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人间
人间。
有人的世间。
在旧世纪的解释里，这个词来源于佛教。
指人所住之界域。
乃六道、五趣、十界之一，又称人间界、人界、人趣、人道或称世间。①
人生于众人之间，由众人抚养长大，又必须回馈于众人，为幼小、贫弱、衰老之人谋幸福，才能称为“人”与“仁”。
仁之众人方为人间。
……
……
9月23日
17:29
现实世界里的少年与少女依然在沉睡，这种现象按现实的时间来看只持续了五分钟。
可在他们所处的迷宫中, 在那个山脊上的白色蒙古包里，已经度过了漫长的五天。
特别是对于少年来说，这些是充满回忆的日子。
各种意义上的回忆。
……
今天一定要阻止梦梦！
我们不能这么下去了！
爸爸教导我，要做一个负责任的男人，要懂得忍耐与克制, 还要理解女生的想法, 要学会成为“仁”的学生。
这样堕落下去, 是不仁的！
按照旧世纪的标准, 我们两个都是不仁者。
直接开口，直奔主题！
虽然昨天又被她搪塞过去了……
“梦梦，我们应该先解开……”
“安生哥哥……”
“嗯？”
“你先不要说话，也不要动，我想起了女仆们跟我说过的会长最喜欢的一种事情。”
“？”
……
……
9月23日
夕阳时分。
正在海边吹风的红发少女，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熟悉的拥抱，熟悉的气味。
对于两人而言都是熟悉的。
“夕月，我知道你在这里。”
已经换上一套黑色燕尾服的会长只身一人来到了湖边。
他拥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少女。
小的时候，比他高许多的夕月姐姐总喜欢这样抱着可爱的小男孩，像对待一个抱枕那样，她说，人抱着东西会有安全感。
安全感是人人渴望的，有些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像小刀、火把、枪支、食物、房屋、金钱……
有些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像学识、感情、故事、关系、心意……
人一旦缺乏安全感，就会变得焦虑不安，时常担忧现在, 看不到未来，也看不到希望。
绷紧的神经像把线放尽的风筝，风大了，线就会断掉。
人就像风筝那样，飘向不知去处的远方。
所以，这时候的人必须找到自己的锚点，找到自己的过去。
认清自己的现实。
去跟爱你的人，你爱的人聊聊天吧，总能找回自我的。
那时候，人的心会安定下来，慢慢地看到希望。
往人间的路走下去。
“一诺君……”
红发少女抽噎着，转身扑在比她高了许多的会长怀里。
像在空中飘荡了许久，落在不知名树上的风筝，经过了十多年的风吹雨打，只剩寥寥无几的骨架。
她所祈求的人，愿意等着她，被风吹下来的那一天。
即使，她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一诺君……”
“一诺……”
“一诺……”
……
她重复地喊着眼前男人的名字，哭得撕心裂肺。
像个迷路许久，终于找到家的小孩子。
……
……
虚拟世界。
迷宫。
不行了……
我已经阻止不了梦梦了……
现在我该怎么做？会长你教教我啊！爸爸没教过我处理这种事！
不，好像会长在一次男生密谈中说过这种事的。
那次……
一天夜里，推理社的众人正在度假。
会长请的。
一些八卦谈到快入睡的时候，会长突然认真地说道：“作为推理社的会长，我觉得有必要教你们一些事。”
“什么事嘛，会长你说说看。”某个不常发声的同学接了一句。
“关于那种事的，我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会里哪一个女仆没跟我约会过。”
会长有点得意地说。
“那也是在虚拟世界，在现实世界，你还不是只拉着夕月的手，亲都不见你亲过她。”
战斗狂同学说话了。
“你也太损会长了，怎么说，会长都是好心，而且还不知道会长要说什么。”
“就是就是，我也想听听会长有什么高见。”
“你们刚刚都是谈比赛、讨经验，要么就是迷宫攻略，哪有你们这么闷的。”
“没办法的，这是关于积分的事，比赛能拿到很多积分的，比迷宫高多了。”
“都安静，听会长说说吧，”
于是，七嘴八舌的同学终于停下来，安静地等待会长发话。
“咳咳，这是必要的两声咳咳。刚刚我们的三冠王说得对，我在现实世界是零经验，但是在虚拟世界，女仆们教会了我很多事，她们对于人类的了解比我们要深，各种意义上的。”
会长接着说道：
“她们也在寻求爱。”
“我曾经跟一个没有经验的女仆在虚拟世界共享一个夜晚时，原本温顺的她会变得无理。”
“她在那里一味地索取我的爱，我曾经多次命令她停下，她都以各种语言敷衍我，只要不是直接把她推开，她就会像在运行的程序那样一直运转下去，直到到达某种极限，或者得到某种答案为止。这就很奇怪了，明明主人认证上是写着我的名字，我有权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让她做任何她愿意的事，这只是让她停下，她都不愿意做，或者做不到。为什么？是因为无限制的索取吗？还是触发了某种进化算法的规则？”
“我后来知道，她们的精神体在那种时候会大量进入虚拟世界，形成比现实世界稳固许多的结构，也花费比平时攻略迷宫更高的算力。”
“但我想这种推理问题就交给安生君吧，我真正要跟你们分享的是怎么让她停下。你们也不想自己那30%的主观意识耗尽几天的精神力吧，强行停止又会得罪那些女仆们，别忘了，在虚拟世界，她们可有个性得很，不理你了就真的一句话也不会跟你说了。”
“听好了，兄弟们，不要拒绝她们的索取！要主动点，蛮横一次！让她感受一个不一样的你。等这一次结束后，认真跟她说——我爱你，但我想把更多的爱留给下一次。她们就会陷入对爱的思考中，然后停下，你就自由了。”
“记住了，你是自由的！”
听完这段话后，全场安静了一下，然后高呼——
“会长牛B普拉斯！”
……
当时会长是这么说的，那么，我该……
蛮横点？
可是……
看着身边已经睡着的少女，张安生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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