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暗流涌动
聂海逸遇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滨海，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不过很快，熟悉聂海逸的人便回过味儿来，觉得发生这样的事倒也在情理之中。
聂海逸行事既嚣张又乖张，这些年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只不过那些被他得罪的人摄于聂家的恐怖财力，不敢跟他叫板罢了。
不过很明显，聂海逸这次肯定是得罪了真正的狠人。对方不但没有给聂家面子，甚至还想直接要了聂海逸的命。
于是，众人的心态很快便从震惊变成了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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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之前，陆天行要多坚决有多坚决，一心就想弄死聂海逸。
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陆天行的心里又不禁有些忐忑。
就算是做给聂家老爷子看，聂海荣肯定也会对这件事一究到底。
聂海逸一直没有参与凯旋集团的管理，在聂家族内看似也无足轻重。但他这些年花天酒地，反倒是结交了许多三教九流的人物，可以动用的社会资源并不少。
聂海逸如果一命呜呼也就罢了，不论之后会发生什么，陆天行也算是解了心头之恨。
可是如果聂海逸没死，那他肯定会不死不休地一查到底。说不定哪天，就会查到他陆天行的头上。
聂海逸是个什么样的人，陆天行心里很清楚。真要是咬住他不放，他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了。而且以聂海逸的疯狂，陆家也未必能护他周全。
陆以凡生日那天，楚芸歌的本意是跟陆天行好好谈谈，彻底解决两人之间多年来的矛盾。分也好、和也罢，总比这么一直拖着强。
然而楚芸歌绝对不会想到，她的旧事重提，竟是激起了陆天行内心深处最大的仇恨，令他不计后果地做出了暗杀聂海逸的决定。
这几天陆天行一直都待在家里，经常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
楚芸歌对丈夫已经彻底失望，尽管陆天行的行为很是反常，她也始终不曾理会。
一时之间，陆天行的家里，气氛变得十分沉闷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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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海逸在医院里昏迷了三天，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
聂海逸的头部、肠胃、右肾都受到了重创，来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了意识。如果再晚几分钟，当时很可能就抢救不过来了。
除了抢救及时，聂海逸强烈的求生欲望也起到了关键作用。在他昏迷的三天里，医院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但都被他生生挺了过来。
此时已经是聂海逸遇刺后的第五天了。
聂海逸虽然恢复了神智，也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在他苏醒之后，除了向警察描述了一番事情的经过，以及杀手的体貌特征，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病床前坐着一个中年妇人，气质温婉，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正是聂海逸的妻子——张雅丽。
聂海逸出事后，张雅丽一直都陪在医院，几天下来，早已是身心俱疲。然而她没有任何的抱怨，照顾聂海逸的生活起居，更是事事亲力亲为。
张雅丽削好苹果，细心地切成小块，然后用叉子叉了一块，送到聂海逸嘴边。
“海逸，吃点苹果吧。”
聂海逸歪着头，看着窗外，对张雅丽的话置若罔闻，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
张雅丽举了一会儿，见聂海逸始终不搭理她，也不生气，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待遇。
张雅丽勉强笑着说道：“海逸，这几天我一直没有回过家，今天想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走之后会有护工过来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护工说。”
聂海逸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没有任何回应。
张雅丽脸色黯了黯，起身向门外走去。
轻轻关好门，张雅丽对站在门口的两个年轻人说道：“照顾好二爷，不要让陌生人混进病房。一会儿护工过来，你们也要把她看好了。”
“是，夫人！”
张雅丽点了点头，转身向电梯走去。
除了守在病房门口的两个年轻人，整个走廊里，到处都是身着便装的聂家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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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医生说至多三个月就可以出院……”
“事情的经过二爷已经跟警方描述过了，目前警方那边还没有太多进展……”
“另外，夫人今天会回家休息。”
身材健硕的男人一口气说完，便静静地站立在一旁。
这里是一间书房，有些不那么协调的是，此时坐在书房里的人，不是凯旋集团的董事长聂海荣，也不是聂家的老太爷，而是一个******的年轻男孩儿。
更加不协调的是，男孩儿手上做着的事，跟男人所汇报的内容没有任何关系。
在男人汇报的过程中，男孩儿一直在认真做着一份试卷，中间甚至没有停过笔。
如果陆以晴在这里，一定不会对男孩儿感到陌生，因为这个男孩儿是她从幼儿园起就认识的同学——聂昊宇。
聂昊宇之前也一直守在医院里，聂海逸脱离生命危险后，他就被张雅丽赶回了家里。
聂昊宇是聂家这一代最优秀的读书苗子，深受聂家老太爷的喜爱。聂海逸既然已经没事了，张雅丽便把他打发回家，让他赶紧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
聂昊宇下笔飞快，好似根本没有听到男人说的话。
男人站在一旁，却是始终没有离去。
十分钟后，聂昊宇终于做完了整张试卷，放下手中的笔，长长地吐了口气。
聂昊宇拿起试卷看了看，小声嘀咕道：“有些简单了，没什么意思。”
聂昊宇一边整理着试卷，一边说道：“辰龙，这些事你应该跟我爷爷说去，告诉我干嘛？”
名叫辰龙的男人愣了一下，随即低头道：“是，宇少爷！”
聂昊宇随口问道：“我爷爷的身体好些了吗？”
辰龙有些尴尬道：“这个……我今天还没有去过老太爷那里……”
聂家老太爷年纪不小了，乍闻噩耗，当场就晕了过去——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搁谁谁也顶不住。
好在聂海逸最后脱离了危险，聂家老太爷这才缓过劲儿来。
聂昊宇站起身，走到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
过了片刻，聂昊宇很是突兀地说道：“听说我爸伤到了肾，你说会不会影响到他的性功能？”
尽管辰龙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聂昊宇，但还是禁不住被他这一问给惊呆了。
聂昊宇自顾自道：“伤到了也挺好，省得他到处风流，哪天再给我搞出个弟弟来。”
辰龙紧闭着嘴，权当什么都没听到。
聂昊宇走到辰龙面前，思维跳脱地问道：“你跟卫峰谁比较厉害？”
辰龙一脸自信道：“让他一只手，照样吊打他！”
聂昊宇笑着问道：“卫峰跟你都是六岁开始习武，但他比你大了五岁，你真能打得过他？”
辰龙傲然道：“卫峰是野路子出身，学的功夫根本不成体系！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我师傅唯一的徒弟，我的功夫都是他老人家亲手调教出来的！我师傅是谁您也知道，那可是保护了老太爷几十年的隐世高人！”
聂昊宇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有人要对我下手，希望你能保护好我。我可没有我爸命大，经不起他那样的折腾。”
辰龙一脸认真道：“宇少爷，您放心！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您受到任何伤害！”
聂昊宇拍了拍辰龙的肩膀，满意地点了点头。
聂昊宇收敛笑意，表情严肃道：“以后没有特别的事少跟我接触，尽量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咱们的关系——尤其是我爷爷和你师傅！”
“明白！”
“嗯，去我爷爷那里吧。”
辰龙重重地点了下头，离开了书房。
聂昊宇重新站在窗边，笨拙的黑框眼镜后，是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陆以晴如果能够看到书房里的场景，一定不会相信，这个始终淡然自若的男孩儿，就是自己认识了十几年的聂昊宇。
————
从聂昊宇的书房离开后，辰龙行走在聂家规模庞大的庄园里，七拐八拐，来到了聂家老太爷生活的院子。
此时，阳光正好，聂家老太爷坐在花园里，正在跟一位看上去更加苍老的老人下棋。
辰龙站定后，恭恭敬敬道：“老太爷，师傅！”
聂家老太爷看着辰龙，笑着点了点头。
辰龙的师傅却是没有抬头，眼睛盯着棋盘，好似陷入了长考。
辰龙声音不大不小，将已经跟聂昊宇汇报过的情况，又跟聂家老太爷说了一遍。
聂家老太爷这辈子不知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不如年轻时那么心志坚定，但也不是寻常人能比得了的。除了子女的安危和生活，几乎没有什么事能撼动他的心神。
聂海逸现在既然已经没事了，聂家老太爷自然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聂家如今枝繁叶茂，到底是谁伤害了聂海逸，这种事自会有人去查，聂家老太爷是不会操心的。
辰龙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位老人下棋。他对围棋略懂一些，但也仅限于懂些规则，像老太爷和他师傅这样的高手，他是看不出棋盘上的深浅的。
经过一番长考，辰龙的师傅终于落下一子。
聂家老太爷淡然一笑，几乎没有思考，飞快地跟着落下一子。
辰龙师傅声音沙哑道：“你这一子，可改天、可换地，但也有可能就此万劫不复。你真的想好了吗？”
聂家老太爷平静道：“子落棋盘，便已生根。我既然落子，就不会反悔。”
“此子搅动天地，波澜一起，可能稳住大局？”
“风暴早已起于东海，我即便机关算尽，毕竟也是行将就木之人。何去何从，全凭天意罢了！”
辰龙师傅抬起头，目光复杂道：“你真的老了……”
聂家老太爷笑道：“你也不年轻了！”
辰龙师傅冲着辰龙摆了摆手，辰龙恭敬地鞠了一躬，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悄然退去。
聂家老太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问道：“你把小辰龙教得怎么样了？可能护得住那个孩子？”
辰龙师傅意兴阑珊道：“今时不同往日了，拳脚再好，也挡不住子弹。”
聂家老太爷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算了，由他们去吧！”
聂家老太爷看了一眼棋盘，问道：“和棋？”
辰龙师傅脸色平静道：“胜负已分，我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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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凯旋集团最高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聂海荣坐在大班椅上，静静地听着卫峰的汇报。
“警方已经找到了杀手驾驶的车辆，暂时还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从周边有限的监控视频来看，杀手十分狡猾，每一步行动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杀手事先应该跟踪过二爷一段时间，掌握了二爷的一些出行习惯。我们研究过二爷近一个月来的出行路线，但是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和人员……”
“另外，二爷出事的地方我也仔细查过了，倒是有了一些特别的发现……”
说到这里，卫峰停了下来，静静地看向了聂海荣。
聂海荣面色平静，示意卫峰说下去。
卫峰低了下头，然后抬头说道：“距离二爷出事地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有一家面馆，老板是齐耀龙！”
聂海荣似乎并不惊讶，淡笑着说道：“我就知道，老二这些年肯定不会消停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跟齐耀龙这条老狗混在了一起。”
卫峰说道：“我看过警方录的口供。齐耀龙说，二爷当晚的确在他的面馆吃过饭，不过二爷出事的时候，他和女儿正在厨房里做面，抽油烟机的声音太大，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耀龙现在在哪呢？”
“那边有人在盯着，面馆还在营业，齐耀龙没跑。”
“齐耀龙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不能跑，也跑不掉。”
顿了一下，卫峰问道：“董事长，二爷跟齐耀龙接触，会不会只是因为念旧情？”
聂海荣笑道：“那你可就太小看老二了！我敢说，老二这些年肯定没少跟齐耀龙接触！或者说，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断过联系！这俩人凑到一起，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肯定是憋着劲要对付我呢！”
卫峰皱眉问道：“齐耀龙要怎么处理？”
聂海荣讥笑道：“一条丧家之犬，用不着太放在心上！”
接着又说道：“查一查倒也行，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呢！不过他们两个这么多年都没有露出马脚，我想你也查不出来什么！”
卫峰点头道：“我会尽力去查的！”
聂海荣说道：“杀手的事你要一直查下去，而且要花大力气去查！什么时候查到真凶了，或者什么时候老二自己放弃了，那时候再停手！”
“明白！”
聂海荣又问道：“昊天最近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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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峰答道：“大少爷最近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聂海荣反问道：“没做什么特别的事？那就是吃喝玩乐、赌钱泡妞了呗？”
卫峰尴尬地点了点头。
聂海荣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年纪也不小了，一天到晚却是半点儿正事没有。论起花天酒地，直追他二叔聂海逸。
说来也怪。
聂海荣的儿子聂昊天，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简直就是聂海逸的翻版。而聂海逸的儿子聂昊宇，性格沉稳、踏实认学，反倒是很得聂海荣的喜爱。
如果不是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就做了亲子鉴定，聂海荣甚至都要怀疑，两个孩子是不是认错爹了！
聂海荣只有聂昊天这一个儿子，后半生的希望都落在他身上。对于他的顽劣不堪，聂海荣也是真的头疼无语。
卫峰本是聂昊天的保镖，一直都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聂海荣不想让聂昊天有所倚仗，再到处惹是生非。于是就把卫峰调回自己身边，转而安排其他保镖，在暗中保护聂昊天。
没有卫峰跟着，聂昊天确实是收敛了一些。但这也一点儿没耽误他吃喝嫖赌，只不过不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罢了。
聂海荣在商场上纵横捭阖、无往不利，唯独对自己这个儿子，是真的有些无从下手。
想过之后，聂海荣对卫峰说道：“找个机会让他吃点苦头，免得他一天到晚不知天高地厚，再跟他二叔一个下场！”
卫峰苦笑道：“是，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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