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生死，重逢

寻梅没有将那一个梦放在心上，自然不会知道现在她最疼爱的妹妹梁雨忆正在经历怎样的一番痛苦。

        月色皎洁的挂在天际，几许微弱的星光洒落在夜空之中，一阵唢呐惊醒了即将入睡的夜色，那是人们迎亲时的喜悦声音，是人们见证新人喜结连理的祝福。只是，此刻的唢呐声却沉闷的让人压抑。

        寻梅怎么会知道现在她的妹妹正身着喜服，一步一步向古林飞走去，他们即将结为连理。

        若是寻梅现在还是梁雨瑶，还是那个梁旭将军洒脱不羁的大女儿的话，此刻，该不知有多高兴呢，毕竟雨忆一直喜欢着古林飞，而古林飞亦是那么倾心于雨忆，两个人儿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高堂满座，觥筹交错，每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但是，古林飞的父亲古天并不看好这次的婚事，毕竟他是造成梁家灭门的罪魁祸首，难保日后这梁家女儿不会伺机报复。可是，耐不住他的宝贝儿子的苦苦哀求，加上他也料想那弱不禁风的梁雨忆也掀不出什么风浪，便也答应了这场婚事。

        可惜，他太低估了梁雨忆，他没有想到这喜事马上就要变成丧事。

        “一拜天地。”

        此刻在梁雨忆眼前浮现的是他们初见时的画面，两人踏青游湖，竟那么不期间就相遇了，那时两人不过都还是不谙世事的孩童，那时草长莺飞，烟花三月，才子佳人，好不浪漫。

        “二拜高堂。”

        本来，她是与古林飞约定好了的，既然无法让家人同意，那么他们就可以不管不顾的私奔，只是，没有想到她等来的不是她的爱人，而是梁家被抄家的消息。待她赶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一场屠杀的残忍画面，她不敢动，不敢喊，就那样木讷的目睹了所有的一切，看着她的爱人面无表情的屠杀着她的家人。

        “夫妻对拜。”

        这一声落地，雨忆的嘴角缓缓的升起了计策得逞的笑意，伴着渗人的笑意古家的人竟一个一个的吐血身亡。

        原来她在房间里面点了一种奇异的香，此香对人无害，但是对于喝酒的人来说却是致命的毒气。

        梁雨忆将自己的红盖头掀开，淡漠的看着那屋内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那疏远的眼神再也找不见曾经温婉如水的模样。

        她听着古林飞撕心裂肺的唤着他的父亲，自己忽而觉得胃内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受不了屋内浑浊的气味和浓重的血腥味，就步履蹒跚的离开了屋子，来到了院内。

        雨忆抬头望天，好似看见了自己的家人在对她微笑，她是笑着的，可是那笑却格外的僵硬，为什么，自己本应该开心的不是吗，大仇得报，她终于对的起自己逝去的亲人，她该大笑的，可是为什么，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不辨滋味，眼泪也不受控制的夺目而出。

        “为什么？”

        雨忆忽听古林飞的怒喊，低头轻拭一下泪水，转身对着古林飞。

        而此刻的古林飞，双目因为悲痛和愤怒而通红，就像是一个困兽，颤抖的手中提着剑指着雨忆。曾经甜蜜的时候谁会想到今日竟会拔剑相向。

        “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终于要再一起了，你为什么要亲手毁了这一切。”

        面对古林飞的质问，本来已经控制的泪水又一次的倾泻而下。

        “怎么会呢，至少我们还活着不是吗？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不是吗？”

        古林飞显然没有想到雨忆会怎么说，此刻的他除了绝望的摇头，竟无言以对。

        雨忆对他的表现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倒像是已经知道了一样。只是惨然一笑。

        “呵，对啊，你怎么会娶杀你全家的人为妻呢，而我也不可能嫁给杀我全家的人。所以，亲手毁了我们之间感情的人是你，从那天开始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说过，我只是听命行事，皇命难违。”

        可是古林飞的解释并没有让雨忆幡然悔悟，反而适得其反。

        “哈哈哈，皇命难违，皇命是让你杀了梁家所有的人，可你却独独放了我，难道这就不算是违抗皇命了吗？”

        说完，雨忆一点一点的接近古林飞，让他的剑离自己的心脏只一寸之遥不过雨忆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样的雨忆让古林飞无奈却又心痛着。

        “杀了我，杀了我你就可以为你的家人报仇，而我也可以安心的去见我的家人，杀了我。”

        雨忆一寸一寸的让古林飞手中的见刺入自己的身体，可是却浑然不觉得疼痛。可是突然，一直发愣的古林飞似是忽然回神了一般，连忙将剑从雨忆的身体抽出，那上面还沾着雨忆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格外刺目。

        因古林飞的突然一下子，让雨忆的身体趔趄了一下，有些不稳。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更是让雨忆想不到。

        只见古林飞反手将剑刃朝向他自己，在雨忆还没有反应的时候，便一下子刺穿了自己的身体。一瞬间，鲜血浸染了古林飞的华服，鲜红的喜服被那潺潺的血液打湿，更显得鲜红，鬼魅。

        可是，这一下竟将雨忆吓到了，雨忆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不住的后退着。

        “这是我们古家欠你的。”

        古林飞说完这句话便倒下了，永远的，永远的不再醒来。

        几乎是同时，雨忆也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看着倒在夜色下没有了气息的古林飞，慢慢的，慢慢的爬到了他的身边。

        他们两个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何竟走到今天这一步。

        雨忆将古林飞的尸体扶起，紧紧的抱在怀中，似乎是想让自己的身体温暖他渐渐冷却的身体。泪水不住的流着，可惜已经分不清是为什么，为谁而流了。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慢慢的那些无忧的岁月原来真的可以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之中。

        而已经是南衍皇的君暮之来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此刻在君暮之的心中突然满是愧疚，这让他如何向雨瑶交代呢。

        之后的之后，雨忆本是要去永烨找她的最后一个仇人报仇，现在的雨忆就是一个完全被仇恨占据的人，淡漠疏离，就连眼神也不复一丝神采。

        君暮之知道，古林飞的死，将那个还有血有肉的雨忆彻底的带走了，现在的雨忆除了报仇再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但是，他怎么能让雨忆只身犯险，如果雨忆出什么事，那么雨瑶一定不会原谅自己了。于是，他找了一个借口，让雨忆练习箭术，除非达到百发百中的地步，否则绝不会让雨忆离开南衍半步。

        他本以为这个方法可以保住雨忆，可是他没有想到雨忆就像疯了一般，没日没夜，拼命学习着箭术。

        终有一日她会去永烨，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姐姐还活着，而且还就在永烨。

        雨忆所承受的这些，雨瑶不会知道，因为现在她是寻梅，是夜雪的妹妹，她现在正期待着到听风谷与自己的姐姐重逢呢。

        话说寻梅那里，回到听风谷之后，寻梅，莫钰轩，谷主，芷柔四人在大厅内。寻梅面对谷主探究的眼光感觉异常的压迫，不自觉的如立针毡。莫钰轩试图为寻梅解困。

        “母亲，她是我带来的，……”

        “我知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芷柔，带少主下去好好休息。”谷主说话之时也是一直盯着寻梅，未看莫钰轩一眼。

        莫钰轩从不忤逆其母，听到这句话，也清楚母亲的话不容置喙，也只得看一眼寻梅便悻悻退下。

        但是，毕竟是出于关心，刚出屋的莫钰轩便沉思片刻对芷柔道。

        “芷柔，你快去告知大哥和夜雪姑娘。”

        “可是，少主，你的伤…”

        “我的伤无碍，你快去。”

        芷柔拗不过，便答应前去通知莫霁风和夜雪了。

        而此刻，屋内的寻梅正不知如何自处，听风谷谷主的声音便幽幽的传来，不带一丝感情，如幽涧的风声一般，扫过身边，让人不寒而栗。

        “我还以为，能让我儿子为之不顾忤逆亲生母亲，不顾性命也要前去营救的姑娘是怎样的国色天香呢，没想到，也不过是一般的庸脂俗粉罢了。”

        而寻梅并未做任何答复，而是一打量着眼前这个满头白发，浑身冷傲的让人难以接近的女人。她便是那个傻里傻气的杀手的母亲吗？寻梅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虽然像个刺猬一样保护着自己，但是，眉目之间仍有抚不平的伤悲。除却紧皱的眉头，定也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吧。

        寻梅似是看傻了，竟傻傻的说了句，：“你如果笑起来，一定会很美的。”

        听风谷主本就轻蔑的眼神，在听见寻梅的这句话之后转为震惊更有抹不去的悲痛，似是想到了什么，但是也仅仅是一瞬，所有的感情便被听风谷主尽然掩去。轻笑一声，几分嘲笑，几分掩饰。

        “呵呵，原来不仅是个庸脂俗粉，更是个痴傻呆儿。真不知，轩儿看上你哪里了。”

        “我……”寻梅没想到听风谷主会来此一说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噤声不言。但是心里却暗暗觉得这一对母子还真是有几分相似，一旦毒舌起来，还真是让人哑口无言，百口莫辩。

        而此刻听风谷主也不想与寻梅多做纠缠。便转移话题。

        “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总之，我们听风谷地址隐蔽，你能活着进来，但是不要妄想可以活着出去。”

        还未等寻梅说什么，闻讯赶来的夜雪接过话。

        “谷主此言，难道是想留下我们姐妹为谷主效力不成。”

        夜雪边说边走进来，寻梅见夜雪喜笑颜开低声唤一声姐姐，夜雪此刻风轻云淡的笑着，但是内心却已经澎湃如海。但也只是微微的点头示意寻梅放心。便望向听风谷谷主。

        而听风谷谷主听见夜雪此种说法，更是嗤之以鼻。

        “哼，简直不知所谓，我手下人才济济，高手如云。你认为，你们两个有让我利用的价值吗？”

        夜雪感受到了听风谷主的不屑和嘲讽，但是依旧不卑不亢的回答。

        “谷主此言差矣，这听风谷就好比行军打仗的大营，不仅需要一言九鼎的主帅和冲锋陷阵的主将，更需要的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智者。而我敢说，我正是谷主所需要的运筹帷幄的人才，如若谷主欣赏，小女定可为谷主的大业出谋划策。”

        此言一处，震惊了所有的人，包括迟来的莫霁风和芷柔两人。

        而听风谷主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深究，她不相信一个女子竟有如此气魄。

        “你让我如何信你，如果一个来自于像醉晩楼那样的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有如此智慧，那么人死岂不也可以复生了。”

        夜雪听后已然知道，听风谷主暗自调查了自己，但是还未做任何反应，寻梅却急忙怒道。

        “风尘女子怎么了，风尘女子可比某些人面兽心，蛇蝎心肠的人好……”

        夜雪知道寻梅这是在维护自己，但是怕寻梅再说下去惹恼了听风谷主而引起不必要的祸端，便连忙制止。

        “小妹说的甚是，不错，我是一个风尘女子，这一点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但是，悬崖峭壁，仍有青松长立。无迹坦道，却有硕鼠横行。由此，谷主有怎知，风尘之地不会有智者的存在呢。若谷主以一人的出身而妄定一个的智愚，岂不太过浅薄了。”

        “……”

        听风谷主被夜雪的回答和气场叹服，也明白自己确实需要一个有智慧的人，不管夜雪是否是自己想要的人才，不过自己确实被夜雪的魄力震惊，在加之自己本没有打算对她们怎么样，便也不动声色的同意将夜雪姐妹俩个留下。

        夜雪只知道自己为寻梅赢得了可以逃走的机会，但是却不知道也赢得了一直在屋外听着的莫霁风的青睐，更不知道自己与寻梅会给听风谷带来怎样的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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