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沧海横流
木含笑害怕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古丘，你能囚禁我一时却不能囚禁我一世。放我出去吧，你现在放我出去至少这碧海界还能挽回一点少造些杀孽，你不要一错再错，等碧海界彻底毁灭就真的来不急了！”
夜风寒凉月亮被飘来的大片乌云遮住了一半，夜色中只留下些微微观撒向大地，古丘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他静静的站在哪儿看了木含笑好一会儿。
恍惚中被尘封的记忆复苏，眼前的木含笑的脸与记忆中千世中的那张脸蓦然重合的天衣无缝，明明是不同的灵魂却仿佛像是同一个灵魂一样。
都是这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说这些话时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恍惚中他觉得那千世的情景又再次上演了，那些逃不掉挣不脱的记忆像是电影画面一样渐次在脑海中上演。
神仙下凡历劫回归之时可饮忘川之水将凡尘俗世尽数望去，不知道为什么，历劫圆满之日到地府忘川，他没喝忘川水，也不想忘却凡尘记忆，他要将这些牢牢的记住，尘封在脑海深处，在过去的十几万年内时刻提醒自己。
吸取教训，永远不要落得那千世一模一样的下场。
于是十几万年他为之不懈努力······然而眼前的一切刺痛了他的眼刺伤了他的心······
他看着眼前这个坚决不愿意同他一起回去的木含笑，不得不承认那千世的悲剧再次上演了······
他真的错了吗？
“你真的认为我错了？”
黑暗中古丘的声音平静异常。
闻人恨眸中流光一闪，心中有些了然，收起了手中将要发出去的法术，静静的看着两人。
木含笑一怔，觉得古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没有多想，十几万年后的古丘已经是她读不懂的模样，他的古怪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古丘，你不要一错再错了，你放我走吧······”
“好。”
木含笑的长篇大论忽然卡在喉咙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确定的“你刚刚说了什么？”
“你走吧。”
古丘的声音依旧平静，山中的阵法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被全数打开了。
木含笑愣了好半天，她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之前宁愿囚禁她也不放她离开，为甚现在轻而易举的就放她离开了呢，可是她的嘴巴开开合合却什么也没说。
沉默了好半天，只留了一句“你保重”然后深深的看了古丘一眼，便转身离开堤山。
她有一种感觉，她这一离开，她们的缘分便真的断了。
古丘站立良久，久到木含笑的身影早已彻底不见，久到月亮被乌云全部遮盖，久到天色大亮，久到山风呼啸大雨滂沱。
古丘终于动了，他转身离开之际对着树林中闻人恨柳陌的方向淡淡的道：“进来吧。”
柳陌望着雨幕中古丘远去的背影，将因为太过吃惊而张大的嘴巴默默合上，问闻人恨“他什么时候知道我们来的？”
什么时候？大概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的吧。
就算古丘不想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从玄天大陆雪山上回来后，他们之间的感应增强了。
刚才古丘放木含笑离开后他们之间的感应又进一步增强了。
柳陌没有等到闻人恨的回答，因为闻人恨已经随着古丘的方向而去了，柳陌赶紧跟上去。
大雨沿着屋檐滂沱而下，屋内茶香袅袅，三人分宾主坐着，闻人恨古丘两人喝着茶，谁都没说话，气氛诡异的另柳陌这个素来脸皮比城墙厚的人都有些不安，那两人却什么也没感觉到。
柳陌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两人终于说话了，最先开口的是古丘。
“你和潇洒本来有一世情缘，可惜被你自己斩断了，你可曾后悔？”
闻人恨喝茶的手顿了顿“这是你我的劫，你不该把她拉进来。”
他的声音有点冷眼神和声音一样冷，古丘却忽然笑了起来“我就是你，我伤害她便是你伤害她，你心疼了。”
古丘突然来了兴致，平生最难堪的一幕被闻人恨看见了，他忽然想看对方变脸的模样，他素来最不喜闻人恨万事平淡波澜不惊的模样。
古丘看着闻人恨讥诮的道“闻人恨，这凡尘无力的感觉如何？明明想改变却无论如何做无论做了做少事都无力改变结局的感觉又如何？”
闻人恨心绪翻涌面上却并未如何，柳陌却生气了，正要发作，古丘忽然一笑，那笑容竟有些悲凉。
“你只受了一世便受不了了，可我却生生忍受了千世。千世中如论我如何做都是错，如论我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结局。你倒是够狠的，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你原本可以选择和潇洒一起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世的，可惜你够狠生生将她推开了。”
古丘忽然感慨“我们明明是一个人，面对同一件事情做出的选择却是如此不同。你以为你的选择就对了吗，她依然没有改变她的命运，甚至因为你的选择让她受了更多的苦，她的命运横生出了更多的波折。你也是会演算天机的，我不信你会不知道。”
闻人恨忽然放下茶杯，“无论我的选择如何，她的命运都不是该你我决定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千世你的命运被人掌控，你在痛苦中挣扎千世，我以为你该知道那种痛苦，而你却将转身便将你的手段施诸于潇洒的身上，掌控别人的命运，就那么令你沉醉吗？你那千世的痛苦似乎有点可笑。”
柳陌心中啧啧，为古丘默哀几秒中，惹谁不好偏惹闻人恨，以为他一张木头脸便软弱可欺那就大错特错了，闻人恨这人最是毒舌小心眼，惹到他他整死你。
闻人恨忽然望着古丘目光犀利，“古丘，你该放下了，木含笑已经离你远去了，你还在执着些什么？”
······
这场雨很是不同寻常，这场雨的范围覆盖了整个碧海界，已经下了十几日还未曾停歇，再继续下去碧海界就要被水淹没了。
地势低洼的地方早已被洪水淹没了，修真界大部分人能离开的都离开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或者一些散修，每个昔日繁华的城池都空荡起来，闻人恨古丘柳陌三人行了十几日，古丘愈发的沉默起来。
山河破碎，沧海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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