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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云王率军一路北上,边城的守城将领也都是做做样子,仅闻骏马嘶鸣箭未上弦,城楼上白旗招展,城门大开。
入城后稍作歇息,集结了兵力继续北上,绝不逗留。城内绅家名仕多有反叛者,随即书信往北去,将情形奔走相告。
此时,距离月圆之日仅剩一日。
玉观棋协同柳柯商议一番,由于法力无法大面积覆盖,只得分区域完成落雨。避开了文昌管辖的皇都与文灵管辖的奚秀县,规划好了路线,从云锦起沿行军路北上。
垂暮,天地光影渐弱,月初显,不甚明朗。无风无云,星光渐亮,月逐圆。
分明不是节庆日,街道小巷却是万人空巷之景。他们仰头望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风呼啸,广聚云海,月渐隐。
地上热气蒸腾而上,雨滴敲响了瓦砖,溅起尘埃,土腥气随之扬起。
“下雨了?”
“下雨怎么了!下雨了也不进屋,咱得等异样!”
谁家姑娘泪落如珠,砸得花枝弯了腰。婆娑的泪眼笼得尘埃再飞扬不起,唯剩土腥伴着啜泣声起舞。
“红色的!这雨居然是红色的!!”
“真的,真的是红色的!孩子他娘,快出来看啊!”
“异象,真是异象!”
有人高展双臂去接,将雨水放于鼻下嗅了嗅,有人则是搓揉着染上点点红的衣衫。
“异样的雨肯定能治百病。”
“百年难遇啊,快拿碗来接!快!”
反应过来的人推推搡搡,唯恐动作慢了被人接完了去。随手抓起桌上的器皿,待到再出屋舍时,雨已经不见了踪影。
万里无云,星河璀璨,圆月如盘。
唯剩一身染上了颜色的衣衫,证明着方才的一切并非梦境。人们跺脚捶胸惋惜万分,久久不能平息。
承载天降异样消息的书信还在马背上奔走,载着柳柯玉玉观棋的云儿已飘到了别处,不多时,沿途城镇里便也响起了惊呼与雀跃。
布帘掀起一角,风鱼贯而入直奔烛火,逗得它摇曳不止。滇云王正伏案阅览信件,闻声抬头望去,光影跃然越不过眉间的高峰。
“庭清,下雨了!”唐渡月越过桌案,一把拉起他便往营帐外拖去,难掩兴奋,“赤雨,居然下起了赤雨!”
营帐间挤满了卸去铠甲的士兵,他们高举着双臂,发出无忧的少年郎的欢呼。将士几声大笑,气大声宏,转头便指挥士兵散去,除了巡逻士兵外谁也没再出来过,这一夜应格外好眠。
“玉观棋真的做到了!真的做到了!天降异样!”唐渡月伸出双手接雨,冰凉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在掌心,将过往的不甘与委屈砸得粉碎,终是破茧成蝶。
兴奋不已的神情也随着水珠的流逝逐渐变得温和,他声音有些哽咽,“太好了,真是 ”
滇云王将人拥入怀中,抱进了营帐内。唐渡月脸上红色的雨水与泪交错,看得他心惊胆战,抬手将水渍擦净。笑道:“唐军师怎还是这般爱哭呢?”
“只是沙尘迷了眼。”滇云王指尖拂过的脸有些发烫,他从怀中挣出,揉了揉发涨的双眼。桌案上的信笺就这么摊在眼下,赫然瞧见唐军师三字。再想仔细瞧,信笺已叫人收了去。“谁来的信?”
滇云王速度极快,转眼便拿着折叠好的信笺敲了敲他的脑袋,“本王信笺岂是你能随意看的?”
“卑职是王爷的军师,军中之事理当告知卑职的。”
“渡月别闹,信笺上说的并非什么重要军务。”
“可我瞧见名字了,上头说我什么了?”先前也有过类似因为他的样貌,而对他能力产生怀疑的人。书信与滇云王劝诫其换一个睿智的,沉稳的军师,先前是仰仗太子头衔前来投靠的,故说此话也多为谋位,不理会一笑而过也无可厚非。
但现在不同,手握重兵的将领许多都是未曾交涉过,对他能力有所怀疑实属情有可原。若在此刻心生隔阂,对局势而言百害而无一利。真如此的话,他愿辞去军师一职,退居幕后。
滇云王见其噘着嘴,脸颊肉鼓鼓,眉眼间抑郁之色渐浓。知是想起了以往不愉悦的事情,便也不再逗弄他,“杨业来信。”
唐渡月接过信笺,眉峰的结不但没解开还越拧越紧,“这是何意?要我同他饮酒才肯借粮借兵?”左瞧右看确实是没看出其他意思,“只要肯借兵,待王爷凯旋归来,我同他饮个三天三夜都不成问题。”
若他此时抬头,定能瞧见滇云王不加掩饰的不悦神色。
唐渡月嘟囔道:“只是酒量极差这件事怕是瞒不住了。”他也只同滇云王喝过几回,三杯酒入肚便不省人事,翌日势必头疼一整日,所以他是轻易不饮酒的。
“别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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