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皇宫外层的守卫尤为森严,因为总有一些人不怕死的往里闯。可是冷月的寝殿辉月宫却大而空旷,连半个看守都没有,平日里宫内就冷月一人没日没夜的昏昏沉睡。珈蓝国收兵了,冷月没有追击。
她现在对这个世界并不恨,也从未怨天尤人,只是变得漠不关心。她不是圣人,封闭内心已是她能让自己变得坚强的唯一办法。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走进她的心,所以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心碎了。
她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把他们都溶在心里,他们的死让她的心变得血淋淋的,痛到极致,她怕了,真的怕了,所以,她把一切都赶出内心,那样就再也不会痛,再也不会受伤了。
冷月此时安静的站在大殿的飞檐上,看着缓缓升起的旭日,她挣扎而又迷惑,想要天下吗?可是得到天下后又该做什么?
突然背后泛起阵强烈杀气,冷月缓缓转身,本能的抽出软剑去挡,眼前那人本抱着除妖妃之心而来的,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那么美,他整个人都看傻了。
冷月皱了皱眉,“你是哪国派来的?”
眼前仪表堂堂、俊逸的男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刚是背对着她,如今看清楚她的容貌,若有若无的花香萦绕在周围,持剑的手不由微微有些抖了。
“我叫苏定方,我自己要来杀你这妖孽,今日拼上我的性命也定要取你首级。”
周围此刻已被侍卫团团围住,年九龄也在,却摆摆手,不让众人靠近上前。
苏定方拔剑又刺,冷月眉头皱的更深,高高向后飞起。苏定方轻功相当了得,一击玉龙飞天直击而出。冷月看着扑面而下的巨大龙形光影,有刹那间被撕碎的感觉,可是也仅仅是刹那而已。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又出现在苏定方的身后,否则威力如此巨大,至少也是血肉模糊。
光论武功而言,他的确是不凡,可是终究不是冷月的对手,要杀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轻而易举。
可是冷月还是没有出手,望着他的双眼越发深邃起来。
“你打不过我的。”
苏定方怔了怔,有些惊诧的抬头。撇见冷月眼中一闪而过的悲哀笑意,突然隐隐觉得有些熟悉。难道自己曾经见过她?不可能,她是妖孽,何况这样容貌气势的女子,见过的人怎么可能忘。
转身拔剑再刺,几乎用尽毕生所学。他虽是江湖中人,却也不忍见民不聊生,想尽办法前来行刺,哪怕身死,只想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冷月似是有些倦了,不耐烦的刚要抬手,突然周围传来一个声音。
“月!”似是喝令又似劝阻。
冷月微微一滞,苏定方已趁着她犹豫闪身的片刻一剑划过她小腹。看见她流血,苏定方握着剑的手慢慢垂了下去,他竟然下不了手。很快便被涌上的侍卫抓住。
“娘娘,怎么处置?”
冷月静静的看着苏定方不说话,突然她笑了,周围的人全都倒抽了口凉气。“放他走。”
“为什么?”
冷月挑眉看着苏定方,“没有为什么。”
“你杀了我吧。”这样的女人任谁都不会忍心下手,突然他觉得能死在她手中是件很幸福的事。
“扔出去。”冷月的声音很轻,很淡,却似一根羽毛划过苏定方的心,撩起一阵酥麻。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来刺杀冷月,因为有个奇怪的人守在宫外,阻止那些企图入宫刺杀的人。那人便是苏定方,他不是为了冷月,而是为了那些前来刺杀的人,希望他们迷途知返,因为武功不及他的人,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冷月安静的在紫金榻上睡着,她居然开始害怕起黑暗和寂静来。将自己置身于灯火通明中,听着周围吹拉弹唱和被众人所包围陪伴着,反而能够心安。
突然有一双手伸到她肩上轻轻捏揉,她一把握住,慢慢睁开眼。一张漂亮到不真实的脸显得慌乱而又无辜,眸子犹如世上最清澈透亮的水晶。
她轻叹一口气,突然一只捏着一瓣橘子的手又伸到嘴边。另一个出尘的男子正努练出笑容看着她。
“不用了,你们都退下去。”冷月苦笑,抬头看着旁边的如意。最近他总找些绝色的男子来伺候她,甚至找画师画了许多画卷,或直接像这样在宴上带着人让冷月挑选。
很显然那两个男子更为惧怕的是如意,仍一动不动。
如意语调轻松:“娘娘喜欢哪一个?”
“别闹了,你知道我不好男色,把他们都放了吧。”因为冷月最近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就连曾经最爱的年九龄都刻意疏远,所以他很心痛冷月这个样子。冷月身边的人,只剩下他一个了,虽然他只是个太监,但是他也懂得爱。不知何时开始,冷月就已经住进他的心,只是那时候还小,并不懂什么是爱。
“娘娘总不能这么惦记着落尘一辈子,往后日子还长,也应该为自己做点打算。这世上出色的男子多得去了,只要娘娘想要,没有得不到的,何苦执着于落尘。这男女间的乐事,只要娘娘体会过,一定会喜欢的。”
冷月不由笑了起来:“你自己难道体会过?”
如意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冷月道:“我看你每天没事做,给我忙这些有的没的,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不过你也明白靠着酒色不可能缓解任何痛苦。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放心。”
如意显然有些错愕,她说让他放心?怎么可能放心,很久没听过她一口气说那么多话,眼底全是温和,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最近她对自己的确十分宽容甚至是纵容。
她又撤下冰冷的防卫回到当初的那个样子了么?还是说真的把一切都看破,什么都不在乎了?
如意无奈轻笑,就算一切都看破,我倒想看看你放不放得下落尘。
突然隐隐约约听见一阵抚琴的声音,行云流水一般,自由而超脱,不由叫人心生向往。辉月宫里有谁会有这个闲情逸致抚琴?莫非是年九龄?不对,不是他,他的琴声一贯内敛,不可能这么洒脱。
有些好奇的寻着琴音去了,没想到会隔那么远,看来抚琴之人不但技艺高超,内力也十分深厚。穿过长长的回廊,终于来到一小小的偏殿之上。很简陋,院中桃花竞相开放。一白衣男子背对着她,正坐在树下悠闲的抚琴,周身洒落桃花瓣瓣。
胸口如捶重击,那背影和身姿,简直像极了落尘,不过她知道不是他。
听着琴音,不由有些神游天外,安静的望着他。琴声时起时落,和着风声轻轻述说。往日和落尘在一起日子又一点点浮现在眼前,心中涌起无限酸楚,没有泪却止不住轻叹一声。
琴声戛然而止。男子转过头来看见她,眼里全是惊讶。
冷月也整个痴傻了。那男子墨发垂荡,眉目清雅,如同从画中走出一般。论仙姿论气质,就是落尘也不遑多让,,怎么看怎么舒服。
“你是谁?”男子开口问她,声音像是月夜下古琴的空鸣,温和又带几分淡漠,如清风流水般环绕住她。
“我是谁?”冷月依然没有回过神来,只是跟着迷茫的低喃。
那男子笑了,满树的桃花都跟着灿烂起来,她眼前又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粉色,快要窒息。
“不嫌弃的话过来坐坐如何?”
冷月坐在案边,竟无端的开始紧张起来。那男子把琴放在一边,把她面前的杯子斟满。
“谢谢,你是?”
“我叫风月。”
冷月看着他,有些移不开眼去,果然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骨子里又渗着丝丝凉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被如意抓来的么?”想起之前如意献上的那些男子,的确很有可能。
风月不置可否的淡然品茶:“他哪有这等能耐,他只会拿我的家族要挟我。”
冷月有些错愕:“对不起,你被迫来到辉月宫很久了么?”
“没多久,其实在哪都是一样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冷月站起身来,“我该走了。”
好不容易有个人,不讨厌她也不怕她,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她回去之后马上让如意放他走。
风月也没有再多问,目送她慌慌张张的离去,不由有些好笑的埋头喝茶。不多时,门口进来一人,正是如意。
“怎么样了?”
风月眉间一抹嘲弄,“我还以为妖妃是怎样了不得的冷艳蛇蝎美人。真是,害我白期望了。”
如意失笑:“你若早来一些日子,或许可以看见冷艳美人,她最近不知怎的一直恍恍惚惚的,不过倒是很轻易的被你迷住了。”
“感觉自己跟个傻子似的,没想到我风月也会有被当做某人的替身的一天,真是笑话。”
“这是她最容易接受你的办法。再说你不用假装,真的跟落尘很像。”
“错,是落尘跟我很像,不是我跟他像,算算年纪,他得叫我叔叔。”
“好吧,那就拜托你了。”
“你想我怎样,你要知道,我是来想办法杀她的。”
“你杀不了她的,除非你真是落尘。”
风月笑望着他摇了摇头:“天下与我无关,反正闲得无聊,便过来看看那妖女是什么样子,又有何能耐。”
如意摇摇头,他若真能唤醒冷月柔情的一面,也就唤醒了冷月的新生。天下是谁的,与他何干?
三日后,冷月上朝回来推开内室的门,却看到风月正坐在案前望着窗外出神,不由有些诧异。
“你怎么在这?”
“怎么是你?”
两人一起开口问,冷月显得有些尴尬。
风月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原来你就是太妃,如意让我来侍寝。”
冷月嘴里有茶的话肯定会喷出来,他说这话的语气未免太过平静,可是心里肯定是又气又恨吧?
“你走吧,我会跟他说的,他不会再要挟你。”
“你很讨厌我?”风月上前两步站在她面前。
冷月被他的阴影笼罩着有些喘不过气来,那身形,那干净清爽的味道都像极了落尘。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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