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相见

入夜，风一阵阵地狂，像极了野狼一声声的嚎叫。

        蜷坐在榻上，隔着纱帐，李婉嫣直直地望向桌案上燃着的烛火。

        她的心头满是万静山，从一点点露出笑，到一滴滴落下泪珠。

        她无时不刻地祈盼着万静山能平安归来，他是她的“重生”，更是她活下去的最大希望。

        “吱扭”一声，内室的门开了。

        一点点，门缝越来越宽，随之，凉凉的风渗了进来。

        “玉儿，是你在外面吗？”拨开垂帘，李婉嫣轻声道。

        然而，门外无人回应，更听不到任何声响。

        “玉儿，是你吗，怎的不应我？”

        依旧不见回应，不由地，李婉嫣的心暗暗一沉。

        不再言语，悄悄地，她的手摸向了枕下的匕首。

        就在匕首旁，她的手指触到了郎叶鸣留下的那只腰牌：

        “城外时有不宁，城内的百姓也多了几分警觉，这只腰牌留给姑娘，旦遇不测，定可保得平安。”

        郎叶鸣的话闪过李婉嫣脑中，沉了口气，她站起身，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

        门外黑洞洞的，不见一丝光亮。

        一颗心“砰砰砰”地跳着，李婉嫣愈加怕了。

        恰恰在这一刻，案上的灯烛突然熄灭了。

        全然笼罩在黑暗之下，瞬时间，李婉嫣的恐惧到了极点。

        正当其惶乱无措之际，一个高大的黑影朝她扑了过来。

        “啊！”

        惊叫着，退后的李婉嫣一下撞在了桌案上。

        紧接着，近在咫尺的黑影发出了声音：“婉嫣，是我，我回来了！”

        “你……你是……”“你听不出我了吗？我是万静山，我回来了！”

        “万……万将军！”此刻，李婉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婉嫣，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回到你身边。”

        眼泪涌出来，投进万静山的怀中，李婉嫣紧紧地抱住他。

        她熟悉他身上的气息，能带给她沉甸甸的安稳。

        “日夜企盼，将军终于回来了！”“婉嫣，我们再也不会分开，我要带着你离开这里，去属于我们的地方。”

        “无论天涯海角，我只求能跟随将军，不离不弃。”“那一夜，你医了我伤、救了我的命，也正是从那一夜起，我的心里有了你，再也忘不掉、抛不下了。”

        万静山怀中是那样的温热，慢慢地，李婉嫣抬起头。

        虽是一片漆黑，可在她眼中，心心念念的万静山却是“清清楚楚”。

        “教香楼一‘死’，将军救了我的命，重获清白之身，我便是将军的人了。”“既得天命眷顾，不日，我必定迎你为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将军身份贵重，罪女怎敢奢求为妻。”“婉嫣，我万静山对天起誓，此生只与你一人为伴，相看不厌、白首不移。”

        一句“相看不厌、白首不移”，身为女子，李婉嫣已是万般欣喜、死而无憾。

        她不禁感念上天的垂怜，在遭遇种种劫难之后，终是赐给她一位有情有义的夫君。

        “将军如此相待，我将何以为报？”“恩深情重，你我怕是要生生世世、不绝不休了。”

        微微低下头，万静山面前，李婉嫣抬起手，轻轻解开了胸前的衣扣。

        轻衣滑落，冰肌玉骨、润而无瑕。

        她的身上散着一股幽幽的药香，没有脂粉的俗媚，却有令人难以抗拒的倾醉。

        “婉嫣，我定会风风光光地迎娶你，我……我不能就这样要了你。”

        话音落，略带着羞涩，李婉嫣望向万静山的一双眼睛：“今夜，将军已是我的夫君，我愿侍奉夫君，不拘世俗之礼，无怨无悔。”

        相对而望，就在万静山越发靠近之时，猛然间，惊雷乍作，一道道电闪如白昼。

        “咣啷”一声，本是锁住的窗被破开，伴随着风声，颤心的狼嚎近而四起。

        渐渐的，李婉嫣听到了尖厉的笑声。

        直觉告诉她，那应该就是郎叶鸣的笑，他离得越来越近，仿佛下一刻就会出现在眼前……

        “姐姐，姐姐，你醒醒，你醒醒啊！”

        一切可怕的声音戛然而止，猛地，李婉嫣睁开眼。

        “姐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刚刚，怎么叫都叫不醒。”

        看着眼前一袭白衣的小玉儿，好一阵，李婉嫣回不过神。

        又添了一只烛火，随后，小玉儿送上了一杯温水：“我猜，姐姐是不是梦到万将军了？”

        接过杯子，李婉嫣靠在了榻边。

        对她而言，这场梦太真了，胜过从前梦到的所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姐姐心里念着万将军，才会在梦中相见。”

        听小玉儿说着，抑不住，李婉嫣红了眼眶：“梦中一见也是好的，至少，醒来之后，又多了一份念想。”

        口中说着，她的脑中浮出郎叶鸣的样子，耳畔回响起他的声音：

        “我的‘号’，你可听过？”

        “敬服追随我的，称我一声‘郎将军’，而那些与我为仇、恨我入骨之人，则唤我为‘夜狼’。”

        “暗夜出没、嗜血如狼，如此名号，姑娘怕不怕？”……

        不愿再回忆下去，李婉嫣端起手中的杯子，喝下一大口水。

        “姐姐苦苦相思，万将军一定会回来的。”小玉儿再说到。

        “是，他一定会回来，或许就在哪一天的深夜，忽然，他就出现了。”……

        熬过了长长的黑夜，比平日里更早些，李婉嫣梳妆更衣。

        寻常衣衫，寻常发髻，再配上一支略显陈旧的簪子，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深深地舒了口气。

        “今日，姐姐怎的换了这样的装扮？”走上前，这时，小玉儿问到。

        “你觉得，这样可好？”李婉嫣回过身。

        “依我看，这衣裳很是乡气，根本配不上姐姐的容貌。”小玉儿脱口而出。

        “我要的正是乡气，如此，便可以出门了。”

        听到这一句，小玉儿的心一下紧了起来：“姐姐要出去？”

        “昨夜，我细细想过了，我们不能老是守在这里，总这般闭塞着，就算外面真有什么消息也无从可知啊。”

        “外面的消息？姐姐的意思是……”“我得出去，亲自到外边听一听、看一看。”

        “可……可凤姐姐叮嘱过，不让……”

        不等小玉儿再讲下去，李婉嫣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一会儿，你陪姐姐走一趟，我们去买些草药，不到别处，就到广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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