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宫宴
晌午时分,天依旧冷的厉害,屋外已是阴云密布,就差一阵狂风暴雨。
“这饭菜怎的沾了雨了?陛下天子之身,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万一生了些什么病,你们都担待不起!”
几个送饭菜的小太监见李安发了火,知道此事严重,也连忙道:“公公息怒,奴才马上再去通知御膳房重新准备。”
“罢了,去通知小厨房做吧,要快,陛下可等不得。”李安挥了挥拂尘,轻声进了养心殿。
闻欲还在卧榻上蜷缩着身,他背对着门,以至于李安看不见他睁着的双眸,立在一旁静候。
闻欲慢悠着起身,半躺着道:“什么时辰了?”
李安回道:“陛下,已然晌午了。”
“外面,可是下雨了?”
“是。”
闻欲这才站起,他走到开着的窗边,哪怕全身被风吹进来的雨打湿,青丝滴着水珠,也岿然不动。
“陛下,您的咳嗽还未好,要好生注意身体,万不可淋雨啊。”李安垂头跪着,依然不懂闻欲为什么因为蒋将军留下的话而大怒。
“我梦见了父亲,他说他的爱不止倾注给了我,还有另一人,那人明眸皓齿,笑起来眼睛像弯起的月牙,好看极了。”
因离得远,李安听不清主子说的什么,只好跪在原地,不敢起身。
“明知道,明知道……这天下不会接受,他还是那么傻,我恨啊,那是我的父亲啊……什么人伦道德!什么天地枉法!他们捉襟见肘时,父亲就是大善人,他们站起来后,指着父亲口吐污言秽语,倒不是他们血流满地!倒不是他们承受这一切!”青瓷被闻欲推到地上,碎了一片,发出巨大的声响。
李安带着哭腔道:“陛下……您冷静些,我这就去请太医来!”语罢,只见他飞快地跑出去,不顾大雨打湿主子送他的拂尘奔向太医院。
清扫雨水的小太监有一两个认识李安的,小声喊道:“公公哪去?”
李安顾不得,跑的极快。
闻欲的脚板被扎了好几个窟窿,场面霎时染上了几分红色。这点痛换回了他的理智,满眼的狼藉刺痛了他的眸,他冲着门外道:“来人,来人!”
如是李安真的叫来了太医院那群老臣们的狗,传出去又不知是什么风言风语。
想到百里彦那得意忘形的模样,他便想撕烂他的嘴,将他五马分尸都不在话下。
几个小太监小侍女急忙进来,低着头不敢乱看其他。收拾完后,闻欲撑着脑袋窝在塌上,身上湿漉漉的,就等着李安回来便可洗漱更衣了。
不多时,李安拽着太医院的宗盛青进了屋,嘴里念念有词:“大人您可快些,陛下忽的情绪失控,早上又咳嗽,这又淋了雨,别染了风寒。”
两人浑身湿透,模样比闻欲还要狼狈,宗盛青行过礼,道:“陛下,让老夫为您把一把脉。”
“不必了,早上已看过了,也喝了药,无事。”闻欲一动不动,阖眸道。
李安别过头瞧见已经收拾干净的地方,这又才看清着急忙慌拉过来的是宗盛青,百里丞相的亲舅舅。
知道办错了事,李安不禁开口道:“陛下……”
“你去将热水备好,朕过会便去沐浴。”
李安得了命,通知了下去。
屋内如寂静的树林般,宗盛青心里打着小算盘,说:“李公公在来的路上说陛下情绪失控,让微臣好生担心,不知陛下现在如何了?”
闻欲这才睁眸瞧他,百里彦与这张脸,有六分像。
这让他感到无比恶心。
“那是他胡诌的,朕只不过是有些咳嗽发热,他着急的慌,便那么说了,宗大人不会当真吧?”他道:“这些个奴才总是慌慌张张的,叫人生些误会,改明个儿我好好□□一番,今天就让大人白跑这一趟了。”
话音刚落,也不给宗盛青说话的机会,闻欲便朝屋外喊:“来人,送宗大人回太医院。”说罢,继续闭目休神,哪怕宗盛青说什么他也不会听了。
宗盛青走后,李安才从后面出来。
“陛下,奴才一时糊涂了,见也没见就拉来了宗大人,到屋里才看得清。”
“怎的犯这种错误?”闻欲叹了口气,又像是知道了李安这么慌张的源头。
他想起刚刚那副模样,实在太过失态。
“传下去,刚才的事情谁要是说出去,让朕知晓了,杀无赦。”闻欲轻飘飘的话传来,让刚淋了雨的李安打了个哆嗦。
次日晨,如意殿里已锣鼓喧天的开宴了。自此请了五十一位臣子,九十六位的陪同,席上坐满了人,殿内中央,几个青色在翩翩起舞,本是一番祥和的模样,却叫闻欲感到作呕又不耐。
“皇上驾到。”闻欲在李安喊时就已经径直朝高位走去。这样的动作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举行、观看这样的宴会多则有几十回。那永远不变的歌舞让他恶心,那高官们的千金小姐时不时朝他抛个媚眼,做个自认为撩拨人的动作,让他更加恶心。
仗着他是青年皇帝,从未有过天子之怒便这样愈矩。
看吧,底下一群假意的人,面上还笑意盈盈地说着话,心里不知唾弃了对方多少次。
还真是弥漫着腐臭啊。
闻欲侧过脸,李安立马会意,忙上前将耳朵贴上去。
“蒋将军昨日送的暖玉呢?”
李安悄悄从袖子中拿出那红玉,已被他捂得发热起来。
闻欲攥在手心里,温暖的热流遍布他的全身,这才好受了些。
昨日摔了个青瓷,还是百里彦送的,他逼闻欲将青瓷放在了养心殿,说皇上日日看着青瓷,就像日日看着他一样。
每每想到百里彦扭曲的神情,闻欲便总要闭目清除脑子里那个垃圾。
现在青瓷被他摔了,倒也解气。
再睁开眼睛时,就对上了蒋起的眸,他那模样,看着好像已经盯了他多时。
闻欲敛眉不悦,转头去看歌舞。
对方似是轻笑了下,但眼神并不打算移开。
闻欲心里气急,这被他钦赐的大将军怎么这般烦人?
后来实在坐不住了,他便招呼着李安说要出去走走,两人从殿偏门出去。沿着一路的碎纹鲤鱼花毯到石路,脚底下踩得倒是弄得花里胡哨。
“这地毯是谁让铺的?”
李安看了眼,想起来说:“是王胜全。”
又是百里彦的人。
“这鲤鱼本游得自在,可偏被分了身体,这般血腥的毯子铺在如意殿,你说他想告诉朕什么?”
李安听了这话,觉得许是没有那么深刻的含义,便道:“回陛下,挑毯子这种小事,恐怕百里丞相不曾理会呢?”
闻欲冷笑声,向前缓缓走着:“我看他还是看不清这天下早就变了样。”李安待在原地,没有听清他的话。
只是想起来主子有次微服私访时,在一家生意红火的铺子花高价抢来了这一匹绸毯,到养心殿搁置了没两天,便扔到了内务府,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这毯子。
李安又看了看脚下,块块的鲤鱼栩栩如生,没有一丝血腥,却叫他浑身一抖,惊出了一身冷汗。
没再敢多看,他忙跟上闻欲,在后面低首着。
面前的主子仿佛变了个样,身形还是那个身形,背影还是那个背影,但却叫他看不太清了。
闻欲走着,没回头的问:“花玲最近可有消息。”
“有,来信儿说要进宫拜见陛下,说您前两年就喜欢她做的梅花糕,这次进宫多给您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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