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仙人落子
青牛镇中央的青牛树下，两道身影相对而坐，静静落子。
一位是身穿白袍的白发老者，而另一位则是位敲着木鱼念经身披黑色袈裟的和尚。
“怎么大师出家人竟也动了凡心，想起了抢人弟子的念头？”白发老者手拿着戒尺，轻轻点在棋盘之上，随后可见一枚黑子落入棋盘内。
和尚年龄却也有四十岁左右，脖颈间围着一串漆黑如墨的佛珠，手心处的木鱼每敲上一下，便有一枚白字落入棋盘之内。
“施主何尝不是动了凡心，要不然堂堂儒家圣庙的供奉又怎会亲至这小小的青牛镇呢？”和尚微笑地敲了几下木鱼，眯着双目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对面的老者却是奇怪地抬起眼眸敲了和尚一眼旋即开口说道：“哼！大师言重了，儒家学派的事情也并非老夫一人之言，老头子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老者说到此却是从棋盘上捏起一枚白字，放在自己脚边。
“阿弥陀佛，贫僧此次远道而来，实则为了弘扬我佛之法而来，至于那少年也是与佛有缘之人”和尚继续笑眯眯地说道，同时从棋盘上提起一枚黑子放入自己木鱼下面，不过那黑子还并未被木鱼盖住，便开始抖动起来，似乎想要重新回到棋盘之内。
黑衣和尚瞬间怒目圆睁，手中木棍轻轻点在其上，木鱼瞬间镇压其上使其动弹不得，做完这一切后，和尚双眼顿时恢复如初，仿佛从未睁开一般。
“想不到大师也是内心执着之人，呵呵，你们这洗禅寺比起当佛寺和灵境山而言，却是多了一些俗世之气”白发老者嘿嘿直言说道。
“施主妙言了，俗话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世人均是受累于金钱名利，污浊我佛慧眼，故而有此一行”黑衣和尚说到此旋即将木鱼收起，然后伸手捏住一枚白字落入棋盘之上，霎时间黑子尽皆消弭。
“你这臭秃驴，真要同老夫过不去？”白发老者不知为何，突然发怒道。
“阿弥陀佛，施主又何必逼贫僧呢？”黑衣和尚微微打开一条眼缝开口说道。
“哼！，好，既然如此那你我便只好做过一场了！也好让你这秃驴知道，这份气运不是你区区佛家一脉能要得起的！”老者说完突然放下戒尺，秀袍卷动二指并拢一甩，只见一枚黑点落入棋盘之内，瞬间二人周身场景开始变化，却是出现在一面镜湖之上。
黑衣和尚双眸微闭，仿佛并未察觉到此，只是默念心经岿然不动。
“装模作样！今日便要看看你这浮屠僧有何本事！”白发老者端坐一方，弹指之间四方山水皆为所动，只见镜湖之上遮天蔽日，黑衣和尚头顶万丈上空，数座千丈峰峦携泰山压顶之势袭来！
和尚见此，低眉微皱，随后手中猛然一敲木鱼，顿时只见一道卍字飘飞而出，逐渐升空扩大，砸在那其头顶的山峰之上。
顿时那千丈峰峦化为点点星光陨落镜湖之上。
白发老者见此，脸色不为所动，仍是一子纳出。
镜湖翻腾涌动，有蛟龙出海！
那黑衣和尚见此终于眉头深深皱起，金刚怒目身子腾飞而起，高悬临空，全身金光大涨！拈花一喝道：“大胆李儒！你这是代表儒家夫子庙三十六圣向我佛家宣战吗！”
“宣战便宣战，你以为你能代表佛家？不过是当年佛主劫道而走的小秃驴，念出顿悟开能便以为自成一家！打的便是你这类的假和尚！聒噪！”白发老者嘴角嘲讽说着，随后左脚脚尖轻点湖面，顿时一颗硕大的龙头自其脚下的湖底冒出，老者脚踏蛟龙腾空而起，双手负背傲视前方。
黑衣和尚见此，也没了默念心经地兴致，脖颈佛珠顿时飞出四散，瞬间徘徊在老者四周。
“这便是你洗禅寺至宝听谛珠？有趣有趣！”白发老者目光隐隐有些兴奋，秀袍一挥招呼脚下蛟龙对着那围绕在自己周身的佛珠咬去。
“区区孽畜，也敢吞噬佛家真物！我收了你！！”黑衣和尚横眉一怒，旋即将那木鱼翻转一扣，二指并拢朝着身下作祟的蛟龙罩去！
“哼！你想收便收？当我李儒又是何物！”白发老者嘴角冷笑，旋即脚下轻轻一点，只见那水浪形成的蛟龙顿时消失，随即化为一根褐色的毛笔飞入老者手中。
随后老者身躯翻转，一笔朝下点出，镜湖瞬间被拔起千丈之高，山河镇烁！
“万法皆空！”黑衣和尚见此沉声一喝，同时双掌合十，顿时一道耀眼的金光自其体内爆发，随后在其身后一道万丈佛像金身渐渐显化。
“这金身比起人家王禅芝的那道可是差远了！难怪当年人家一个金身便压得你们洗禅寺佛国三千弥勒不敢高语，哈哈！”白发老者看见那天地巨人一般的金色佛像，顿时眉目一开，仿佛来了兴致，轻抚鄂下白须感叹道。
黑衣和尚听此，脸色却是难看至极，旋即猛然反掌压下，与此同时万丈金身那巨大的佛掌直拍而下，顿时那升腾而起的镜湖瞬间被拍碎，随后又朝着白发老者拍去。
“哈哈！来的好！老夫多年未练字，今日正好试试！” 白发老者话毕手中褐色毛笔快速描绘，顿时凌空只见一道秀丽的山河换卷超脱天地，少许时间一个静字飞出，迎上了那拍来的金色巨掌。
顿时二者碰撞，整个空间猛烈颤抖了许久，最后才缓缓归于平静。
青牛树下，二人缓缓睁开眼，棋盘上棋子全部化为粉末。
“臭秃驴，今日算你运气好！”白发老者不甘之色甚浓，开口说道，随后目光不知看向何处，脸色竟是一苦。
黑衣和尚却是依旧微闭双目，轻轻敲着木鱼，仿佛并未听见对方威胁自己的话语。
“这少年牵扯气运之深远，前所未闻，我儒家不敢做那拦江劫道的第一人，你佛家又何曾真心踏出过世门？如今你我都是被囚之人，还不如挨得一日算的一日，免得到时身死道消，入不了圣庙供奉牌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呵呵！”白发老者摇头一叹调侃着说道。
黑衣和尚嘴角也是微微翘起，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自嘲一般。
二人一起转头朝着远处看去。
女子如龙，男子如凤！
只见前方一名身穿素衣的美丽女子腰间别着酒葫芦，手中提着竹篮，翩翩而来，而在那女子身后有一名眉清目秀地少年郎紧紧跟随。
“李姑娘别来无恙！”黑衣和尚和白发老者均是站起身子，笑脸相迎道。
女子来到青牛树下，先是将手中竹篮放在之前的棋盘之上，随后摘下腰间酒葫芦静静喝了几口还未放回腰间便被身后少年郎一把抢了过去。
女子见此无奈白了少年郎一眼，旋即看着面前二人开口说道：“今日你二人便可离去”。
此话一出，白发老者和黑衣和尚均是一僵，随后又相识一眼，开口问道：“李姑娘莫非想食言？”。
素衣女子缓缓摇头道：“这份机缘本来我是准备让你们儒佛两家定个胜算，哪方胜出便由哪方取走，不过如今看来也无法做到了，那东西现如今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二位如果不信可以亲自去试试”。
二人一听次，脸色顿时一变，几个纵步便来到一旁的白玉石台前，看着那插在其上的黑色长棍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那位白发老者才缓缓踏出，伸出手紧紧抓住那黑色长棍的一端，随后想要将其拔出，不过下一刻只见老者脸色大变，身躯顿时飞来出去，摔落在青牛树下，神色苍白如纸。
黑衣和尚见此也断了想要夺取的心思，旋即回头看了看那拿着酒葫芦灌酒的少年郎，静静走过去开口笑着说道：“呵呵，这位小施主，将来如果有空，请来洗禅寺一趟，贫僧到时有一事相告”说完便朝着素衣女子一拜，转身离去。
“为何会如此？”白发老者仓促间爬起身子，恼怒道。
素衣女子缓缓开口说道：“当初是我说的这份机缘所在，如今不能允诺却是我的不是，也罢，我便再赠你一份”。
她话毕便缓缓走到青牛树下，将那挂在树杆之上的一块红色木牌取了下来，随后抛给了白发老者，紧接着说道：“此人将来于你儒家有大功，也是这些牌子之内我唯一看不透将来之人，至于此人到时肯不肯入你儒道学宫，就要看天意了”。
白发老者听此，伸手接过木牌瞥了眼上面的字样，随后沉默不语，回头看着一旁的少年郎开口说道：“你小子有空也可来我儒道学宫坐坐”随后也摇头转身离去。
“姑姑，先生和大和尚怎么都走了?”阿布看着那离去的两道身影，脸色奇怪的问道。
素衣女子回过身，静静看着面前一脸天真的少年郎，突然破天荒的开口说道：“杨旭”同时心中似乎隐隐有些莫名的期待。
“诶？姑姑你在和谁说话？杨旭？杨旭是谁啊？姑姑你认识他吗？”阿布手中摇着酒葫芦，目光看着女子皱着眉头开口说道。
看着面前的少年一脸无知的样子，女子心中渐渐失落，同时伴随着一股莫名地心痛，她缓缓走上前去，将少年郎抱入怀中，用下巴抵住对方肩膀轻声道：“你到底何时才能记起来呢，臭小子......”。
少年郎突然被搂入怀中，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缓缓开口说道：“记起？记起什么？姑姑又说奇怪的话了”。
“哈哈！阿布，快来啊！今天蹲了半天终于把那条吞了老子钱的王八鱼给弄上岸了，哟呵！厉害了！你看这鱼头顶，还长着两只犄角呢！！”远处突然传来短发少年吕梁兴奋的声音。
少年阿布听此顿时脸色一喜，赶紧脱离了女子的怀抱，将酒葫芦挂在对方腰间，冲其微笑，随后转身朝着那声音之所跑去。
素衣女子看着那奔袭地背影，突然有些呆滞，旋即目光渐渐清明，呢喃道：“这样也好”。
随后转眼又看了眼那矗立在白玉石台之上的黑色长棍，对着其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也清楚你与他分离千年的痛苦，但是这一世轮回对他而言尤其重要，你如此做法便是在害他，希望你能明白”。
而那黑色长棍却是依旧不为所动，没有任何反应，女子见此神色也是颇为无奈，轻叹一口气旋即也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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