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长谈
翌日,清晨的一缕阳光,洒入吴府这片青涩的大院。刚起床来的人儿,觉得这阳光还是有些刺眼。吴府大院由多座吊脚楼相互依偎而成,一条清澈冰凉的泉水,从各楼旁曲折穿行。楼与楼之间的空地上,长满了映山红。
放眼望去,她们争相映入眼帘,重重叠叠的花海,随着山势起伏跌宕,让人不禁要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惊叹。正所谓:“何须名苑看春风,一路山花不负侬。日日锦江呈锦样,清溪倒照映山红”。
她们有的已经绽放,就像一个个紫色的小喇叭,滴滴答,正在演奏春天的赞歌;有的才展开三两片花瓣儿;有的还是花骨朵,看起来饱胀得立刻要破裂似的。她们还有的白色如雪,有的殷红似火,有的粉红得又如婴孩般的笑脸……有的浓妆艳抹、有的淡若缟素、有的丹唇皓齿、有的芬芳沁人。五彩缤纷,各具风姿,倒是一副眼花缭乱的景象。
一群女孩子在园子里捉迷藏,她们在那片血一般红的映山红丛中穿来穿去。女孩子们尖锐清脆的嬉笑声,在春日的晴空里,一阵紧似一阵地荡漾着。
忽儿,一阵春雨儿划过,毫不留情的打落在花儿娇嫩的身子上。还来不及说再见,告别枝头,扑向大地的怀里。让人不禁感叹,她们风风火火地开放,无拘无束。它们从不孤芳自赏,而是极尽生命的全部,向大地展示了她们的纯朴与自然。
正如篱笆族。他们本是世代农耕,“崇水而耕,敬山神为猎”,一直无拘无束地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不曾想,“树欲静而风不止”……
“雪凤,小心些。下雨了,不要去危险的地方,注意看弟妹。”
“哦……”
“大姐,早啊!”整日的劳累,又略带一些焦虑与不安。一整夜,有些辗转难眠,毕坤听到熙熙攘攘的吆喝声,悠悠醒来。他起床时,卯时已过,看上去,精神还有些萎靡。推开门,一缕刺眼的晨光扑面而来,使得他不得不眯起了眼。透过晨光望去,隐隐看到一道熟悉而曼妙的身体,在他正眼前方的大院里吆喝。
“起来了,昨天累坏了吧?睡得还好么?”见毕坤推门走来,夙芝一个箭步走上前,打量了一番,关心道。
“还好。”放眼望去,在捉迷藏的几人里,一眼便见到六妹正躲进了映山红丛中,毕坤开心笑着说:“六妹越来越调皮了。”
“是呀!现在有主见了,开始会论理了,不好忽悠了。”
“大姐,我来照看弟妹就可以了。”
“不行。”
“啊?”
“不是不让你照看。”夙芝又打量了毕坤一番,正色道:“父亲交代,说你起来后,让你去吃早餐,便到堂屋去找他。”
“父亲?父亲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毕坤眉头微微一皱。虽然他隐隐猜到是什么事,但,还是想确认一番。
“没有,看起来应该事挺重要的样子?你知道是什么事么?”
“估计就是神族那点破事呗!”毕坤苦笑道:“大姐,那辛苦你,我先过去看看。”
“去吧!”
毕坤穿过几片开满映山红的回廊,途径几座吊脚楼,来到了厨房。没什么胃口,简单对付了几口甜藤粑。这时才想起,刚才与大姐寒暄了几句,一时竟忘了洗漱。匆匆来到泉水旁清洗了一番,又回房间换了身衣裳,这才往堂屋奔去。
“父亲!母亲!”刚进堂屋,毕坤便看见父亲一副焦急的模样,在厅里来回踱步。母亲站在一旁,双手紧捏胸前,贝唇紧咬,一副无处安放的样子。毕坤轻声道:“父亲,你找孩儿?”
“坤儿,你还好吧?”蓓尤焦急地走了过来,打量了一番毕坤。
“母亲,孩儿没事。”
“昨晚睡得还好吧?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告诉我和你父亲呢?”蓓尤还是一副焦虑的模样。
“孩儿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坤儿,没事,啊!你身后有父母,有家族,有族人,都是你的靠山,不用焦虑,放宽心,啊!”吴广虽然一副焦急的样子,但站在孩子面前,他显示出一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样子,毕坤心里暖暖的。
“谢谢父亲母亲。”
“蓓尤,事已至此,放宽心吧!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什么坎都能过得去的。”吴广宽大的右手,轻拍在蓓尤肩头上,转头对毕坤正色道:“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随我去鼓楼顶。”
“鼓楼顶?”毕坤甚为惊讶。
虽然猜测是神族的事,但让毕坤没想到的是,要上鼓楼顶。鼓楼顶,是族里最为重要的议事厅。在他的记忆里,这些年来,都不曾打开过。
“走了!”吴广安抚了蓓尤一番,带着毕坤三楼走去。
步入鼓楼顶的议事厅,只见窗格紧闭,中间放着一只巨鼓,显得议事厅格外威严。厅正北主位上,坐着吴老祖。右手边坐着族里众位长老,左手边坐着学院的两位长老,还有李天馨、石大力和黑大汉三人。不知道是议事厅的庄严使然,还是事情本身的严重性,只见得在座所有人,都一副沉重的样子,毕坤一阵毛骨悚然。
“坐吧!”右手边首席那位白发老者沉声道。
吴广领着毕坤走到右手边的位置就坐下来,二人不敢说话,甚至连问安的话都没有。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便直入正题吧!”还是右边首席的白发老者沉声道:“坤儿,你已是总角之年,已明事理。我们世代农耕,原本希望你能平平淡淡地,过着这般世外桃源的生活。奈何,今天遭遇了神族,这恐怕是你命数里的劫难。今天,我等聚于此,是想让你知道,目前这世道真正的面貌。”
听了祖父的一番话,毕坤不由眉头紧皱。此刻,他隐隐猜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为严重了许多。
“还劳烦学院的两位长老为我等解惑。”主位上的吴老祖对学院等人执请教礼。
潘通发和吴老贡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转头又凝视了毕坤,庄严地说道:
“盘古开天之时,将神州大地一分为二,一半水一半火。以天堑为界,唐古拉为证,分江而治。江之北战争曰神族,永生战斗;江之南和平曰人族,农耕繁衍。神族后世大禹,治水时,跨天堑之江,南下,引战火于全江之南会稽山。由此,江南一片和平的景象破灭。篱笆族人由会稽山一路往西南退守,至篱笆界,以武陵山脉、雪峰山脉、越城岭三道天然褶皱屏障构建成篱笆,而得以庇护。而此时,神族已渗透入篱笆界,纷争四起……”
“篱笆族界又称五开之地,神州大地之荆州南境。所谓五开,就是篱笆结界开有五道界口,供穿梭与结界外易物。此五开为:一曰雷公山,坐正西;二曰梵净山,坐正北;三曰潭城岭,坐东北;四曰金峰岭,坐正东;五曰越城岭,坐东南。欲出入篱笆结界,必由此五开之界口方可出入,其他地方都是天然篱笆之地,很难穿行。”
“宇宙有三族:一曰神,据神州大地天堑之北;二曰人,就是我们人族,据神州大地天堑之南;三曰魔,神州大地之外,是魔族所据。”
“神族欲吞并人族,不择手段,远古时期,神州越过天堑东段,由会稽山入,一路向西,逼得我们族人不得不退入篱笆界内据守。目前,篱笆界外的北方和东方皆为北神族所据,部分族人退守未及,皆被迫退至篱笆界更南端交趾之南,正被魔族所扰,战火四起。”
“篱笆族‘不喜杀,善音乐’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争讼不入官府,以长论决之,号曰乡公’。篱笆界自有款约约束,‘千人团哗,百人合款,纷纷籍籍不相兼统,徒以盟诅要约……’,不需要行政机构。神族入篱笆界后,相续建造神殿分殿,号称是为篱笆族主持公道。其实在篱笆界设机构也不是不可,而‘入版图这者存虚名,充府库者亡实利’。”
说到此,两位长老都叹息了一声。吴老贡提起手边的打油茶,连续呡了好几口。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似乎只喝一口茶是无法将其内心平静般。
两位长老话声停后,议事厅里鸦雀无声,真可谓落针可闻。在座的吴氏族人,内心都是一阵翻江倒海,呆若木鸡。都瞪大眼睛地盯着二位长老,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诸位,可有什么还想问的?”安静了好一阵,潘通发环视众人,目光落在毕坤身上。
“二位长老,目前我篱笆界被神族渗透到何等地步了?”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悠悠醒来,瘦小的三长老焦急道。
“整个篱笆界大大小小的州郡府城,都已被神族渗透,并建立了相应的神殿分殿。分殿由二级到七级,在篱笆界内不下数万。可以说,篱笆界内绝大部分区域都已被神族所掌控。”
“他们在篱笆界‘插标占地’,再将土地租赁给我族耕种,苛捐杂税,民不聊生。马希武在我怀远地界,虐待我族人建造堡垒,来抵御我族人。”即便李天馨一副冰冷的神色,此时,也可以看到她那一丝咬牙切齿的表情。
听俩人这番话,犹如一道惊天闷雷,轰得众人震耳欲聋。
“二位长老,既然已经说好分江而治,神族怎可不守承诺呢?”
“我们身体里面永远驻着两股势力,一是正能量,一是毁灭身亡,永远在天人交战。攻城略地的快感、物质夯实的诱惑,在利益面前,没有哪位帝皇能抵住诱惑的。”吴老贡又是一声叹息。
“卑鄙,神族真是卑鄙,为了满足他们自己的欲望,居然无止境地侵略我族之地。”
“弱肉强食,一直都是这个宇宙的至高规则。”
“难道这至高规则就不可以改变么?”毕坤听几人交谈,忍耐不住问道。
“至高规则的定制,或许有好有坏,但那一定是取了生物繁衍的最优值。”
“那谁来保护弱小?”
“至高视生物的交替繁衍,如视这虎尾潭的溪水,我们见其奔流,却任其奔流。弱小想获救,只有自救。”
毕坤听长老的一翻话,哑口无言。只能咬牙切齿地捏紧拳头。
“吴长老,那何不将五开界口封堵?”
“有人就有物质交换。譬如,我们五开界,缺盐。如果长期没有得到盐的补充,就会体力匮乏,别说打猎,农耕都可能困难。”
“二位长老所言,确实令人胆战心惊。”坐在主位的吴老祖静静地听着,直到此时,才见他呼了一口气,说道:“但是今天是为坤儿的事。刚才之言,都是整个篱笆界的严峻形势,不知何为坤儿危险近在咫尺?”
“神族入篱笆界,是为了奴役,而不是绝杀。只要没有反抗势力,神族还得依靠篱笆界的劳动力生产。神殿制定了一项斩杀天才的行动策略,他们会根据天才的综合实力进行评估,作为悬赏追杀。可以说,上他们天才榜的,就是所有神殿的公敌。”
“那又如何?”
“毕坤小友总角之年,一招斩杀神族士兵。这会,估计已经被悬赏在天才榜上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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