族中少壮派的支持。

  夜展堂选择站在了占据绝对优势的保守派的对立方,这到底是伊利帕战役带来的狂妄,还是经过战争洗礼后的成熟?

  无论是哪一种,凯索都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失望,毕竟他也算是十分欣赏这个年轻人的。

  但为了帝国的命运,他早就抛开了一切个人的喜好。

  即使是在五年前,夜展堂第一次竞选执政官,自己在祭祀上以神的名义回绝了他,也是从长远的利益来打算的,绝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即使当时使用的手段不那么光彩。

  会议在青年军官和保守派之间的争执中结束,当夜展堂在走出院时,再次遇到赛尔维手下的那一队人马。

  “还没有找到那个探子?”他停下来,眯了眯眼,饶有趣味的看着那些烈日下疲惫的士兵。

  刚才一直在院会议上沉默不语的现任执政官赛尔维走了出来:“听说他们在庆功宴的回程上打搅了元帅,抱歉这是我的疏忽。”

  夜展堂看着这个粗壮结实的中年人,如果不是他此刻出声,自己刚才在会议上都几乎忘记他的存在。

  他永远都是这样不惹人注意,但当年能够得到凯索的举荐,他坚信这个人的内心绝不会如同质朴的外表那样低调。

  “没关系。”夜展堂的薄唇似笑非笑,微微颔首,而他谦逊的态度令赛尔维明显的愣了一下。

  “希望未来有一天,夜展堂.科尔内利乌斯,能够有荣幸与您一起为罗马谋福祉。”

  “您已经做了很多了。”赛尔维恢复那种淡淡的样子,谁也不会对即将和自己平分权力的人太过和善。

  这次其他竞选者和夜展堂相比,无论门楣,学识,功绩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看来他剩下的任期,不得不和这位声势显赫的元帅一起共事了。

  大理石地板踩在脚上格外的凉,她找不到鞋子,只有这样出来。

  “你还真是不容易倒下去。”去掉铠甲男人自紫罗兰花丛中抬起头,手上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狗,看起来有些滑稽。

  白淼不动声色的拢紧身上的长袍,淡淡道:“我好歹也帮过你大忙,这样说未免太不近人情。”

  “人情,呵呵。”夜展堂的手摸着狗耳朵,闲适又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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