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处

从审讯室出来的陆禾接到了局长打来的电话，尽管他费劲口舌的叙述龙旗有多么危险，这几个人如何与案子相关，局长就一句话，放人。

        陆禾没想到，曾经的杀人犯，精神病人竟然现在成了一个公司的副总，还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社会上，“呵呵呵呵”陆禾靠在墙上吸着烟，在黑夜中不停的吞云吐雾，直到天越来越黑，黑到他自己都看不清自己是谁。手机的震动将他从呆滞中叫醒，陆禾接起电话“丽筎，这几天局里有案子，我就不回去了，你辛苦，照看好小梅。”

        妻子丽筎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她已经习惯了陆禾的这种工作状态，“嗯，你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注意休息。”

        陆禾挂了电话，又吸起烟来。

        龙旗五年前被送到精神病院后，他的表现很平静，一点都不像一个精神病人。直到后来，精神病院宣称他已经痊愈，便把他放了出来。出来不久的龙旗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为了一家投资公司的副总。

        听着张洋的报告，陆禾打着哈欠问道“我跟你说的，那个叫小六说的，他把面散出去了，“面”是什么？是不是毒品？“

        看着陆禾期待的眼神，张洋还是摇了摇头”师父，这个小六，全名赵六候，他现在是龙旗手下的一个小经理，他说的面，据我们调查，应该是他们公司最近从国外运输进来的一批面粉。

        陆禾一言不发，张洋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师父你说的那个月海宫，”说到这，张洋顿了一下，“怎么了，没查到？”陆禾看着张洋问道。

        “不是，我们查到了，不过，那是一家外资的酒店，手续很齐全，而且，还有咱们本市政府的资产介入。我们突击检查，并没有发现mypc现象。

        “还有什么发现吗？”

        “有，我查了一下，龙旗在的那家公司涉猎很广，几乎各个行业都有，而且，月海宫的股份他们也有，还占了很大的比重。”

        “哦，那家公司叫什么！”

        “孺意运输集团！“

        “孺意！”这个名字陆禾有所耳闻，这个公司成立时间并不长，主要业务就是运输货物，短短几年时间业务甚至已经扩展到东南亚地区，其影响力不容小觑。

        “也难怪，”陆禾咬了咬手指，又问道“这个孺意集团的董事长是谁？”

        “这个，师父，稍等一下，”张洋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回答道“孺意集团的董事长叫做孙奕。”

        “孙奕”陆禾快速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哎？”

        张洋坐在电脑前发出了一身惊呼，“怎么了”陆禾跑到张洋的身边，看了看电脑屏幕，屏幕上的男人五官如同被雕刻过一般，棱角分明，一双剑眉下是一对澄澈的双眼。也难怪张洋会惊呼，如此帅气的男人，最多二十岁出头，这么年轻就能当上董事长，是个人就会羡慕。

        张洋不断移动鼠标，翻动着关于这个孙奕的新闻，看的他是不停地感叹，看着屏幕上孙奕出席各种活动的照片，陆禾也禁不住在心里竖起大拇指。不过，当他看到一张孙奕约莫十七八岁在外国留学照片时，他让张洋将图片的一个部位放大，而看清楚后，二人相视一笑，陆禾拍了拍张洋的后背，“看来，我们要去拜会一下这位青年才俊了。”

        在电脑屏幕上，被放大的部位是孙奕的左臂，在那里，有一个并不大的纹身，那纹身是一条蛇。

        王志离开的有些匆忙，他没有骗陆禾，的确有案子，不过，这个案子与他相关。在他刚刚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他以为对方是在恶作剧，不过，当对方说有那个东西的时候，瞬间，王志的额头就出汗了，在离开饭点拐进一条背街小巷后，王志把电话拨了回去。

        “喂，是我，我的东西你最好给我，要不然你完蛋了！”王志躲在小巷的电线杆下，虽然嘴上恶狠狠的样子，但他的心里怕的不行，他的手不断颤抖，怯怯的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呵呵呵，王志，我的确实是会完蛋，呵呵呵呵，不过，要是我把这些东西交给警方，我想，你会比我完蛋的更彻底！”

        对方阴阴的奸笑不断刺痛着王志的心，他知道，要是警察得到那些证据，他会死的很彻底，汗珠不断从王志的脸颊下滴落，天气并不炎热，但王志的心像是被炙烤一般。

        “那个，那个，你要怎样，怎样才肯把东西还给我！”

        听到王志恳求的语气，对方在电话那头又笑了笑，“呵呵呵呵，这样才像话嘛，王志，王警官，哈哈哈哈哈，今晚十点，城郊的拆迁区，到时候在细谈。”

        王志听到城郊的拆迁区，紧握着他心脏的那双手像是松开了一些。城西的拆迁区，是原来的棚户区之一，那里今年三月才刚刚规划拆迁，那里的居民都已经搬走，不过后来在拆迁时，因为拆迁方的后续资金没到位，过程就暂停了下来，成为城市遗弃的角落，平时一个人也没有，就连无家可归拾荒者一般都不去那儿。想到这些，王志心里笑了，这个白痴，还敢威胁我，等我今晚拿到东西，就让那里成为你的坟场吧。

        “好的，我一定到。”王志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挂断电话，一口痰吐在面前电线杆上贴的小广告上，嘴里嘟囔着“敢威胁老子，今晚一定弄死你，操！”

        看了看手机，时间刚刚才七点半，王志离开小巷，从路边的小商店里买了包烟，重新回到嘈杂的大街上，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人流中。

        房间里环绕着ernesto  cortazar的音乐，浴室里的老三仔细盯着镜中的脸庞半天，差点又一次忘却自己的身份，只有双手抚摸着冰冷的刀刃才能让他回忆起自己刀口舔血的日子。他闭上眼睛，回忆起那美丽的鲜红色，他都觉得那是无上的荣耀，至高的艺术，每当鲜艳的血红从洁白的皮肤上滑落，他身体上所有的毛孔舒张，他的血管，他的大脑，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圣洁的天堂中，在极度的欢愉中达到高潮。那种极致的快感，让他在镜前不断的抚摸着锋利的刀刃，知道指尖被划破的一刹那，老三睁开了双眼，他将被刀划破的手指放在眼前，看着那一滴滴出现在他指上的血珠，他镜子里的嘴角上翘，如此邪魅。

        老三走出浴室，穿上一套黑棕色的连帽外套，将他手中不停把玩的刀放进兜里，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将近九点，他慢悠悠的出了门。下了楼，他启动一辆黑色的奥迪，向着城东驶去。

        王志看着眼前近乎废墟一般的地方，又在心里暗自发笑，“果然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啊。”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来到九点五十，王志不停的在原地转悠，等待着诡异笑声的电话。

        渐渐的，十几分钟过去了，王志不耐烦地一脚踢开眼前的一颗小石子，正想在骂俩句的时候，“嗡，嗡，嗡”的声音从他的上衣口袋里传来，接通电话，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往前走五十米，有一栋废弃的居民楼，我在顶楼等你。”随即又挂断了电话。

        “靠，他妈的，等会就弄死你！”王志将手机重新揣回口袋，看了看前面那栋破损的旧楼，直直的走了过去。

        这栋楼有些歪七扭八的矗立在这些废墟的中央，看上去就像即将倒塌了一般，楼并不高，也就五六层的样子。楼梯大部分从连接着墙体的地方裂开，有几阶楼梯还直接塌陷到了地基里面。看着黑乎乎的楼道，王志用手机打亮手电筒，照射着小心翼翼从楼梯上走过，生怕自己踩空掉下去，慢慢的移动到了楼顶，王志见到楼顶的门虚掩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楼顶的风很大，地面上有不少的裂缝，像是随时会崩塌一般。王志看见靠近楼边缘的地方，一个男人正在直勾勾的看着他。借着月光，王志看了看男人，那个男人看起来十分瘦弱，个子大约在1.75米左右，上身是一件黑棕色的连帽外套，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牛仔裤，男人头上带着一个鸭舌帽，王志看不清他的五官，不过仅凭这些，他觉得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能将男人制服，他有些得意，但想到自己的命此时握在男人手上，他压制住自己的兴奋，开口道“我的东西在哪？”

        那个男人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王志，我就问你一句话，蚊子是你杀得吗？”

        王志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接着说道“蚊子？我还杀了苍蝇呢！别废话，我的东西呢？”说着，他从腰间瞬间抽出了一把手枪，“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我的东西拿出来，我就开枪打死你！”王志以为对方会乖乖就范，没想到，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

        对面的男人向着王志走了一步，几声笑声传入王志的耳朵里“呵呵呵呵呵，王警官，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不过，你要是杀了我，你也要偿命啊！“

        王志被男人向前的这一步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哼，你别想吓唬我，我杀了你，把你的尸体扔到楼下，大不了说是你约我来这，要杀我，我只不过是正当防卫，你意外坠楼，你死了，我怎么说都可以。把东西给我，我可以放过你，要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哼！”

        对面的男人又向前走了一步，突然从左边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在月光下，王志看清楚，那是一柄透着寒光的匕首。王志心里一紧，对方接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拿着枪就掌握了一切，呵呵呵呵，你知道，即使你不说，老板也知道是你杀了蚊子。”

        “老板，你说的是蛇哥！”

        “哼，你知道是蛇哥还敢杀了蚊子，你为了掩盖你是个吸毒的堕落雷子，杀了宋俊也就罢了，可你杀了蚊子，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蛇哥，是蛇哥让你来的？”王志拿枪的手在黑暗中有些颤抖。

        “你说的蚊子，是王文，他，他不是我杀的”王志心里开始有逃跑的想法了，他知道，自己再厉害，在蛇哥的眼里不过连一只小小的蚂蚁都算不上。

        “哼，别装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违反蛇哥的命令，自作聪明的行动，破坏蛇哥的计划，如今还敢杀了蚊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男人已经站在了王志的面前。

        王志这才借着月光看清楚男人的脸。

        那张脸看起来十分和善，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男人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邪气，他的嘴角歪笑着，而且，男人的左眼是一只假眼。一股寒意涌上王志的心头，王志又向后退了几步，王志的胆怯的样子男人全部看在眼里，他笑的更加地诡异，“呵呵呵呵呵，王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王志没有说话，他在心里想，自己有枪，自己有枪，开枪，打死面前的这个男人。

        王志颤抖着又一次瞄准了男人的身体，男人看了看王志，说道“你开枪啊，呵呵呵呵呵！王志被激怒了，瞬间，他的手指扣动扳机，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夜空中仍然死一般的寂静。王志又多次扣动扳机，但仍然，枪对他没有任何回应。

        王志愣住了，怎么会呢，枪怎么会卡住！就在他愣神的一刹那，男人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王志感觉被锤头击中一般，倒在地上。男人顺势又用膝盖顶住王志的后背，把他压在地上，使他动弹不得。

        王志感觉一股咸腥的液体从嘴里迸出，一口鲜血被王志吐在地面上，陡然，冰冷的金属出现在王志的颈部，那阴阴的声音再一次传来，“王志，放心，我会痛痛快快送你上路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志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手枪，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会这样，他有些绝望的喊叫起来“大哥，王文真的不是我杀得，真的不是啊！你让我跟蛇哥解释，我跟蛇哥解释啊！”

        “呵呵呵呵呵呵”男人举起匕首慢慢的从王志的颈部划过，一股热流浸在男人的匕首上，渐渐染红了它，王志只觉的一种巨大的痛苦从他的颈部传输到全身，他想用双手去堵住颈部的伤口，可是他的手死死的被男人压在身下，丝毫动弹不了。

        老三离开摇摇欲坠的居民楼，钻进不远处停放的黑色奥迪之中，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蛇哥，都搞定了。”

        “那就好。”

        对面挂了电话，老三启动引擎，向着来时的方向驶去。

        坐在办公室里的人接起电话，“这次，你配合的很好，钱稍后会到账。”

        接电话的人挂断电话，不一会，一条银行到账的短信发了过来，看看短信上的数个零，男人满意地笑了笑，暗自欣喜，王志啊王志，这次就委屈你当我的替罪羊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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