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喵喵

陶老板从后厨端来一锅热腾腾的汤，往吧台上一放，顺便拿走耳机，丢到了垃圾桶里。

        垃圾桶外垂着半块破破烂烂的黑色布料，隐约可以看出半个“舞”字。白色的大字沾染了红色的污渍，赫然是尚未干透的血迹。

        “趁热。”陶老板对小白抬抬下巴，示意她喝汤。

        小白埋头喝了一大口，在白色的雾气当中抬起头来，圆圆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眼圈和鼻尖都红红的。

        陶老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陶叔，”小白又趴下喝了一口，才舔舔嘴角，乖巧地说，“陶叔，阿雪应该很强吧？”

        陶老板愣了一下，笑了：“没错，他是很强。”

        没等小白笑起来，他又说：“但是，那些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他。”

        眼看小白的嘴角又要耷拉下去，他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陶叔跟你保证，等阿雪知道的那一天，他一定会十倍八倍地替你们讨回来。”

        “好！我相信你们！”小白终于笑了起来。

        她经历了一番追捕，撕打，拼杀，拖着一身的伤折回去，暗中护送符桃回家，最后一瘸一拐地来到小酒馆……所有的疲惫，都在燃起希望的这一刻消失了。

        ＊＊＊＊＊

        清明小长假结束，符家双胞胎又一次重启了早起上学的生活。

        公交车上挤满了学生和打工人，坐着的大多在抓紧最后的时间补眠，站着的也差不多都哈欠连连。符桃的好运再一次延续，坐在最后一个空位上发呆。

        忽然，她抬起头来问道：“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铃铛响？”

        站在她旁边的符瑞弟弟打了个巨大的哈欠，迷里迷糊地说：“没有啊，几点啊？”

        符桃却摇摇头：“算了，没事。”

        估计是小猫咪初来乍到睡不着，在客厅里玩项圈吧？什么时候能到我床上来，让我抱着睡呢？嘤嘤嘤……

        到学校了。

        符桃走进教室，她的同桌何其幸已经到了，正专心致志地背诵着英语课文：看一眼，合上书，背一下，打开书看一眼，再合上……从符桃的角度，只能看到何其幸那厚厚的酒瓶底眼镜，以及隐藏在眼镜后面的那两排又长又黑的睫毛。

        符桃一直觉得何其幸的眼睛很美，像是藏了一汪春水在里面。可惜何其幸总是戴着一副又大又重的眼镜，镜片上的圈圈能让人联想起动漫里的蚊香眼。

        “早啊！”符桃说。

        “啊，早。”何其幸像往常一样站起来让符桃进去，和符桃打过招呼就继续低头看英语书，忽然又一下子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符桃看。

        她抬头太猛，眼镜一下子滑到了鼻梁中间，她也没有理会，就用那双特别黑的眼睛看着符桃，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怎、怎么了？”符桃被她看蒙了，用手背蹭了蹭嘴角和下巴，“我脸上不会有饭粒吧？”

        “没有……”何其幸被她逗笑了，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她的脸有点红，小声说，“没事。”

        符桃疑惑地看着她，心说，没事你这么看我干嘛？

        “就是……感觉你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何其幸的脸更红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推推眼镜掩饰自己的尴尬，坐下来继续背课文。

        符桃：“……哦。”

        什么呀？莫名其妙的！

        这天是星期一，早自习惯例用来举行升旗仪式，结束之后原地解散，各回各班。符桃走到某个栽种着松柏的拐角，刚想转弯，何其幸却忽然赶上前来，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越过她，从她和小松树中间狭小的缝隙当中挤了过去，结果一不小心就被小松树底下的花砖绊了一跤。

        与此同时，拐角的另一边也走来一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逆着人流往回走——只听“啊呦”一声，两个女生撞在一起，双双摔倒在地。

        符桃连忙去扶何其幸，另一个女生也被路人拉了起来，原来是3班的班花，叫白唐，名字和外表一样出名，据说是她父母姓氏的组合。

        虽然5班的符桃和3班的白唐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一般来说，哪个班里有长得好看的男生女生，其他班级总会知道的。

        这位白唐同学，就以雪白的皮肤、温柔的性格和娇弱的体质出名，五官更是不用多说，一个字：美。

        她被扶起来之前，双手正抓着何其幸的两条麻花辫，像是摔倒时不小心抓到的。可是符桃却觉得她这个姿势很奇怪：

        一般人失去平衡的时候，不是会下意识地用手撑地吗？和别人相撞的时候，不是会挡在胸前、做出自卫或者推开的动作吗？怎么会抓人家的辫子呢？又不是在打架。

        “你你……你没事吧？真对不起，是我走路太急了！”白唐像被吓到了一样撒开手，一脸不安地对何其幸道歉。

        她的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像棉花糖。

        可是，符桃却莫名觉得今天这朵“棉花糖”和平时的她不太一样，就像是……就像是，不小心在棉花糖表面洒了一小袋跳跳糖那样，有点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没事……对不起。”何其幸把歪掉的眼镜推正，红着脸说。

        可是，站在她身边扶着她的符桃明明感觉到她在发抖，好像哪里疼得厉害一样。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符桃皱着眉头打量她，是磕到膝盖或者扭到脚了吗？

        “真、真的没事，快走吧。”何其幸不等符桃反应就拉着她往教室走。

        真奇怪，符桃搀扶着何其幸，心想，难道她们认识？关系好像不太好的样子啊。

        她回头看了一眼白唐，看到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和别人说了几句话，然后看看四周，嗖地一下，撒腿就跑了。

        “欸？！”符桃一下子叫出声来。

        何其幸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她。

        “我听说白唐身体不大好啊？”符桃小声说，“可是刚才我看到她跑得好快，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何其幸：“……”

        她回头去看，自然已经看不到白唐了。在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当中，她一眼就看到了班长陆清明那高瘦的身影。他站在她们刚才摔倒的地方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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