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王

这日下午，小猫跟任思正在百花园闲逛。亲卫在不当值的时候可以自由巡逻，整个逍遥城的法律颇为简单，简单到让任思联想到汉高祖定的“约法三章”。

只见远处一个新楼门前围了些人正在指指点点，两人到得近前，众人正指着这楼的招牌议论纷纷。

任思抬头望去，招牌上用七彩绚丽的颜色写着三个大字“花王阁”，底板是厚实的梨木，淡黄色打底，配上那多彩的字确实显得很漂亮。

“猫爷来啦，这下有人要倒霉了。”众人中有人看到小猫与任思，幸灾乐祸地道。

任思看着小猫不解地问道：“怎么？有问题吗？”

“犯忌。”小猫望着招牌双眉紧皱。

小猫没多解释，但旁边自然有好事者对任思道：“这位军爷是新来的吧，跟猫爷一起，想必也是亲卫吧。这家新开的店，不懂规矩，竟敢起这么个名字，军爷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这名字怎么了？”任思问道。

好事者咧嘴一笑，低声对任思道：“军爷果然是新来的，曾有才子给荣夫人写了一副对子，但荣夫人没用，难怪你不知道。”

“什么对子？”

“荣光所致，群芳皆俯首。旧院飘雨，万朵俱听风。”

见任思还在琢磨这对子的意思，好事者接道：“这荣光就暗指荣夫人，她所到之处，任你多牛的红牌小姐都得恭敬俯首。而这飘雨嘛，雨字谐音‘语’，意思就是荣夫人那里有什么话风传出，所有小姐都得领会听从，若是犯了霉头就别想在这混了。”

看到任思若有所思地点头，好事者又道：“所以啊，这花王，整个逍遥城都知道是谁。这不，今天碰到这个愣头青真敢挂这招牌，我们都等着看好戏呢。”

“叫你们老板出来。”小猫领着任思进入店内，对着一正在打扫的小厮说道。

那小厮一见来了两个黑狼军，紧张地话也说不出，一溜烟向楼上跑去。

少卿，楼上下来一富态中年人，商贾打扮，开口即笑：“哈哈哈，小店今日第一天开张，两位军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请楼上详谈。”

“谁叫你的店起这名字的？”小猫却不与他客气，厉声喝问。

“啊？这是我自己想的，我转遍整个逍遥院，没见有同名的，便取了这个名。”这老板见小猫语气不善，接着说道：“军爷，可是这名字有什么不合适？”

小猫盯着他严厉地说道：“花王也是你能叫的？念你初来不知，就不罚你鞭刑了，立刻换了招牌，罚银一百两，交去中军大营。”

“这……军爷，我初来乍到，不知道这名字不能用啊，也没人告诉我，我立刻改，罚银您多通融通融。”老板边说边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碎银递给小猫。

“啪。”小猫一巴掌打在他拿银子的手上，几块碎银“叮当”一阵滚动，不知被打落何处，老板顾不得拣，额头已渗出冷汗。

“哈哈哈，还敢行贿黑狼军，胆真肥。”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刻传来各种取笑：“可不是嘛，这人拿他们家乡那套来咱们逍遥城可行不通，咱们军爷岂像他们那里的贪官污吏？吃瘪了吧。”

小猫教训道：“少来这套，你要是在这规规矩矩地做生意，黑狼军自会保你平安。你若违了这里的规矩，黑狼军也会教你做人。”

老板唯唯诺诺道：“是，是，军爷教训的是，小的一定守规矩，一定守规矩。”

眼看此间事了，众人正欲离去，任思突然对小猫道：“这给他做招牌的人，可是本地人？他可知晓这名字犯禁？”

“对啊，这位军爷想得真仔细啊，这可得好好查查。”立刻有吃瓜群众说道。

老板一听也是来了精神，咬牙说道：“这牌子是几天前在北城门不远的一家铺子做的，那老板也没给我说不能用啊。”

小猫对老板说道：“你带我们去。招牌立刻找人摘掉，罚银今日也必须交去大营。”

“诶，诶。”老板答应着，然后安排人摘招牌，去交罚银，自己领着任思二人前往给他做招牌的铺子。

那做招牌的木匠一见老板领着二人来到，立刻就蔫了，拉着小猫的手说道：“猫爷，猫爷，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吧。”

木匠指着那老板说道：“都是他，来到这里横挑毛病竖找刺，还讽刺我说做不出他想要的招牌花式。所以我才不提醒他，都怪我一时糊涂，猫爷您别罚我了吧。”

小猫厉声道：“这花王二字就成了你报复他的手段？自去军营领罚三鞭，叫你心思不正，岂是什么都能被你利用的。”

木匠闻言立刻垂头丧气，知道再求饶也无用，乖乖准备去领鞭受罚。

两人周围传来围观者的掌声，小树也告知任思收到了一些好的能量。

“你们处罚量刑没有标准吗？全凭自心？”任思边走边问道。

小猫笑答：“这样挺好啊，老夫人说过：人心若正，无法亦能维序。人心若丧，有法亦难护国。”

“人心若正，无法亦能维序。人心若丧，有法亦难护国。”任思不再言语，想着这个了不起的老夫人，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形容她的那份对子：荣光所致，群芳皆俯首。旧院飘雨，万朵俱听风。

“吃吧，多吃点，看到你们吃得香，我这胃口也好起来了。”荣老夫人和蔼可亲地对任思跟小猫说。

这日任思与小猫被安排在旧院值守，不料到了饭点，荣老夫人竟让他俩进堂共食。

荣老夫人桌上只有四五样简单却精致的菜，而任思与小猫这桌却是大盆的肉食，米面俱全，几乎摆满整桌。

面对这个心中佩服的荣老夫人，饶是任思脾气有些炸毛，但在这宛如母亲对孩子般对他们的荣老夫人，任思亦是乖乖地大口吃饭，没了一点抗逆的心思。

老夫人放下筷子，对任思笑道：“任思一定是在群山中吃了很多苦，不然也不会练就一身非凡的本事，黄管家对你是赞不绝口啊。”

咽下口中咀嚼的一大块牛肉，任思答道：“也没什么本事，就是力量大点罢了，在山中还好，吃喝不愁。不过自然比不上城里生活这般舒适。”

“从小便离开父母，在山中吃了这么多苦，真可怜。到了我这里不必见外，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找我聊聊天，我老婆子也没什么本事，但一些人情事理还是拎得清的。”

荣老夫人叹了口气，又道：“哎，我儿天华比你们还大几岁，若有你们一半懂事听话就好了。真该让他跟你们多处处，整天呆在安乐窝里，什么都不懂。”

任思听了，继续闷头吃饭。荣天华？听说为了花千月跟荣老夫人闹别扭，但这些我又不了解，这话没法接。

“小猫今年可是十九岁了？”荣老夫人又转向小猫问道。

小猫立刻站起，用毛巾擦了下嘴说道：“回老夫人，上月刚过的十九。”

荣老夫人挥手示意他坐下，笑道：“在我这可别拘束，你父为黑狼军战死，母亲又染了疯病，真难为你了。”

“你是在逍遥城长大的，又是黄管家一手带出来，虽然来我这不多，但切莫见外，我都是把你当自己孩子一样看待的。”

小猫闻言坐下，脸色微红，心内感动，却不知如何开口。

“桃花那姑娘在烟雨楼呆得怎么样？能适应吗？”老夫人又问。

小猫听到问话又想站起，屁股刚离凳，又想到老夫人不让拘束，随即坐下回道：“挺好的，薪水丰厚，事也不多，多谢老夫人安排。”

老夫人道：“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被卖到逍遥院。还好她心地善良，跟你有缘，你准备什么时候娶了人家啊？”

“这……”小猫瞬间脸色通红，结巴道：“桃花姑娘人是极好的，只是我身在军营，怕误了人家，何况，何况人家未必看得上我。”

荣老夫人笑道：“你们俩都是好孩子，只要两人齐心合力，小日子一定能越过越顺。桃花那里你放心，我会着人给你做媒，保证让你风风光光娶她回家。倒是你们要快些让我抱上孙子，也好让我这孤伶老太婆乐呵乐呵。”

小猫忍不住又站了起来，激动地抱拳施礼道：“一切听老夫人安排。”

“呵呵呵呵。”老夫人看到小猫兴奋的样子，也高兴地笑道：“看我，只顾自己高兴，话就多了，害你们饭都吃不安稳，你们快吃吧，我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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