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最痛苦的是她

“哥，妈醒来后怎么办？”司谣在哥哥坐在身边很久之后，问道。

        江司寒侧头看着妹妹，此时的司谣，眉眼间多了几分凝重。也就这么的瞬间，司谣一下子成熟了。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他轻轻的将妹妹搂在怀里说道：“没事的，妈妈比我们想像的坚强！”

        “哥，我知道错了！”司谣的头靠在哥哥的肩头，“我不该那么任性的，安离说的对，是我把妈害成这样的！是我带妈到天台，是我跟她说了那些过分的话。”

        江司寒没有说话，他看着坐在床边的父亲。父亲的手竟然握住了还插着针管的母亲，何时他们一家四口这么安静的坐在一起过。江司寒苦笑，这是不是还得托了安离的福呢！

        张诗茹足足昏睡了一个晚上，江司寒让护士扶父亲回去，现在他身上还有伤，更不用说他的病。而司谣其实是有些情绪不稳的，特别是跟江天明在同一个空间里。他也打了秘书的电话，让秘书来送司谣回去。

        江天明不肯离去，坚持要在张诗茹的身旁。连江司寒都疑惑了，要说父亲会对母亲有感情，打死他他都不会信的。可是父亲现在眼眸中满满的担心又不像是假的。江天明看着儿子的脸，苦笑道：“司寒，我大概是天底下最混帐而且还让儿子看不起的父亲吧！”

        江司寒没有说话，他无法骗他说他不是。从他六岁开始，他就恨透了这个男人。他们的家原本可以很圆满很幸福的，却全毁在他的身上。因为所有的悲剧，源头都是这个男人。他突然开始同情起母亲，嫁给了这么个男人，机关算尽了那么多年，却得了个这样的结果。

        “过往，我的确是很不喜欢你的母亲。”江天明说着，眼眸中泛出雾花，却紧紧的握住了张诗茹的手，“她太强势，太高傲，任何男人在她面前，好像都显得微不足道。江家有今天，亏了她，可正是因为曾经依赖过她，让我更加的想要挑衅她，看到她痛苦。”

        “她很爱你！”江司寒头一回为母亲不平起来，他恨不得纠起父亲的衣服给他几拳，“你应该知道，这些年她伤害了多少人，那都是因为她爱你，她只想要一个完整的丈夫。”

        “也许我也是知道他对我的感情吧！”江天明越说，看着现在的她越发的心酸，“我知道什么会让她最痛苦，就是我不爱她，不仅我不爱她，我可以爱所有的女人，就是不爱她。所以这些年，我在外面玩女人，几乎都会故意让她知道，再冷冷的看她用那些手段处理掉。循环不止，殊不知，每一次我都在伤她。”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只会让他更恨他罢了！江司寒不知道多少次，他想要放弃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不想再见到他。

        “是太晚了，太晚了！是我一步步逼她到这地步的，我一直不承认，我跟我自己说我不在意司谣是不是我的女儿，因为我同样在背叛她。原来我是在意的，正因为我是那么的在意，这些年我才会那么的刺激她，成千成百倍的去刺激她。”头一回，江天明承认，他在意这个现在还是他妻子的女人，在意这个自己伤了千百遍的女人。

        江司寒不可能不震惊，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父亲居然说他在意母亲，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可是他笑不出来，他退了出来，让父亲和母亲呆在一起。他回去的时候，安离并不在房间里睡。房子空荡荡的，他承认这一刻他慌了，以为安离真的就带着远磊走了。

        远磊是有悄悄的告诉他的，告诉他安离想要带他离开这里，还不带上他。远磊抱着他的头在他耳边说：“爸爸，到时候我会悄悄的给你打电话，你就悄悄的跟着我们！我会跟小离说你的好话，到时候你就可以又跟我们在一起了。”

        安离想要出逃！既然她想要出逃，为什么又会做这么多的事情呢？江司寒是不会让她走的，他一定要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没在自己的房间找到安离，他推开了远磊的房间，果然两母子抱在一起睡着。江司寒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大多的是疼的。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跟安离走下去，可是要他放手，又是那么的艰难。

        他去冲了澡，换了衣服然后躺在安离和远磊的身旁。远磊像是感知他回来后，睁开眼珠子看着父亲，看他有眼边有深深的黑影，他摸了摸他的眼说：“爸爸，你很累吗？”

        “小傻瓜，爸爸不累！”江司寒摸摸远磊的头说道，“很晚了，睡吧！”

        安离其实也醒了，从江司寒推开门那一刻，她就醒了。她睡的很浅，而且极不踏实。她脑子充斥的都是今天的画面。江司寒问她，是不是要做第二个张诗茹，她慌了！张诗茹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太深刻了，回到家后，很长的时间城她怀疑自己手上是不是满是鲜血。她不停的刷，不停的洗，最后泪流满面。她发现，她并不想做第二个张诗茹。

        江司寒一躺床上，真的就是累了，不久便沉沉的睡去了。倒是安离，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对父子，呆呆的再无睡意。

        一大早，江司寒就接到医院那边的电话，张诗茹醒来后很激动，不肯接受治疗，把东西都摔了。江司寒急忙赶到医院，回到病房时，房间内一片狼籍，张诗茹无助的躺在床上，眼角全是泪。而父亲，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句话不说。

        江司寒没多说什么，而是找来医生换病房。不知为何，张诗茹一看到儿子来了，便安安静静的，乖乖的让医生给换病房，给她插上药管。等一切处理好之后，张诗茹淡淡的说：“司寒，你让这个人出去，在没有离婚之前，我不想见到他。”

        江司寒看了一眼身体明显僵住父亲，他走了过去，握住母亲的手说道：“妈，你的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了，你是安全的，没有危险。”

        张诗茹没有多少意外，她都多少年没有了江天明有过关系了，自然会没事的。其实到现在，有没有那个病，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司寒，我不想见到这个人，以后都不想见到这个人。”看着他，她便会想起自己的人生是如何的可笑！“司寒，你让他出去，别让他在这里。”

        江天明老泪纵横，没有等江司寒说话，便一步步的出去了。江司寒叹息，看到父亲这样，他也极不好受。他握着母亲的手说：“妈，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是打不倒的。我相信这一次，你一样可以挺过来。”

        张诗茹苦笑：“司寒，你太高估妈妈。其实妈妈一点都不坚强，你告诉妈妈，我是不是废了，是不是瘫了，是不是要一辈子在轮椅上度过。”

        江司寒深吸了一口气，他握紧了母亲的手艰难的点了点头：“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来救你，你并不是没有机会站起来。”

        这无非是安慰她的话，在发了一大顿脾气之后，张诗茹居然也坦然了。这或许就该是她的报应，她害了那么多人，老天爷终于要给她惩罚了。

        “司谣呢？”张诗茹还是心挂着女儿，经过了这么多事，跟着他们受苦的还有司谣，她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承受得住才怪。

        “我让她先回去休息。”江司寒淡淡的说道，家里有一堆的佣人看着她，他倒不担心。

        “你怎么不问我，司谣倒底是怎么回事？”张诗茹看着儿子说道，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有震惊的事实，居然活生生的就发生了。

        江司寒看着母亲，他无意问，就算母亲当年真的背叛了父亲，他也不想说什么！太久远的事情，现这个家已经伤痕累累，经不起任何一次的猜疑和逼迫。

        “我一直笃定，司谣是你爸的女儿，我张诗茹就算真的做尽了坏事，也决计不要在外面偷人。在昏迷的时候，我脑子里浮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那时，我撞见了你爸在外面有人，甚至还带到家里来，搞家里的佣人，我崩溃了，我恨透了他。在国外公务时，有那么一次，我在外面喝酒，那一回我喝的极醉。等我醒来时，我在师兄的车上。我身上的衣服是乱的，我隐隐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体也有异样，那时我醉的太厉害了，神智并不甭楚，我也不敢多想，同时也相信师兄的为人，他不会那么做。现在想想，那天晚上真的发生了事情。我一直恨你父亲对婚姻的不忠心，原来我比他好不了多少。”

        江司寒并不是那么想听这些的，母亲不会知道，他们的不忠实是他多年的噩梦。他也恨过，反叛过，最终是沉默。现在看着母亲这个样子，他却觉得心痛。他也是愿意相信母亲的，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出轨，才会自欺人了那么多年。现在要她承认，最痛苦的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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