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他更恨她的美

金雷张口欲言，太后又忽然想到什么，一开口，便把金雷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对了，哀家让你们追查顺王家眷一夜失踪之谜，以及顺王的下落，你们都……咳咳咳……”

        她拿帕子按住嘴，沉闷地咳嗽，一声一声震动整座大殿，殿顶的夜明珠也似要被震得即将坠落。

        “哀家看，你们不是站在哀家这边的，你们都是皇帝那个杂种的走狗，你们看着哀家死了才过瘾！”

        “太后请千万保重凤体，末将……”金雷犹豫着，思忖着措辞，说道，“末将已经追查到水家人的确有余孽尚存，不过，当年秘密出逃的，是一个厨娘，她因为急着回家照顾刚出生的孙女，在当年那场大火着起之前离开的。太后放心，那个厨娘早在三年前就得了顽疾病故，末将已经将她的家人全部杀掉。”

        “果真除掉了？”

        金雷忙道，“末将以性命担保，再无人知晓先帝之死的秘密。”

        “做得好！难怪，哀家最近的噩梦没了呢！”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手帕上的血渍，妆容精致的脸，还是不见血色。“金风，你呢？”

        “末将追查到，顺王与顺王一家，都被月魔地宫的人救走。”金风俯视着地面上拼接无缝的地砖，琉璃般光可照人的，映出他冷沉入冰的脸。

        “很好，你们总算不是一无是处，虽然不是什么大事，足以让哀家能睡得安稳些了。”太后俯视着金风，眸光却比看金雷时更阴沉严酷，“哀家想知道，完颜湛蓝的心到底有没有在你身上？你愚蠢地玩的那个欲擒故纵的游戏，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哀家可是听说，完颜湛蓝身边俊美的男人不少呢！”

        金风撑在地上的手紧握成拳，硬着头皮说道，“末将一直忙着追查龙血草的下落，所以，实在无暇分身。”

        她握住帕子的手猛然一收，“你的意思是，是哀家强人所难了？！你起初接近完颜湛蓝时，可是恨不能每日都见到她，如今这是怎么了？金风，莫非你是动了真情？”

        金风头压得更低，“末将不敢！”

        “那么龙血草到底在什么地方？完颜湛蓝可有丝毫透露？”她尽可能地压抑着口气，却还是敛不住眼底的急迫与贪婪。“哀家只要得到那株草，就无惧衰老与病痛，完颜湛蓝那个小贱人，也就不必再放在心上。快说，龙血草，到底在什么地方？！”

        “小贱人”三个字，让金风心底一阵恼怒，他恨不能抽剑朝那把龙椅飞掷过去，“已经有一条线索，末将可以断定，那颗草若是没有在完颜湛蓝身上，便是完颜湛蓝掌控着龙血草的暗藏之地。”

        “可有证据？”

        金风直起弯着的脊背，狭长的眼也冷锐一抬，“这是末将潜伏完颜袭寝宫多日，才探听到的，完颜袭命令他的暗卫务必保护完颜湛蓝，而且，命人暗中务必诊治完颜湛蓝，让她尽快恢复记忆，并让那人带着完颜湛蓝与龙血草一起回轩辽皇宫。但是不幸，那个细作正是在元宵节那日死于街头的女子。在那女子死后，末将打探到，完颜袭将潜入宜周的消息。”

        “哼哼，难怪，在完颜湛蓝成了一个废人之后，完颜袭还如此在乎这个‘好’妹妹！”太后暗红发紫的唇扬起，“哀家要想个法子，让那个女人到哀家身边来才可以。”

        金雷看了眼双拳紧握浓眉皱隆的金风，忙说道，“太后，此事万万不可！”

        太后狐疑瞅着他，“为何？”

        金风静无波澜地，默契接下话茬，“因为后宫争斗，敏妃与和妃都在忙着抢占凤椅，若是完颜湛蓝此时入宫，时机不妥。完颜湛蓝失忆之后，性情单纯如孩童，又毫无心计，恐怕很快就被妃嫔们陷害致死，如此，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便付诸东流了。”

        “既然如此，就依了你们的主意吧。”太后说完，挥着金黄的凤绣丝帕摆了摆手。

        金风金雷会意，忙起身退出去，两人铠甲叮叮作响，步履齐整地仿佛一个人发出的，并肩而行着，下了殿前长阶，不约而同，朝皇宫正门的方向走去。

        大殿辉煌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打在了身前，颀长变了形。

        金雷忽然停了脚步，视线从地上的影子，移到遥远宫门上方的夜空，星河浩瀚，宫门宏伟，交相辉映，神秘莫测，他竟仿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风，你累吗？”

        金风也停下来，他听得出，金雷关切地，并非自己的身体是否疲乏，而是问他是否心累。

        “为何这样问？”素来雷厉风行心狠手毒的金雷，也忽然有了心吗？

        不过，他倒是的确心累，因为他心里装了一个人，沉甸甸的，不管走到何处，总是会想起她。想得多，却又得不到，如此徒劳无功，岂能不累？

        他试着躲去天涯海角，她却如鬼魂一样，还是往他的脑子里钻，那姣美惊艳的笑颜，闯来梦里，他总会傻笑得连自己都错愕。

        有时，他更恨她的美，竟让他如此神不守舍。

        而刚才，跪在御书房里，他竟因为太后那一句咒骂，差点失控爆发。

        他玩这个游戏的第一日，便知道她不只貌美而且聪慧地不可思议，她和他存着一样的心思，他想俘获她的心，她亦是想俘获他，只是，他想得到的是龙血草，她想得到的却是他整个人，她却并非以恋人之心去得到他，而是要他以命相搏，背弃恩主，转投赫连恒麾下。

        可恶的是，事到如今，他没有俘获她的心，反而越来越觉得，他的恩主，楚太后，已然是个可怕的魔鬼。

        金雷见金风沉思，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他又回头看了眼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不禁遍体生寒。奔波半月，马不停蹄，最终挨了一顿臭骂。这么多年，每一天似乎都是如此。纵然他笑脸迎人，高强武艺傍身，也难免厌倦。

        “风，其实，水家还有一个活口，被完颜袭藏入了深宫，但是，我没有查到，也不想再无望地追查下去，完颜袭已经有所察觉，我离开康辽之前，曾遇到过杀手。所以……我才对太后捏造了那个谎言。”

        金风回过神来，宽慰拍了拍他的肩，“既然太后相信了你的话，以防隔墙有耳，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说完，他转身便走，背后的披风随着他快如流星的步子猎猎飘动。

        “嘿！你这就要走吗？”他们兄弟俩可是难得碰到一起呢！金雷快步追上他，“风，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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