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降生
豫州这地界吧雨水多，早上起来这破庙里结的露水还是有些多的。
爬满了青苔的屋檐上一地水滴下，刚好砸到了还在睡梦中的玉珥，不知道怎的就是这一滴水让玉珥眼睛都没还睁开就直接翻身滚到一旁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小心的环视四周。
就这样顶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起身长舒了一口气，楞在原地也不知道站在破败寺庙前的玉珥心里在想什么，往前走了几步捡起了个刻着疏勒的小牛角就消失在树林里
同时的苏家大宅潇崋在扫院子的时候还在奇怪，通常这个时候自家这位小少爷早就该来缠着自己，闹着要出门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是。
“哎呦，这下可怎么办呀。”
苏安歌摸着自己肿胀的脸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久久无话，是因为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要是让娘看见还得了。”
就在苏安歌小心的处理脸上的伤时，门外想起了潇崋的声音。
“小少爷今天不出门啦？”
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潇崋居然还打算推门进来这让苏安歌不顾自己涨疼的脸颊飞身堵住房门。
“潇崋姐，有话咋们门外说就行，你进来干嘛呀你？”
潇崋只觉得头大这两天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这是。
“我看看你不行吗？把门开开呀。”
苏安歌干脆的把门栓给插上。
“我一会要出门了，正在收拾没穿衣服你别进来了快走把潇崋姐！”
这让潇崋一头雾水，真是不明白自家这小少爷是怎么想的苏安歌插上了门栓就直接回到铜镜前继续看着自己的脸。
“这要是让你看见，保准去做耳报神去了这下还得感觉出门不然迟早就露馅。”
边说边从身后的柜子里掏出一条带有疙瘩的麻绳，看来平日里也没少这么干呀，也还在他这屋子临街也不会被瞧见，废了好大劲终于是爬下来了。
苏安歌脚步不停直接一头冲出后巷，也完全不在意自己脸上的伤了，苏安歌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每次只要自己投身进入热闹的人群中就觉得很开心，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爹娘总是因为自己心口疼这毛病不让出门。
“快点搬过去！”
“来来来，这边看一下咧！”
这西市一直都是最热闹的各种商贩加上各种叫卖声有时还掺杂些孩子的哭闹声。
“少东家来了！”
苏安歌走了不过十来步，周围就不断的响起这样的称呼，苏安歌也就笑着点点头也不多说些什么，一是这些都是给家里干活的老人了打小看着他长大的都有不少，在就是不太想打扰这些人去干活。
“康叔！今天到新绸子了？”
苏安歌打招呼这人就是院里潇崋的爹爹，早几年还是在院里干活的后来不晓得怎么就让调出来管铺子了。
“哦？少东家来了呀，这脸是？”
原本低头仔细盘货的康叔抬起头看见安歌露了个笑脸，可看到苏安歌脸上的伤就变成担心了下意识的伸手想去看看。
苏安歌连忙往边上一躲。
“康叔我这不打紧今个早上撞柜子上了，不是昨天就该到了吗？”
康叔又看了两眼安歌脸上的伤口。
“原本昨天就要来了，结果马夫喝酒喝上头了耽搁了一天今天街面上可有风啊少东家少逛一会早些回去。”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康叔你就放我玩玩。”
苏安歌从货车上抽了一条红绸子来回看，这都被康叔看在眼里。
“少东家喜欢就拿去，刚好发了例钱了算康叔的。”
苏安歌的眼睛一亮嘴角已然带着笑了。
“康叔那怎么好意思，就来和您拌个招呼还让您破费一把。”
安歌这话说得的漂亮，可那一卷绸子已经夹到胳膊下了。
康叔笑着摇了摇头在本子记了一笔。
“少东家就拿去吧，我这都记下了。”
苏安歌点头道了谢就打算走了，刚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到人影从自己面前擦过去。
站在原地的苏安歌愣了两秒钟眉头越皱越紧，这长编发怎么有些熟悉呢。
苏安歌连忙扭头去看，却发现已经没见了但不知道怎的自己这步子跟着就往前迈，刚开始还是快走后面就跑了起来跑了二十来步还是没瞧见苏安歌原地叹了口气。
“让一哈！”
苏安歌下意识闪开了身子。
“对不住啊”
再去看苏安歌傻了。
这浅绿色眸子，再看看这张脸，这不是哪天动手打了自己的奎玉珥吗？
“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看着奎玉珥抱着一捆红绸布直接走了，这好像还是自家的绸布苏安歌就觉得脑子轰的一声还有王法吗抢东西也不是你这样的呀！苏安歌脑袋左右一看一把抓来身边过路的伙计。
“这人是谁啊，怎么抱着咋家的绸子？”
这人也吓了一跳，也没见过少东家这样啊不过还是顺着苏安歌的手往前看瞧了一会。
“这是，哦这是康叔前几天收来做短工的疏勒人平日里也不怎么和我们说话。”
苏安歌站在原地点了点头本来都已经打算走了苏安歌又折返回去站在康叔旁边，康叔一脸疑惑。
“少东家这是？”
苏安歌也不墨迹。
“康叔这什么勒的这人你招来的？”
康叔愣了愣神。
“什么勒？什么勒呀少东家说明白些？”
“就是这个这个，嗯疏勒对这个疏勒人！”
康叔点了点头。
“这是我招来的，怎么少东家？”
苏安歌哽了一下，差点就把自己挨打这话说出来了。
“就是好奇，平日里没见过这样的人。”
康叔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疏勒人，确实也少见平日里这些人也不怎和汉民来往，不过说来也怪哪天本来要闭铺的这孩子就站在门口说想给我干活换口吃的，我本身不乐意毕竟非我族类结果这孩子连着来了两三天我看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保准是挨打了。”
这话说完康叔还摇了摇头。
“我瞧着实在可怜就让他留下来了，我就问他会什么少东家猜猜他怎么说？”
安歌听得入神，在康叔又提醒了一声才回过神。
“他怎么说。”
康叔哈哈笑了两声。
“这孩子给我说能给我放羊放牛，咋们这哪有这活呀我就问他有力气不能不能抱得起六捆绸子他走进铺子里当场就抱起来了，我就留下他在这搬绸子工钱也才只用给一半何乐而不为呢。”
苏安歌有些吃惊。
“为什么只用给一半呀康叔。”
“他们这种无籍的外邦人若是让官府的人抓到了就要投到大牢里去所以能有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了。”
苏安歌还想在说些什么，康叔就被人叫走了。
“康哥您来看看，这货都卸下来了点够数了今个就给兄弟们吧例钱结了吧也好早点回家去。”
“成了，你去给弟兄们吧钱结了吧。”
“少东家我先去库里在盘盘。”
苏安歌抬手示意。
“康叔，你去忙吧我一会就回去了。”
“来来来今个发例钱了都过来嘿！”
方才搬货的老少爷们们都立刻围了过去，大小声的询问自己有多少能不能比上个月多些之类的，唯独只有奎玉珥一个人蹲的远远的不肯过去。
叫了好一会名字场面上也没剩下几个人了，就听着见刚才询问康叔发例钱那人叫到玉珥了。
“那个疏勒小子过来。”
看玉珥没动弹这人站在台上又叫喊了两声，玉珥好像才知道是在叫自己赶忙拍了拍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跑过去，刚一走过去才准备伸手就看台上之人一把抛下一把碎钱，打在玉珥身上落了一地。
那一瞬间玉珥的眼神中流露出骇人的凶光直直的盯着这人，没想到这人反倒不怕还要起哄周围人。
“呦，狼崽子生气了嘿看什么看拿着钱滚蛋再看就叫官府的人给你抓了。”
听得周围哈哈哈的笑，玉珥就这样站在人群中沉默着眼神里也早就没有了凶光。
就这样站了三息，玉珥还是蹲下身子去捡，掉了一地的碎钱捡起来吹吹上面的沙土在塞进自己的小包里。
就在这时台上那人还跳下台子，用脚带起一阵尘土扑撒在玉珥的身上。
“捡个东西都这么久？后面人还领不领例钱了？”
玉珥猛地起身。
“是你吧我的工钱撒了一地的，他们都看到了。”
玉珥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人站出来帮他说一句话。
玉珥站起身的一瞬间这人还是往后推了几步的，估计也是知道再这样自己也收不到什么好了就让玉珥快些捡别耽搁别人。
玉珥捡完直接起身离开，拐过街角上集市去了安歌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后也追了上去。
他很好奇这样的人在集市上到底会干些什么，安歌发现这奎玉珥和自己逛集市好像也差不多就是到处看看这些新鲜玩意和自己不一样的是他只看不买。
“去去去，站在这干嘛真的是。”
“哎呦看看和你这叫花子说几句话我包子都掉了两个。”
苏安歌一看奎玉珥是走到一个包子铺前不过店里的伙计也没什么好态度一直在赶玉珥走。
“我今天有钱。”
玉珥从自己的小兜里掏出四个铜板，那伙计手也是快一把接过玉珥手里的钱然后当着玉珥的面把刚才掉在地上的两个包子捡起来装在袋子里给了玉珥。
玉珥并没有伸手去接。
“我不要这个。”
这伙计居然还理直气壮的赶玉珥走，这玉珥也是犟就站在哪里不一会周围围过来不少人对着玉珥指指点点。
“这番邦人真是不知礼数。”
“就是就是！”
这时候安歌直接一把推开身前的人站到包子铺前。
“你这生意做得就不地道了，我刚才可都看着呢你这包子掉到地上了你捡起来给人家人家不要怎么了？”
这伙计刚想说什么，就立马被苏安歌打断了。
“你是就看人家不是本地人要是换个人你敢吗？”
这时身后的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这可是苏家少东家之类的话。
“就是呀，都不知道是这回事这不是欺负人吗这？”
“以后都不来这家吃了，这是什么人呀这是。”
“差点错怪这小哥了。”
眼看事情有些控制不住了，刚才没事人一样的掌柜的感觉跑过来。
“苏少爷对不住对不住，我们现在就给这位少爷换一个。”
然后把脸凑上来低声说了一句。
“您说一声让大家都散了把，我指望这生意养活一家老小呢。”
苏安歌看了这老板一眼，一把夺过伙计双手递过来的包子扯着奎玉珥就走了压根没管身后发生了些什么事。
“你就这么好脾气？”
苏安歌越想越气。
“这要是我”
“我和你不似一样的”
玉珥好好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涩。
这句话让安歌直接楞在原地久久无话，因为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玉珥就站在安歌身后不动。
“你打算干嘛去？”
苏安歌回头看着奎玉珥。
“我回家呢。”
这话让原本难过的安歌有些吃惊这奎玉珥在颍川还有家。
“你带我去你家瞧瞧行不？”
玉珥也没说话就点了点头，错开身子走在安歌前头安歌也就跟了上去走了三炷香在安歌觉得自己的腿都要断了的时候玉珥带着他在一座破庙前面停下来了。
安歌有些不理解原地摊了摊手。
“走呀不是领我去你家看看嘛？”
玉珥一脸正经的指了指身后踹一脚就能倒的破房子，安歌倒吸一口凉气仔细看了看面前这栋建筑。
“还行哈，夏天凉快。”
玉珥听了这话也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往庙前的空地走当着安歌的面熟练地生活还从庙后面多搬了个石头，示意安歌也坐安歌倒也不讲究也就做了上去。
玉珥则是吧包子放在火堆旁边烤了起来，安歌不解。
“这是干嘛呀？”
“包子吗，烤一下好吃呢！”
说完玉珥就直直的递过来一个黑乎乎的“烤包子”安歌笑着摇了摇头。
“我出门才刚吃，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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