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欲望之神朵赛娅

朵赛娅执着于耗费神力与满神殿的恶魔荆棘相对抗，当看到黑色荆棘缩回谢奚钰脚下的法阵时，幼弱的神灵脸上露出胜利者倨傲的姿态：“恶魔如何能战胜伟大的神灵，你终将成为我的使徒，臣服我，我会降福于你。”

        谢奚钰心里知道朵赛娅以为的胜利只是因为恶魔主动敛了势，但她脸上只露出了虔诚欣喜的笑容，她低下头说：“愿我的神赐福，愿古老强大的欲望之神朵赛娅永远庇护她的信徒。”

        这种类似于会影响阵营、身份判定的话，在游戏里大多数都有某种契约的约束效果。谢奚钰的这话如果仔细分辨的话能感觉到其实说的很模糊，但却的确取悦到了朵赛娅。

        “我聪明而又忠良的大使徒，你居然知道我是谁？”朵赛娅对于谢奚钰能说出她的名号有些微不可觉的诧异和喜悦。

        邪神“阿塔斯瑞”的姐姐如果是掌控祥瑞与福泽的神灵，那她的神像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些邪教教徒的祭坛上。其实谢奚钰一开始就很怀疑朵赛娅这句话的真实性了，直到她方才心里生起一抹强烈的无从抵抗的欲望而被迫祈愿时，她才笃定朵赛娅应该是掌控欲望的神灵。

        操控欲望，真是可怕的力量啊……如果不是眼前的朵塞娅神力衰微，神体回退到了幼年期，怕是她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谢奚钰沦为欲望的傀儡。

        但向来善于玩弄人心与欲望的朵赛娅这一次没能彻底操控被恶魔保下的谢奚钰，幼弱的她甚至毫无察觉地以为谢奚钰已经虔诚地归属于她。

        “我早已渴慕您许久，愿荣耀尽归于您的名。”猜出朵赛娅身份的谢奚钰单膝跪地，面色虔诚谦卑地向高座上的神灵行礼。她手上青绿色的手绳坠着的金属铭牌银白色的光芒亮起了一瞬，某个恶魔像是对谢奚钰这个举动有些不满，最后又像是任她去了般黯淡下去。

        “世人皆知欲望与灾厄之神阿塔斯瑞的邪神之名，却不知道欲望与灾厄其实是一对双生子。是在诸神黄昏那个末日的时代，我将我所掌控的欲望之力给了阿塔斯瑞，而后陷入了一场长眠。当我苏醒时，就已经没有人还记得我了。”朵赛娅神色悲悯，像着在怜悯无知的世人可悲地遗忘了一位可以满足他们一切欲望的神明，她对着谢奚钰说，“我的使徒，我很高兴你知道我并且记得我。”

        “承接神明的祝福与馈赠吧。我从你的灵魂里看到了渴望强大的欲望，既然你想要绚丽的生命，那我便赐予你如蝴蝶般能以微小之力更迭时空的力量。”朵赛娅拿起镶嵌着巨大红宝石的神权法杖向着跪在殿下的谢奚钰轻轻一点，“除你所求外，我还看到你一边信念坚定又一边内心迷茫，你想知道你所看不见的未来到底该不该期待。我可以告诉你，至少在我这里，你若渴求，必能得到。”

        一到能够搅乱时空的飓风从神殿刮过，变成无数破碎的蝴蝶包围在谢奚钰身周，最后凝聚成一只有着玉青色华美翅膀的完整蝴蝶，栖停在了谢奚钰的左脸上，然后在谢奚钰的左眼角下侧一点的位置化成了一个精巧的玉青色蝴蝶印记。

        【恭喜玩家“时钰”触发超越当前副本的隐藏奖励，获得欲望之神的馈赠，解锁特殊成就“神明的垂爱”，当前奖励数据过于庞大，系统清算中……】

        朵赛娅从神座上走到跪地的谢奚钰身旁，她伸手抬起谢奚钰低下的头，在谢奚钰俊美的脸上轻柔地戴上了一个面具质感的眼罩，白色的眼罩上印着蝴蝶翅膀的玉青色纹路，倒是很精巧漂亮。

        朵赛娅端详着自己手上完美的杰作，然后很满意地笑了起来。

        这眼罩从外表上看起来更像精巧的面具，它实际并没有遮住谢奚钰的那双极度好看的玉青色眼睛。但戴上眼罩的那一瞬间，谢奚钰竟然感觉自己被剥夺了视力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了。

        心里一瞬间涌起突然失明的强烈恐慌，谢奚钰全身都紧绷起来，她下意识想要伸手摘下面具眼罩，却发现朵赛娅这位神明靠近她时无意识附带的威压让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察觉到谢奚钰全身僵硬的朵赛娅像是突然找到了乐子，她钳制着谢奚钰下颔的手没有松开，看着谢奚钰那双玉青色的眼睛，捉弄着说：“你的眼睛真好看，作为向欲望之神祈愿的代价，这双眼睛我收走了。”

        “！！”这消息对于谢奚钰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这是玩脱了吗，她原本、原本还打算把这双眼睛……不对，游戏里失明应该对现实没有什么影响。

        谢奚钰强行平复下心绪，她刚刚硬生生自己把自己惊出一身虚汗，她一直保持在极好状态的精神值都被一瞬间强烈地恐慌不安吓到一下狂掉了10个点。

        看到谢奚钰身躯逐渐放软，像是被迫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的顺服模样，朵赛娅满意且愉悦地笑了起来：“吓你的，我的大使徒。你的神明特许——这世间唯有你不需要向欲望之神支付祈愿的代价，我会永远无条件地赐福于你。”

        “闭上眼睛。”朵赛娅伸手抚摸上谢奚钰眼角的蝴蝶印记说，“你想要的不是在黑暗中得见光明吗？可若不先坠入黑暗又怎么知道什么是光明呢。”

        听到朵赛娅这话的谢奚钰无法抗拒地闭上了眼睛，可眼前还是一如睁眼时的黑暗，她看不见任何东西。但片刻之后，谢奚钰感觉四周奇妙般渐渐明亮了起来，构建世界的光线和色彩一点点清晰，她能明确地从黑暗中感知到光明。

        很神奇的体验。

        【恭喜玩家“时钰”获得s级特殊可视化道具“神灵怜爱之瞳”。】

        面向当前副本全体玩家的系统播报里闪过一串获得s级道具独有的金灿灿的公告，出于对玩家的隐私保护系统只会提及道具类型和名称，但这在大部分情况下已经很惹麻烦了。

        谢奚钰用精神意识扫过自己的系统面板，面板上的技能栏除了方才的蝴蝶外又亮起了一个眼罩图标。

        『玩家“时钰”已装备s级特殊可视化道具“神灵怜爱之瞳”，在黑暗环境中可正常视物。当前道具形态：面具眼罩，附加效果可隐匿外貌特征，不会被任何形式的勘察窥破。

        其余形态：美瞳，附加效果可对目标进行一次精神干扰，激起目标心中最杂乱的欲念，时效3秒。

        （道具介绍：你眼前的黑不再是黑，因为怜爱你的欲望之神将赐予你极夜中的永昼，光明将在你眼中长存。）』

        谢奚钰目光落在了中间那句道具介绍上，或许是巧合，这道具倒是很适合时子逸，时子逸的游戏id刚好叫做“极夜永昼”。

        虽然方才真得害怕被夺走眼晴，但朵赛娅无条件地馈赠会让谢奚钰觉得有所亏欠。闭着眼的谢奚钰看向朵赛娅，神色虔诚地问：“感谢您的怜爱和恩赐，有什么事是我能为您做的吗？”

        “我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替我去做。”听到这话的朵赛娅注视着谢奚钰沉思了片刻，她似乎有些犹豫。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神明迟疑，谢奚钰不免有些好奇。

        “我从无数的欲望中感知到这个世界有人妄想要控制阿塔斯瑞，那股欲念在欲望之海被一根银白色的鱼线拧成了风暴，强烈可怕到连我都畏惧的程度。这也是我苏醒的原因之一，我需要你帮我救他。”朵赛娅暗金色的眸光微微闪烁，那一瞬间她眼中暴发的揉杂阴暗的情绪，不像个年幼的神明，反倒像深渊里爬出的欲望恶魔，散发着被触碰底线的危险气息。

        谢奚钰呼吸一窒，那一瞬间朵赛娅给她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头痛欲裂，她强撑着问：“需要我怎么做？”

        “随你怎么做，别让那个蠢货落到被人操控的地步就行。”在失控边缘的朵赛娅突然自暴自弃地说，她像是很在意阿塔斯瑞，又好像不是特别在意，“要不毁掉那个封印他的邪灵核晶好了，毕竟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能控制住神力不受限制的他。但他确实总是能给我制造些意外，例如我长眠后他身为古老强大的神明却和邪灵一起被一块小小的源晶封印，你说他蠢不蠢？”

        “有时在想他干脆蠢死算了，以后不会有人再管他了……反正被所有人遗忘掉的我，也真的快死掉了啊。”朵赛娅地语气像是自顾自地嘲弄，那张绝美的脸上却露出落寞的神色，她转过了身重新走向她的神座，“阿塔斯瑞如今也拥有掌握欲望的神力，神界不会需要两位欲望之神。”

        随着朵赛娅的话落，华美的神殿突然像褪色一样变得残破，就像是时空长河中被抛弃的神明遗迹。

        没有在意身周的这些变化，谢奚钰思考着朵瑞亚的话，她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不能让阿塔斯瑞斯死去，让您以欲望之神的神位存活？您的使徒愿将您的名传扬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你僭越了，他毕竟是我弟弟，是你永远不可冒犯的神灵。”来自神怒的威压重重地加在谢奚钰身上，坐在神座上的朵赛娅神色又疯狂又难过地说着，“除了蠢了点外，他作为最强大的邪神，在无数个世界拥用万千信徒……而我本来就要死掉了。”

        “可是我想要您活下来，我的神明。”被一瞬的神压重创的谢奚钰呕出一口鲜血，她看到被瞬间压到红线的生命值，像是在赌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为此谢奚钰甚至明确说出了欲望之神是她的神明这种话，“您说过，允许我所祈愿地可以更多一些；您说过，我若渴求，您必应允。”

        “那我祈愿您能活下来，那我渴求您能做我永远的神明。”如果能说动朵赛娅对阿塔斯瑞动杀心，她疯狂的弑神计划或许便不再仅仅停留在可能的层面上，谢奚钰此刻脸上的神情如同真的在祈求她狂热信仰的神灵。

        朵赛娅一眼看穿了神殿中面容俊美的青年神色虔诚下像是为了她而生出的凛然杀意，她一时不知是动容还是盛怒。

        下一刻，坐在神座上的朵赛娅隔空微微抬手，谢奚钰瞬间便被一股力量勒住脖子拖到半空中，她端详着青年痛苦的神色，眼神悲悯而厌弃地说：“我不需要悖逆神意的使徒。你可以选择不救阿塔瑞斯，可以选择不做欲望之神的选民，我不会因此收回我之前的赐福。但如果你伤了他，那你从我这里得到的所有祝福都将成为咒诅反噬你的灵魂，你的身躯将被飓风撕碎，灵魂将被永夜囚住。”

        被窒息感弄得流出生理泪水的谢奚钰痛苦得红着眼，她却还是压抑着挣扎的本能尽可能在这位盛怒的神灵面前表现得顺服。就算是神力衰微的堕神，一抬手也能轻易碾死她这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感觉到飘红的最后几点生命值不断闪烁的强烈危机，谢奚钰最终还是放弃了让朵赛娅杀死邪神阿塔斯瑞的想法，她坚难且不甘心地开口说：“我、我向您起誓，我永远、不会伤害您的弟弟阿塔斯瑞。”

        朵赛娅看着眼前濒死的人类青年，明明闭着眼面色痛苦地流着让人生怜的眼泪，却又不对神灵施加的惩罚做任何挣扎，那样子看上去倔强执着又脆弱可悲。她看得出来青年刚才说出的那句话根本并非出自真心。她的信徒就这么渴求她能活下去吗？甚至不惜忤逆神意，不惜搭上自己的生命。

        朵赛娅心情复杂地收了手，她将目光投向她那柄镶嵌着巨大红宝石手杖，眉目低敛，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被放开的谢奚钰瞬间从半空中坠地，如果不是与此同时朵赛娅赐下一道金色温暖的圣光缠绕在她身上，让她从而恢复了些许生命值，她今天就要直接交代在这儿了。

        谢奚钰很是狼狈地单手撑着地面，她一只手后怕地捂住方才被紧勒住的脖颈，因为严重缺氧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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