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金海会所

　　陆以轩走下车，抬头打量起眼前这座金海会所。

　　这是一栋只有五层的小楼，不算很大。外形有点接近正方形，比较少见。通体贴着黑色的大理石，从外面来看，既简洁朴素，又给人一种厚重之感。

　　既然名为金海，那么不用说了，肯定是王金海的地头了。

　　林崇把车钥匙交给门童，门童自去帮忙停车。

　　陆以轩迈步走进大堂。

　　推开门的一瞬间，陆以轩差点没被晃瞎了眼睛。

　　整个大堂的装修只用一个词就可以形容，那就是金碧辉煌。

　　陆以轩有些无奈地想着，这个王金海果然骚包。兰溪别苑至少还有几分优雅，这个金海会所可就是一俗到底了。

　　一个身穿旗袍的漂亮女服务员走上前来，笑容甜美道：“先生您好！请问您是陆先生吗？”

　　陆以轩点了点头。

　　女服务员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这边请，我们老板在楼上等您呢！”

　　“好。”

　　女服务员的旗袍开叉极高，随着走动，两条白嫩的大腿时隐时现，很是惹人瞩目。

　　陆以轩跟在她后面，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坐着电梯来到五层，女服务员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转身对陆以轩说道：“陆先生，我叫婉婷。如果您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叫婉婷的女服务员俏脸绯红，轻轻咬着嘴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动情地看着陆以轩，羞涩的模样很是诱人。

　　陆以轩知道刚才自己偷看的时候被她发现了，倒也没觉得尴尬，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自己这位师兄能力还挺全面的，连调教女人都这么厉害。

　　婉婷这才拉开门，说道：“陆先生，您请进！”

　　陆以轩一边迈步进门，一边说道：“给我这个小跟班安排一下。”

　　林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是陆以轩背对着他，没有看到。

　　婉婷看了一眼林崇，见他双手插着兜，脸上的表情酷酷的，看上去架子比陆以轩还大，顿时有些摸不清他的身份。

　　不过婉婷还是乖巧地应了一声，引着林崇去了别的房间。

　　陆以轩走进门，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格局也有些云遮雾绕。进门之后，他都没有直接看到老校长他们。

　　一旁传来王海金的声音：“师弟来了吗？我们在这边了！”

　　陆以轩闻声走了过去，转过一个隔断，绕过一块屏风，这才看到王金海和另外两个男人。

　　由于之前看过资料，所以陆以轩对那两个男人并不陌生。他们一个是地产专家石兴旺，一个是经济学家刘明忠，都是老校长的得意门生。

　　尤其是石兴旺，自从陆以轩开始关注滨海的商界新闻以后，没少在电视和网络上看到他。

　　陆以轩进来后，三人纷纷起身。

　　虽然陆以轩年纪最轻，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除了王金海勉强够看，其他两人跟他根本不对等。但是今天是以同门师兄弟的名义会面的，所以陆以轩也没有自恃身份端着架子。

　　快走两步，陆以轩先跟王金海握了握手，嘴上说道：“不好意思，让几位师兄久等了！”

　　王金海笑道：“我们今天也没什么事，凑在一起也就是随便唠唠，打发打发时间。”

　　王金海给陆以轩介绍道：“这位是石兴旺，研究房地产的，比我大两届。”

　　石兴旺中等身材，相貌普通。乍一看会给人一种憨厚朴实的感觉，却因为长了一双三角眼，无形中增加了一丝阴险诡谲的味道。

　　陆以轩和石兴旺握了握手，“久仰久仰”的客套了两句。

　　王金海继续介绍道：“这位是刘明忠，研究宏观经济的，比我小三届。”

　　刘明忠相貌也很普通，但比起石兴旺，却是真的木讷老实了。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老校长才会叫他小木头吧。

　　陆以轩又跟刘明忠握了握手，简单打了个招呼。

　　王金海招呼道：“咱们都是老校长的学生，就不要见外了，都坐下聊吧！”

　　众人落座后，陆以轩问道：“老校长人呢？”

　　王金海笑容暧昧道：“我给老师安排了点儿项目，这时候正在享受呢！”

　　陆以轩点点头，然后说道：“师兄，你这会所真不错！富丽堂皇不说，连迎宾的服务员都那么漂亮！”

　　王金海笑道：“你是说婉婷吧？嘿嘿，她可不是普通的服务员，一般的客人我也不会派她在门口迎接！”

　　被王金海小小的捧了一把，陆以轩还是颇为受用的。

　　婉婷的姿色确实不错，比起一般的明星也不遑多让。尤其是那副欲遮还羞的神态，大多数的男人都抵挡不住。

　　这样的美女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以为金海会所所有的服务员都是这个水准，是陆以轩想简单了。

　　王金海又说道：“今天别急着走，晚上我给你好好安排一下，就让婉婷陪你！”接着又靠近陆以轩，小声说道：“这可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如假包换！”

　　王金海这么一说，陆以轩顿时就明白了。这个婉婷就是王金海专门豢养的高级交际花，专门用来招待像他这样的特殊客人。

　　虽然王金海的声音不大，但是大家坐得这么近，听得都很清楚。

　　石兴旺脸上矜持地笑着，眼中却满是羡慕。

　　刘明忠低头喝着茶，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陆以轩对处女没什么执念，赵昕就不是处女，他也从来没当回事。所以对于王金海的特别“招待”，他自然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陆以轩笑了笑，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王金海见陆以轩兴趣不大，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别的。

　　陆以轩有心把话题引到会所上，便开口问道：“我一直对会所这种地方比较好奇，投入这么大，入会门槛这么高，真的能盈利吗？”

　　这个问题在王金海看来，其实是有些幼稚的。尤其是从陆以轩口中问出，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有几个富二代不玩会所的？

　　不过想到陆以轩的经历，王金海也就释然了。现在的陆以轩的确身家不菲、身份显赫，但他也的确没怎么见过世面。

　　王金海心中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小得意，随口说道：“师弟啊，这你就不懂了，搞会所的，有几个是想从会所本身赚钱的？即便有，那也都是最低级的会所。说白了，就是度假酒店挂个会所的名头罢了，根本算不上正了八经的会所！”

　　王金海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会所这个东西，其实主要是用来拓展和维护人脉的。就像我的金海会所，其实每年都在贴钱，但是我依然在开着。不为别的，就是想通过这个会所，维护好老投资人，再培养些新投资人。”

　　王金海这话已经说得很实在了，但陆以轩真正想知道的却不是这个。

　　陆以轩点了点头，看似随意道：“原来是这样啊……师兄，那像金海这样的会所，咱们滨海还有几家啊？”

　　王金海说道：“你们天盛不搞会所，你对咱们滨海的会所不了解也是正常的。在咱们滨海，除了金海之外，像是乾鼎、龙宫、名都、奥尊，这几家都不错。有的甚至比我这里还要高端，连我这个别人口中的私募大佬都进不去呢！呵呵！”

　　听到“龙宫”这两个字，陆以轩面色不变，暗中却是提高了几分注意。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从林岳口中说出的。陆天盛出事之前，就是从那里出来的。所以陆以轩对这个龙宫会所，一直抱有很大的好奇心。

　　陆以轩顺着王金海的话问道：“哦？还有师兄都进不了的会所？”

　　王金海还没说话，石兴旺却是接过话头，抢先说道：“嘿嘿，要说连金海都进不去的会所，那还真有一家，就是龙宫会所！”

　　陆以轩重复了一遍：“龙宫会所？”

　　石兴旺眼中满是回忆道：“如果用富丽堂皇来形容金海会所，那么龙宫会所就得用人间仙境来形容了！”

　　看样子石兴旺应该是去过那里，所以才会露出这么一副表情。

　　陆以轩故作不信道：“哪有这么夸张！”

　　王金海摇摇头道：“并不夸张。我虽然不是龙宫会所的会员，但曾经被一位朋友带着进去过一次，那里的确当得起人间仙境这四个字！”

　　陆以轩皱眉道：“这个龙宫会所到底什么来头？真有这么厉害？”

　　王金海说道：“龙宫会所背后的关系十分复杂，我也只知道一点皮毛。据说滨海排名前十的企业，老板几乎都是那里的会员。”

　　陆以轩点了点头，这么说父亲生前肯定也是那里的会员了。

　　这也进一步验证了他那时的推测，龙宫会所就是一个滨海商界大佬集会的地方，也是他们一起制定滨海商界游戏规则的地方。

　　王金海继续说道：“我曾经暗中调查过龙宫会所，只是摸到了一点皮毛之后，就不敢再继续查下去了。龙宫会所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他最大的靠山来自那里！”

　　王金海伸手向上指了指，被吸引了注意的三人顿时都懂了。

　　刘明忠皱眉道：“官身？这怎么可能呢？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人敢这么干！”

　　王金海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笑过之后，王金海摇摇头道：“不是官身，但是从那里出来的能简单了吗？咱们在滨海地界上还算是个人物，可是在人家眼里，不过也就是个比小鱼小虾大了点儿的螃蟹罢了！”

　　陆以轩眉头紧皱，他是真没想到，龙宫会所竟然有这么大的背景！

　　王金海虽然没有成为龙宫会所会员的资格，但是在滨海的地界上，他也绝非是谁都可以揉捏的软蛋。能让他连查都不敢查的会所，这份能量可见一斑！

　　一时间，四人都不再说话。或感慨，或不解，都被“龙宫”这个名字勾去了心神。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被人推开，传来了老校长笑声。

　　不一会儿，只见老校长在两个只穿了比基尼的年轻女子的搀扶下，红光满面地走了进来。

　　“哎呦，陆小子来啦？”

　　“嗯，来了。”

　　扶着老校长坐下后，两个比基尼女子便离开了。

　　老校长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先是呲溜了一口茶水，然后满是感慨道：“小金海儿呀，你这里的水疗真心不错啊！下次来你还得给我安排！”

　　原来只是做了个水疗。

　　老校长这么大年纪了，就是想干坏事也干不成了，不过这并不耽误他继续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比基尼女子离开前，他还冲着人家吹了个蹩脚的口哨，看着实在是有几分滑稽和搞笑。

　　王金海笑道：“老师喜欢的话，随时都可以来。”

　　老校长眼睛一亮，“嗯！就这么说定了啊！”

　　四人见状，纷纷摇起了头。

　　今天的聚会陆以轩算是主角，因为其他人彼此间已经很熟悉了，只有他是新加入的。所以聊着聊着，话题很自然地就转到了天盛集团。

　　王金海最先打开了话题，对陆以轩说道：“其实我对你们那个‘盛世·锦绣佳苑’的项目挺有兴趣的，可惜的是，你们天盛一向不怎么信任金融市场，对于我们私募的资金也向来不怎么感冒，所以我的钱一直没有机会投进去。”

　　王金海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但是很显然，他不仅仅是对着陆以轩抱怨那么简单。

　　在陆天盛的时代，天盛集团确实如王金海所说，对外来资金不怎么感兴趣。

　　这其中主要有三点原因：

　　一是天盛集团自有资金十分充足，资金链稳定。而且开发项目的时候都是谋定而后动，准备不充分或者风险过大，都不会轻易立项。

　　二是天盛集团和银行的关系良好，可以轻松地拿到银行贷款。

　　三是天盛集团背后还有一个振海集团，很多时候两家互帮互助，基本不会出现缺少资金的情况。

　　基于以上三点，才出现了像王金海这样的私募资本，拿着钱想投给天盛都没机会的情况。

　　但是在王金海看来，现在的天盛集团已经变了天，换了一个非常年轻的话事人，这其中说不定就会出现一丝转机。

　　王金海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盛世·锦绣佳苑”是天盛地产今年刚刚立项，准备打造成企业新明星的项目。

　　这个重金打造、被寄予厚望的项目要是都能赔了，那天盛地产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

　　陆以轩说道：“目前来说，我对天盛集团的管理有限，一些既定的项目和战略我也没有试图去改变。事实上，天盛集团现在有我没有都是一样的，我对天盛集团的影响力十分有限。”

　　陆以轩没有直接说明，但却间接表明了态度。

　　王金海颇为严肃道：“我听老师说过一些你的想法，作为你的师兄，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一句！股权、财权、人事权，这三样最好还是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哪怕你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也必须要在这三样上有所作为！”

　　石兴旺也说道：“你那个特别督察组就不错，属于间接地掌握了财权。像天盛集团这样的家族企业，一些重要的、关键的岗位都是自家人在担任，非常容易出现转移资产的情况！”

　　王金海和石兴旺都发表了看法，刘明忠却是一直没有插话。他研究的是宏观经济学，对这些涉及到企业具体经营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尤其是具体到天盛集团，又涉及到了复杂的人事关系，他就更加弄不清楚了。

　　王金海继续说道：“股权在你手上，想要改变股权结构，甚至是剥夺你的话语权，就需要一笔非常大的资金，单凭陆氏家族成员自己根本做不到。有特别督察组的存在，财权问题也不算大。但是对于人事权，你现在应该还不敢轻易拿到手上。那样的话会波及到很多人的利益，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玩火自焚的下场。他们也许没办法从你手上夺走什么，但却能把你手上有的东西毁掉！”

　　陆以轩沉思了片刻，对王金海的观点还是比较认可的。

　　掌握了股权和财权，别人就动不了他，也不可能朝夕之间就把公司掏空，这就是他屹立不倒的资本。

　　缺少人事权，他们顶多是给自己添点儿麻烦，还不至于一下子就要了他的命。

　　如果现在就撕破脸皮，那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桌上的菜还能吃到，只是能吃到的比以前少了些，那些人还不至于直接掀桌子。

　　当然，陆以轩并不是一开始就想着要把谁赶下桌的，只是他们不好好吃饭，互相斗个不停。迫不得已，他才要有所针对地剥夺一部分人上桌的资格。

　　老校长这时说道：“陆小子，如果真到了撕破脸皮那天，你一定要用雷霆手段解决，绝对不能给敌人留下任何反击的余地！越折腾损失越大，一旦陷入僵局，天盛集团甚至有可能被拖跨！”

　　陆以轩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

　　一个下午的时间，陆以轩都待在金海会所，跟三位师兄谈天说地。

　　王金海讲了几个资本博弈的小故事，结果没能勾起陆以轩踏足金融市场的兴趣，反倒让他对金融市场更多了几分警惕。

　　石兴旺对房地产行业的研究的确很深入，每年光是世界级的地产行业研讨会就要参加好几场。不过陆以轩结合他往日里公开发表的一些观点，发现他表面上是一个地产专家，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替房地产公司背书的商人罢了。

　　在商言商，石兴旺对陆以轩表现出的兴趣比王金海还要强烈，话里话外反复透露着一个信息：以后有机会可以多多合作。

　　陆以轩对石兴旺不是很喜欢，但也不是很讨厌。考虑到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到这样的人，陆以轩对他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至于那个刘明忠，当真是对得起“小木头”这个绰号。只有聊到他的专业领域的时候，他才会说上几句，其他时间就那么喝着茶，安安静静地做个旁听者。

　　不过陆以轩反倒是对刘明忠好感最多，在他看来，这个刘明忠才是一个真正纯粹的学者，除了搞研究，其他的都是身外事。

　　刘明忠虽然说得不多，但往往高屋建瓴，观点鲜明而生动，连陆以轩这个半吊子都能听懂个八九分。

　　陆以轩在心中已经替刘明忠想好了一个去处，等时机到了，不管花多少钱，都得把他请到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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