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难道我真是妖妃？

冷月这一睡便睡到第二日正午，马车缓慢前行，天气酷热难当。车辕上的方青卓已然一动不动，对酷热的天气好似丝毫无感觉，那冷峻的身躯坚挺不动一下，好像自古以来生就的冰山，永恒不变。冷月未起身，想起昨日的事不禁羞红了脸，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方青卓似乎有心事，否则冷月醒来定会发觉，而此刻他正凝眸远眺，眼神极为复杂。马蹄得得声中，忽听有人曼声高吟道：“巍巍圣龙朝，天降妖妃来。一旦入深宫，素手翻云雨。”吟完哈哈大笑起来，语言脆响嘹亮而带几分女音，听音辨年纪，吟诗之人不会太大。

        冷月一时好奇，坐起身探首四处寻望，只见马车前一株树上，一个十八九岁的书生正倚树高卧，手中提着一只大皮袋，正往口中送去。饮了一大口又大声道：“好酒、好酒。这位老兄要不要来尝上几口解解署气？”说着，跃下树来，立在大道中央。双马本就力气渐弱，一见有人当道而立，便自动停下，嗤嗤几声吐了几口长气。

        冷月见这少年书生肤色白皙，比女子尚要细腻几分，容貌俊秀非凡又透着几分轩昂，一袭白色书生衣衫点尘不染。当道一战，风度翩翩，风姿隽秀，实乃一个翩翩佳公子，好生倜傥。

        方青卓头不抬，身不动，冷冷的说道：“请别挡了道。”

        少年书生嘻嘻笑道：“你这人，不仅说话冷冰冰的，整个身子一样没半点生气。如果是晚间遇到你，一定会让人以为碰上鬼魅了。不过好在此刻青天白日，就算是鬼我年九龄也是不怕的。”

        方青卓语如寒冰，一字一顿的说道：“年九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你去哪？”年九龄反问，不等方青卓回答又说道：“说不定我们同道，小弟我走累了，想沾沾光，借机结交一下，不知你瞧不瞧得起兄弟。”说着，不待方青卓开孔已上了马车，在方青卓身侧挤了挤坐下。他飞身上车，又快又稳，竟是极为熟练，难不成他常常如此“蹭车”？

        方青卓没有阻拦，心中对他并无太大成见，便没有驱赶，手臂一振，啪一声，缰绳击在马身上，双马长嘶，健蹄翻飞已冲了出去。

        冷月见年九龄的眼神不住的在她脸上转，嗔怒道：“你这人，好没礼貌，不但强上人家马车还不住的盯着人家看。”

        年九龄嘻嘻笑道：“没事，没事，我只是想看看这能素手翻云雨的一代妖妃是何等模样罢了。”

        冷月不止一次听人说自己是妖妃，不禁皱眉问道：“什么妖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年九龄望着冷月，眼神中没有任何杂念，笑道：“你不知道么？十三年前福缘镇冷家降生一个女婴，这女婴出生时雷雨交加，待孩子生下来后又红霞满天，我……一个得道高人算了一下，结果发现此女婴将来必将权倾皇朝，魅惑众生，血流成河。为了不让这惨剧发生，他劝冷家杀死这个孩子，可是冷家人丁稀少，好不容易得来一女又怎愿杀死？于是冷老夫人便用银簪在女婴脸上烙下疤痕，让她毁容，这样就不会魅惑众生了。后来女婴长大，没想到竟是一个痴儿，成天呆呆傻傻，这才让她得以安全度过十三年。不过……”他没有继续说，而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冷月发呆。

        冷月听的惊诧万分，那年九龄又接着说道：“今日见你容貌虽然被毁，但双眼灵气逼人，完全不似往日那傻丫头。我知道当今世上有一种药可以去除任何疤痕，如果给你用了，这张脸将是怎样的倾国倾城？真不知该不该杀……”说完坐正身子，对方青卓说道：“她脸上虽有疤痕，但也能入眼，你不如娶了她吧，免得后患无穷。”

        方青卓见他如此轻浮，心中厌恶，冷冷的说道：“阁下一介斯文人，不知约束，如此行为，实在是斯文扫地，令人震惊。”

        年九龄嘻嘻直笑，满不在乎的悠悠说道：“兄台何必这般奚落，兄弟我久仰冷小姐芳名，今日有缘共乘一车，若不趁机瞧个仔细，岂不是令人遗憾呢？”

        行至傍晚，方青卓见前方有一小镇，便对年九龄说道：“阁下请自便，恕我们不相奉陪。”

        年九龄嘻嘻笑道：“兄台这是下逐客令了吗？”说完跃下马车，又回头笑道：“兄弟让你们生厌，还是识相点好，唉……”叹息声中径自离去，身影晃了几晃便进入小镇，消失在来往行人中。

        冷月双手微颤，望着方青卓说道：“难道我真是妖妃？”

        方青卓淡淡一笑，轻柔的说道：“若为妃，必然进宫廷，此刻你容颜已毁，再无进宫的可能，怎么会成为妖妃呢？那些无稽之谈，莫要计较了。”

        冷月闻言稍稍安下心来，二人进了小镇找了客栈，结果这小镇只得这一家客栈，偏巧不巧的只剩下一间房。方青卓订下房间要了饭菜，二人在房中吃了。

        待小二收拾碗筷出去后，方青卓说道：“今夜你好好休息，我在椅子上打坐便可。”

        冷月望了一眼宽大的床铺，脱口说道：“床很大，足够睡下两个人了。”她以前办案时经常与同事露宿野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却忘记了这里是谨守礼教的古代。

        方青卓惊异的望着冷月，一张玉面微红，待看见冷月坦荡的眼神时笑道：“你就不怕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不合礼数。”

        冷月一怔，随即脸也红了，呐呐的说道：“君子坦荡荡，我相信你不是那等小人，况且……我已决定跟随你浪迹天涯，即使……即使发生什么也是我心甘情愿。”冷月此刻已经决定赖他一辈子了。

        方青卓望着灯光下那张娇羞的面孔，心中一阵动荡，不自禁的上前搂住冷月的纤腰，一同坐到床上。冷月把头靠在他身上，感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方青卓那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说道：“你真的不后悔与我携手共进么？方才店小二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妖怪，你真的不怕么？”

        冷月轻轻摇头，说道：“不怕，你在我眼中是最为俊美的人，是我配不上你才是……”

        方青卓淡淡一笑道：“你很聪明，我从未见到那个女子能聪明如你。城门口初见时，你看着我那了然又自信的笑容让我毕生难忘。逃跑时撕破衣裙挂在崖边，竟把我也骗了，害得我到崖下寻了许久。还有你刻意踩着石头走路，几乎没留下痕迹，让我找的好苦。用剑击石点火也是我首次见到，哦，还有你怕暴露行踪拾回斗笠这些都不是一个十三岁小女孩能想到的事。”

        冷月暗暗好笑，又很感动，没想到自己的设计竟让他平白走了许多冤枉路。方青卓接着说道：“从小，除了师父，别人都视我为鬼魅。师兄弟们欺负我，不让我吃饭，只有师父给我关怀，教我武功。二十年来，除了师父，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那日，你站立蛇群却不惧不乱，还肯为我付出生命……那时你知道我有多感动吗？可是我……我的眼睛……让我不敢有非分之想。”

        冷月抬起头，直视方青卓的双眼，认真的说道：“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美的眼睛，相信我。”

        方青卓望着冷月的脸，她认真的表情让他动容，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吻上她的樱唇……冷月脑中一片空白，浑身酥麻如触电，身体一软，摊在方青卓怀中，闭上双眼任对方笨拙的掠取……

        许久……窗外一声猫叫惊醒二人，方青卓恢复神智，猛的起身。就见冷月衣衫半裸，白如嫩偶的双肩暴露在外，脸上七分醉意，三分娇羞，随着呼吸，酥胸起伏，一双小巧的酥乳隐约可见……

        方青卓喉头一紧，复又伸出双手……

        方青卓面布红霞，伸手整理好冷月的衣衫，愧疚的说道：“我带你回师门，让师父做主明媒正娶，绝不苟合辱了你的名声。”

        冷月此刻也从迷情中走出，一张脸红的能滴下血来，她低着头小声说道：“如果我是个美人，你定抵挡不了‘美人计’的诱惑。”

        方青卓轻笑一声，搂过冷月道：“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莫要瞎想，方才你说的‘美人计’是什么？”

        冷月伏在方青卓怀中把《三十六计》缓缓说给他听，只听得方青卓越来越震惊，心中隐隐不安起来。他暗道：“冷月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这等巧计也能想得出来。如果让她生为男儿身必将是大将之才……难道……那传言是真的？她将来会成为一代妖妃？以她的足智多谋若想颠覆一个王朝也未必是不可能的……”想到此，他楼紧娇躯说道：“我们尽快赶回罗刹门，让师父主婚。”他想到冷月也许有离开他的那一天，心中竟莫名的恐慌起来。

        冷月未听出话语中的不安，娇羞的点点头，继续讲述着《三十六计》……夜幕下，两颗心慢慢靠近，渐渐融合为一体。方青卓以为上天终于眷顾到自己，赐给自己一个知己，一个可以相携一生的女子。却不知，他们爱情的开始便也是噩梦的开始……

        客栈外，年九龄看着房间内的灯点了一夜，便料到室内二人没有睡觉。不由得苦笑一下道：“早知如此就不花银子包下那些空房了，唉……再想别的办法吧。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妖妃现世。师父啊师父，您死前说的话，徒儿还是没有明白啊！到底是何禅机呢？何为圣龙朝运如水，阻，则骤变，顺，则生息？”年九龄想不通便不再想，找了个地方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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