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刘备的坚持
“是，先生。”
那小厮去了，没多久，便搬来一壶酒，递到甘宁面前。
甘宁看了一眼，撕开封口，顿时, 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散而出。
“果真是二锅头……”
甘宁舔了舔嘴唇。
他招手，先叫人试了一小口，确认没有毒药和蒙汗药之后，这才拿来大碗给自己倒了一碗。
一大碗狼吞而下，甘宁舒坦的嘶了几口气。
这才惊喜道:“甲品二锅头，我只在黄祖的家宴上见过一次。”
甲乙丙三品。
他最高也只喝过乙品。
没想到眼前这位苏先生，竟随手拿来送人。
那么……对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就连甘宁，也有些拘束起来，他小心封好酒壶, 放于一旁，开口问道:“先生家里，可是经营这二锅头的苏家？”
“不错。”苏辰点头。
“江夏甘宁，有失礼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甘宁连忙冲着苏辰行礼，同时对身后的手下作了个手势，那些手下一看，慌忙放下手中财物，嘴中呼啸几声，转身就回到自己船上去了。
“原来是江夏猛将甘兴霸。”苏辰假装才知道甘宁的身份一般，笑道。
“哦？先生听说过我？”甘宁立刻激动的看着苏辰。
没想到，他甘宁的名字竟然也有人知道。
“前几年孙权领兵攻江夏，将军救黄祖于危难之中，并且射死凌操，将军的事迹，早已经传遍许昌了。”苏辰笑着拍了一句。
甘宁立刻露出舒服之色。
不过很快, 他便谦虚道:“侥幸而言，算不得什么。”
说完，他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道:“先生，不知道这甲品二锅头，能否卖几坛给我，先生放心，我出大价钱。”
“来人，取十坛酒来。”苏辰笑了笑，直接让手下取来了酒，放在甘宁脚边。
“这……多少钱？”甘宁咽了咽口水，但又有些难受起来。
因为他觉得，自己肯定没那么多钱买下这么多酒。
“分文不取。”苏辰摇头。
他要的可不是那点酒钱，他要的是甘宁的归心。
“这怎么可以，先生放心，我不是强取豪夺之人，这酒钱无论如何也要结清。”甘宁说道。
“我只想与将军交个朋友而已，怎么将军看不上我吗？”
“那当然没有，能有先生这样的朋友，兴霸三生有幸。”
“那便是了, 我身无长物，也就只有这些二锅头能拿得出手, 兴霸, 你就收下吧。”
“这……那好吧。”甘宁是爽快之人，当下不再推辞，退后了两步，冲着苏辰深深的行了一礼，“多谢苏先生赠酒，他日若有用得着兴霸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万死不辞！”
“兴霸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苏辰看甘宁的作态，心中便乐了。
十坛二锅头就收买了甘宁的心，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要知道甘宁此人，虽然暴躁弑杀，但是开朗豪爽，言而有信。
说过的话，一口唾沫一颗钉，从不食言。
算是江东诸将里，他比较喜欢的将领之一。
好在，如今的甘宁还没有投奔孙权，那他自然可以撬了孙权的墙角，把甘宁收归旗下。
“来，兴霸，我们过去说，我让人热好酒，煮几个小菜，边吃边聊。”苏辰邀请道。
甘宁自然不会拒绝。
很快，两人落座，热酒小菜也端了上来。
共饮一杯后，桌上的气氛也变得热烈起来。
“对了兴霸，你不是在江夏黄祖麾下，怎么跑到襄阳附近来了？”苏辰放下酒杯，看向甘宁问道。
“说来话长啊。”
甘宁苦笑着摇摇头，这才露出不忿之色道，“那黄祖嫉贤妒能，不为人主，我在他麾下多次立功，却不被他重用，如今也只是个偏将军。”
“前段时间好友苏飞到府上与我相聚，谈起江东孙权乃是将门之后，而且如今江东正是用人之际，就劝我去江东投奔孙权。”
“我思索再三便应下了，不过总不能赤身去投，所以就打算回襄阳召集以前的旧部，好谋个重要官职。”
闻言，苏辰心中倒是一动。
要说甘宁和他的这一众手下，恐怕是当今天下，水性最好的一群人。
他如果能得这群人相助，日后倒是可以训练一支水中的特种部队。
“江东孙权，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苏辰赞同的点点头，不过他话锋一转，问道，“只是兴霸为何不北上投奔曹丞相？”
“如今曹丞相四十万大军南下，不日就将抵达荆州，到时候和江东孙权之间必有一战。”
“而且曹丞相有侵吞天下之心，兴霸又是善战之人，若能归附，定能一展这一身的本领。”
听了苏辰的话，甘宁摇了摇头。
“曹操的兵马都在北方，我生性喜水，江东水师又是当今第一，最适合我。”
“而且曹操兵精粮足，麾下谋臣武将如雨，我去了又能得到什么好的官职？倒不如前往江东，或许还能搏个辉煌前程。”
“再说了……”
甘宁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道，“别看曹操有四十万大军，但都是北方步卒，到了水上就是软脚虾，这长江上，水师是其一，水船是其二。”
“江东兵马擅长水战，江东舟楫天下第一，曹操赢不了。”
苏辰眼神一亮。
甘宁分析得倒是颇为透彻。
的确，光凭曹操的四十万步卒，根本拿不下江东。
历史上，曹操能和江东一战，主要还是靠的荆州的水军。
前期还能和江东水师勉强打个有来有回。
只不过后来被庞统一道连环计，把战船连在了一起，瞬间让荆州水军的实力降低到了和曹军步卒相同的地步……
再加上周瑜一把大火，船上又出现了瘟疫，曹操能不败吗？
“兴霸有上将之才啊。”苏辰赞扬道。
这样的人才，绝不能拱手送给孙权。
他想了想，便提议道:“兴霸，不如这样，你召回旧部后，先安顿在襄阳，然后你返回江夏，继续在黄祖手下做事，但暗中听我号令，等曹丞相到荆州后，我会送你一份丞相手书，你持之斩杀黄祖，接收江夏军政，事成后我会为你请命，封你为江夏太守。”
苏辰这么做，也是打算给江夏挖个坑。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刘琦会听从诸葛亮的意见，提领江夏。
一旦让刘琦获得了这座粮食丰足的重城，刘备就能借此招兵买马，不断壮大自身。
所以这一点不得不防。
“这个……”
甘宁颇为心动，但又有些犹豫，忍不住问道，“先生真能说动曹操？”
“这是自然。”
如果能拿下江夏，一个区区太守，曹老板还是舍得的。
对这一点，苏辰甚至都不需要和曹操提前通气。
“好！”
甘宁干了一碗烈酒，舔着嘴唇道，“兴霸听先生的。”
“如此最好。”
不留痕迹的挖了孙权的墙角，还切断了刘备撤往江夏的退路，苏辰暗道这一次南下荆州，光是收下甘宁，就已经不虚此行了。
“来，兴霸，此次南下襄阳还有几日时间，我们可以多欢聚几日。”
“放心，酒水管够。”苏辰微微一笑。
“嘿嘿……那兴霸就多谢先生厚待了。”甘宁举碗，同样是笑着说道。
新野。
中军帐中。
气氛沉闷。
博望坡的一把大火，刘备麾下损失了七八百人。
虽然损失不大，但其余诸人却被折腾得灰头土脸，最关键的是，这把火，并未让曹军减少一人。
如今夏侯惇手下，依然有着十万大军。
只等火焰熄灭后，便会再次朝着新野城而来。
以新野这座小城和两三万人马，根本挡不住这十万曹军精锐。
一想到曹军压城而来，众人的心情能好起来才怪了。
刘备此时也没了主意，只能把目光看向身边的军师。
有卧龙之称的诸葛孔明。
虽说首计即被曹军识破，但刘备依然选择相信诸葛亮。
因为，他实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军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犹豫片刻后，刘备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继续等下去，一旦夏侯惇带人来到新野，他们再想办法就来不及了。
诸葛亮轻摇羽扇，凝眉思索片刻，终于是吐出了两个字:“弃城。”
“什么？”
刘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弃城？
可他如今就这一座新野城，若是弃掉，他今后去何处再寻一座落脚之城？
他不由有些失望。
难道军师黔驴技穷了吗？
刘备茫然时，站在下方的张飞却忍不住了:“诸葛孔明，你上次说火烧博望坡，结果一把大火，没烧到曹军，倒是把我军烧得狼狈不堪。”
“现在你又说要弃城？这没了城池，我们在何处立足，如何和曹贼抗衡？”
张飞本来就是暴脾气，大嗓门，这一吼出来，整个大堂的人都听见了。
顿时面色古怪的看向诸葛亮。
他们都很清楚，自家主公三去卧龙坡才请得这位卧龙先生出山，结果第一次施计，被对方识破不说，还被反制了一计。
现在军中都在传这位卧龙先生不是卧龙，是病龙。
毫无威信可言。
刘备一看下方鼓噪起来，当即一拍桌案，怒喝道:“当时孔明之计，是我答应的，要怪也应该怪我。”
“此事休要再提了。”
“还有翼德，不许再胡言。”
骂了张飞一句，刘备才再次看向诸葛亮，询问起来:“孔明，你说说弃城原因吧。”
“主公，新野小城难以抵挡夏侯惇十万大军，我们继续留守新野，也只是困守孤城，倒不如另谋出路。”
“主公与刘琦公子交好，可暂时前往江陵，同时，可帮助刘琦公子提领江夏。”
“只要夺得江夏，我们就有了争夺天下的根基。”
诸葛亮认真的说道。
刘备点头:“江夏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只不过如今的江夏太守黄祖，岂会甘心将江夏交到刘琦公子手中？”
刘表死后，刘氏一族对荆州的掌控力大幅度减弱。
而黄祖又是安陆黄氏族人，还真未必把刘琦放在眼里。
诸葛亮笑道:“主公说得不错，所以我们可以安排一员虎将前往江夏，助刘琦公子一臂之力。”
“只要斩杀黄祖，到时候以刘琦公子的名义，江夏诸将莫敢不从！”
刘备大喜:“好，那我就让二弟去一趟。”
“关将军武勇当世无双，由他去必能功成。”
下方的关羽一听诸葛亮的夸赞，虽心中对诸葛亮不满，可依然傲然的昂起了头颅。
诸葛亮扫了一眼关羽，收回目光后，继续说道，“不过主公，我们需尽快赶往江陵，先和刘琦公子汇合。”
“这……军师，能否多给我三日时间？”刘备迟疑片刻，终于开始忍不住开了口。
“主公有何事？”诸葛亮不解。
“唉，这城中有十多万百姓，我怎么忍心看他们落入曹贼手中而遭受欺凌，所以我打算带着百姓一起，撤往江陵。”
刘备的话说完，诸葛亮顿时愣住了。
手中的羽扇也不摇了。
如果有机会，他真想转身就走。
如今夏侯惇大军就在不远处，不日就会亲临新野，都火烧眉毛了，还管百姓？
曹操再残暴。
也不会屠尽新野十多万百姓吧？
你要说曹操确实屠了徐州十多万人，可屠杀的都是士族，倒是没杀害多少百姓，再者，自徐州之后，曹操被天下人辱骂多年，岂敢再犯？
而且如今曹操加位丞相，开始经营名声，善待百姓，岂会再做这等自掘坟墓之事？
“主公，万万不可带着百姓，百姓一日行军顶多也就十多里，我们要何时才能赶到江陵？一旦被夏侯惇大军追上，又如何抵挡？”
诸葛亮苦口婆心的劝解起来。
“不行，纵使我死，也要带着百姓一起，军师不用再劝了，就这么办了。”
刘备直接回绝了诸葛亮，一脸决然。
诸葛亮无奈，只好叹了口气，应承下来。
“既然主公要带着百姓一起撤离，亮这里倒有一计，或可一用。”
来了来了。
诸葛军师又用计了。
下方站着的众人心中一惊，脚步微微的朝后小退了半步。
“军师，有何良策？”
就连刘备也不那么自信了，而是略带迟疑的问道。
“火烧新野。”
诸葛亮说完，刘备就噎了一下。
又放火？
军师你是不是只会放火啊？
上次火烧博望坡，结果如何，不用我多说了吧？
“咳咳……”
面对刘备古怪的眼神，诸葛亮轻咳一声。
“主公，上次只是个意外，这一次火烧新野，若能烧杀曹军自然好，可即便不能，也能阻挡曹军追击之势，为我们赢得撤离的时间。”
诸葛亮也没敢说这一计把夏侯惇大军怎么样了。
有了前车之鉴，他已经清楚夏侯惇大军里，有一个智谋不在他之下的能人辅佐。
所以只能尽量拖延时间，而不是杀伤曹军。
“嗯，军说所言有理。”刘备想想也是。
我得不到的，你曹贼也别想得到。
一把大火把新野烧个精光。
反正百姓已经被全部带走，也不用担心烧伤百姓而获得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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