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
“你……没事吧？”
梁叶看着他，小心翼翼。
眼前的人看起来倒是比她轻松许多。
“我能有什么事。”他笑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她手上的袋子，“还带这么多东西，进来吧。”
梁叶扭头，看见许思乐躲在楼梯口，向她做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她只能用手势表示没事，独自走进门。
房间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颓废的气息，甚至连要送洗的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墙边的筐子里。
要不然，白亦一点也不受这次事件的影响。
要不然，就是他的难过，被强大的自律掩盖了。
这二者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梁叶摸不清他属于哪种情况，一时也不好开口，只能把带来的麦当劳拿出来，一个个盒子往桌上摆。
“午饭还没吃吧？给你带的。”
白亦一边帮着她摆放，一边就笑：“怎么突然允许艺人吃快餐了？不是你的风格啊。”
“你够瘦了。”梁叶撕开酱料，往里面蘸鸡块，“偶尔一次吃不出问题，垃圾食品使人快乐。”
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白亦轻轻地笑出声来。
“我真的没事。”
“是吗？”
“网上说的那些事，我没做过。既然是假的，又为什么要在意呢。”
他中午下了戏回来，应该是洗过澡，这会儿已经卸了妆，换了自己的衣服。他靠在沙发上慢慢喝可乐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大明星，像是校园里会见到的，那种脾气好又有修养的帅哥。
“假的成不了真。”他说，“我相信事实会被人看到的。”
梁叶一下子，不知道该哭还是笑好。
说他有见地吧，这种观念实在是非常的天真，在娱乐圈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恐怕要被人欺负得没有还手之力。
但要说他不对吧，他好像从心态上赢了。
总比想不开抑郁出毛病的好。
看来她的确不用怎么担心他。
她点了点头，没打算去破坏他的这种心态，只说：“你这么想就好。放心，我会查清楚背后是谁在搞鬼。”
白亦好像真的不觉得，这种铺天盖地的黑，对他是多严重的事情。
他只是微微笑着，似乎对她充满信任。
“好，你不用着急，不要太辛苦。”
“嗯。”
“你能赶过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
梁叶抬眼看他。他的笑容挂在唇角，很温柔，很轻软，好像把她这一路过来急出的火气都给抚平了。
但又平白生出些别的东西来。
搅得她心里莫名地发慌。
“也没有特意赶过来，本来今天就是要来探班的。”她飞快啃完手上的鸡翅，站起来，“你安心休息，我要去导演那里问一些事情。相信我，三天之内，我一定查出来。”
说完，飞快地转身就走。
所以她也没有看到，白亦望着她的背影，眼尾带着笑，又流露出几分无奈。
……
虽然她在白亦面前夸下海口，但这件事情真要处理起来，还属实不太好办。
尽管整个剧组的人都知道，那篇爆料帖完全是无中生有，捏造事实，但是网友难免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总是愿意站在弱势者那一边，相信明星耍大牌，霸凌群演，是真实发生的。
剧组方面也很着急，不愿意被这样的谣言拖累了口碑，就连导演都亲自发微博澄清了。
但是，苦于没有证据。
虽说凡事证真不证伪，但网友还是遵循一个朴素的判断法——
一个没有背景的群演，宁可冒着得罪人，接不到工作的风险，也要实名爆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梁叶为此，被烦得一个头比两个大。
选角导演那边的沟通倒是顺利。
这些群演，原本就是常年在竖店等活儿的，彼此之间不陌生，只要稍微给群头一点好处费，就能打听到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梁叶看着手上的号码，陷入沉思。
“姐，要不要我去探他？”许思乐凑在她边上，“我打探情报，还是有一手的。”
梁叶想了想，还是摇头。
“这种人背后肯定是有人指使的，我们现在去联系他，他一定警觉，反而打草惊蛇，没有半点用处。除非拿到实质性的证据，不然先别找他谈。”
许思乐就叹气，“这种事，就好像非得自证只吃了一碗粉一样，离谱。”
正说着，房门却忽然被人敲响了。
两人立刻停了话头。
许思乐起身走过去，扯起嗓子问：“是谁？”
外面的声音细细的：“我是韩舒桐。”
“……”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惊愕都显而易见。
这时候来，什么意思？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总也不能把人往外拦。梁叶看着她进门，还要打起精神和她寒暄。
“你好，进来坐吧。不好意思，今天刚到剧组，都没顾得上和你打招呼。”
临近杀青，余下的戏份已经不多了。白亦的戏停了，韩舒桐也连带着停工，这会儿她裹着一件大毛衣，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
很美，很温柔，只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鉴于她和她的团队先前的种种行为，梁叶多少有些防备，虽然嘴上说着让人坐，身体却还僵硬着，没有摆出多欢迎的意思。
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笑得有一些尴尬，还有些小心。
“我这个时候过来，没有打扰你们吧？”
你说呢？
梁叶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还是勉强客气了一下。
“怎么会呢。不知道你来，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许思乐在边上，虽然没说话，但显然对她的印象也不太好，问都没问，就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罐雪碧，算是待客了。
韩舒桐道了谢，手却往回缩了缩。
梁叶看出来了。
虽然不太喜欢对方，她还是转头说了一句：“你以为人家和你一样，大冬天的也爱喝冰？人家是女生，帮忙泡壶热茶吧。”
韩舒桐的眼神微动，好像终于有了和她说话的勇气。
“其实我知道，我不太讨人喜欢，今天过来，多少有点忙里添乱了。我一直很挣扎，这件事要怎么说出口，你们听了之后，应该会更加讨厌我。但是，我总觉得还是应该给你们看。”
她抿了抿嘴，把手机伸到梁叶面前。
“都在这里了。”
“……”
梁叶让她说得，一时有点莫名其妙。
什么东西，值得这样拐弯抹角的？
但既然对方开诚布公，自己把话挑明了，她也只能一边敷衍“怎么会，我没有这样想”，一边去看对方的屏幕。
只是一看之下，她的眉头立刻锁了起来。
竟然是拍摄现场的录像。
画面里，应该是一场戏刚刚喊cut，刚才还严肃的现场，好像有一根无形的弦松了下来，顿时响起说话声，和搬动道具的声音。
演员们也纷纷松懈下来，说笑着往镜头的方向走。
但是白亦没有。
他俯下身，伸手把倒地的一名演员扶起来，声音关切：“没事吧？有没有摔到？”
那人穿着一身士兵铠甲，显然只是个小人物，见他来扶自己，显得受宠若惊。
“没有没有，我们群演嘛，这些都习惯了。亦哥你还亲自扶我，这怎么好意思呢。”
白亦只笑了笑，“哪里的话，大家都是一样的。”
这时候，就听见导演拿着喇叭，在摄像机后面喊了。
“抓紧时间，调整好道具，我们再拍一遍。那什么，刚才被杀的那个士兵啊，你有个成语念错了，也没纠过来啊。刚才谁给你教的词？我找他去。”
这话原本没有恶意，只是一句玩笑，但周围的群演和剧务还是哄地一下笑了起来。
现场的气氛是活跃了，这名士兵也闹了个大红脸。
白亦看出了他的窘迫，声音放得很温和：“没事，只是一个小错误。你刚才骂我的那一段里，有一句‘饿殍遍野’，那个字不念‘fu’，念‘piao’，下次改过来就行。”
士兵讷讷点头，脸上写着佩服。
“还是亦哥懂得多，不像我，没读多少书就出来了，没文化。”
白亦的神色还是那样平易近人，“大家都是慢慢学，这次不懂，下次就懂了。”
他和群演又聊了两句，分头休息。
在化妆师围上来给他补妆的时候，身边一抹红色的衣角，飘然凑进了镜头里。
视频就到这里戛然而止了。
梁叶盯着定格的屏幕，用了一会儿去消化里面的内容。
她看出来了，末尾入镜的那身裙子，正是剧中长公主的戏服。这个人是韩舒桐。
拍摄者当初绝非故意去拍白亦和群演的一段互动。她真正想拍的，是他和韩舒桐同框的花絮，只是因为此刻要拿出来给人看，才把后面的‘正片’给截掉了。
她想起了上一次来探班，在甜品台前，韩舒桐的助理偷拍他们两人相处的场景，不小心被她撞破。当时的场面还颇为尴尬。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段视频的拍摄者，也是同一个人。
而视频中的那名士兵，正是这次在微博上，爆白亦虚假黑料的人。
这两件事，她一时间说不清哪一件更离奇一点。
而韩舒桐坐在她对面，深吸了一口气。
“这段视频，是我的助理拍的。我想，它或许能帮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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