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都城守护兽

“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等于什么？”

“答案是人！”麦哈里吉大喊。

饶是清沂见过多少大风大浪，也还是被这答案震得哑口无言。六个一相加不等于六吗？！你们埃及人数学有这么差吗？要不要我教你们九九乘法表？不不不，“人”这个词根本就已经和数学没关系了吧！你们的数学是语文老师教的吧！

斯芬克斯倒退几步：“你，你怎么猜出来的？”

清沂继续被震得哑口无言。一听就知道是胡扯的答案居然还蒙对了？斯芬克斯你这个问题是怎么设置的？脑筋急转弯？你系统的谁能猜出来啊！

麦哈里吉的裹尸布飘起来卷成传声筒，凑到清沂耳边：“其实无论它问什么谜题，答案都是‘人’，嘿嘿！”

清沂持续哑口无言。《乾坤》能这么无厘头？就因为传说中谜底是“人”，所以干脆所有问题的答案都设置为“人”？策划到底有没有认真做游戏啊！

斯芬克斯趴下，悻悻地道：“你们可以通行了。”说罢端正地目视前方，因撤走魔力的缘故，体表浮沙静止，这具分身彻底变作死物，形成沙宫最具特色的地标——狮身人面像，不过和现实世界有所区别的是：这个狮身人面像是撅着嘴的。

清沂啧啧称奇。游历过这么多个死灵乐园，他还是第一次遇见都城守护兽。

都城，顾名思义，多指人类建立的城市，众所周知超阶魔兽一般都是野生的，它们和人类很难扯上关系，更别提守护都城了。历史上只有那些顶级文明才有资格与超阶魔兽签订守护契约，比如昙花一现的人鱼帝国，每座海底城市都有守护兽，奢侈得让人发指。

烈日能与斯芬克斯签约纯属偶然。末日交锋后，烈日复苏整个帝王谷，顺带着将埋尸于沙海深处的斯芬克斯给复活了。为报答烈日，斯芬克斯自愿成为帝王谷的门卫，只不过它尽责的方式有些另类，是靠“能否解答谜题”来决定是否放行的。

死灵滋养者、葛兰德可以坐在联合科研中心门口一整天，看上去像是都城守护兽，但这还不够，除非它能与该地建立更紧密的联系、能以地利为己用（正如斯芬克斯以黄沙制造分身）。当然，这对清沂来说不是坏事，因为在他计划中，葛兰德有比守护都城更能体现价值的职能——率领战争巨兽。一旦选择守护都城，无论是法兰吉还是葛兰德都无法远游，未免浪费才能。

某些超阶魔兽足可以守护整片大陆（也就是服务器），正是所谓的护国神兽，较都城守护兽更高一级，比如华夏大陆的澜沧龙王、富士大陆的八岐大蛇，等等。无论是护国神兽还是都城守护兽都必定为超阶魔兽，寿命悠长，体魄强健，福音大陆诸国虽然体量太小，没有都城守护兽，但是变相拥有守护英雄，两者相去不远。

经过斯芬克斯这段小插曲，麦哈里吉变得更活跃了，把骆驼背部当成舞台，手舞足蹈，搞笑段子随口就来，薛多被逗得哈哈大笑，让他更是来劲，十层裹尸布都裹不住他的表演欲。反观旁边的莎，一言不发，就连骑骆驼的姿势都不曾变换。

清沂：“这沙海让我想起故乡——白骨海洋。”

“哪里的景色都一样。”莎说。

清沂好容易才找到话题，被对方噎得说不下去。别说身体，就连灵魂都裹得严严实实，莎这性格未免太过无趣，和麦哈里吉是两个极端。为缓解尴尬，清沂远眺：“那是……金字塔？”  

地平线上出现尖锥，在阳光下白得发亮，同时可见尖锥底下依附星点绿色。

“虽然干燥更适合保存木乃伊，但在法老要求下，我们保留了绿洲，为此我们以阿斯旺大坝为起点，把尼罗河引流了一支到帝王谷，并且将其改造为地下水。”莎介绍道。

“把地表河道改造成地下水？花费多少？”清沂以自己走过的路程估算开支，感觉是个天文数字。

“具体数字我不清楚，大概占法老财富的20%。”

败家啊！这钱你拿来武装军队多好啊！

驼队来到金字塔下，清沂发现烈日的败家能力远超他想象——金字塔墙面铺满白色瓷砖，而塔顶铺的是金砖！每个金字塔都有个小小的金帽子！周边可见高大的椰枣树，池塘边上长着一片片芦苇和莎草。地面不再是砂砾，而是雕刻莲花纹路的白大理石地砖。木乃伊们安静地行走、劳作，一丝灵魂波长都没有发出，像是被裹尸布一并禁锢了言语。

清沂让队伍停下，自己来到池塘边，只见水质尚算可以，游鱼几尾一哄而散。一位木乃伊身子前倾，正在用镰刀收割芦苇，他意识到出现在身边的是贵人，连忙行礼，结果失足落入池塘，湿身后像面团发酵一样膨胀，本来因为层层包裹的关系木乃伊就显得又高又胖，这一下可不得了，简直像个巨人。其余木乃伊拿木杆和钩子营救同伴，清沂尴尬地摸摸脸、退到一边。

无声无息地来到清沂身侧，莎抱着双臂：“木乃伊虽然不惧怕阳光，但却怕水，这个弱点只有升到高级或以上才有所改善。沙漠是我们唯一的主场。”

这番话让清沂打消了招募木乃伊部队的想法。木乃伊的制作不难，难的是如何提供像沙漠这样天然合适的环境。黄昏帝国最大的倚仗是白骨海洋，自家军队总不能怕水吧！

驼队继续进发，此时穿行的不过是帝王谷最外围的平民区，看到的金字塔也不是最有名、最豪华的。平民区人类、木乃伊混居，市井气息浓厚，负责治安的是立誓世代守护帝王谷的守墓人，他们与木乃伊的关系就像眷族与吸血鬼，不同的是守墓人以家族为单位行动。当守墓人死后，尸体会被制作成木乃伊，作为对他们工作的嘉奖。

人们支起凉棚，在主干道两旁形成市集。或许是因为靠近帝王谷的缘故，这个市集卖的东西更偏向于死灵制造，比如用黄金和宝石打造的“黄金死灵面具”，是“死灵面具”和“太阳神徽记”的二合一版本，受太阳神的加护，装备者可豁免阳光惩罚，也可豁免遍布帝王谷的诅咒，无论对死灵还是生灵都有用。

“这个怎么卖？”清沂没办法淡定。只要有了这东西，死灵大军在白天也可以作战，不会再有弱点！

麦哈里吉顺手拿过来戴在脸上，眼睛位置钻出两条蛇：“很可惜，卖给您也没用，它是信仰绑定道具。您能信奉太阳神拉吗？”

这番话无疑是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让清沂重新冷静。他必须信奉灵魂神，否则他会失去黄昏教派，与安尼吉尔分道扬镳。两相权衡之下，他苦笑着打消念头。

《乾坤》里存在各种各样的神明，几乎每个势力、每个种族、每个职业都有可信奉的神。国家可以信奉守护神，为之建立神庙（祭坛），从而获取神职人员的转职许可，并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庇佑。死灵生物的守护神默认为是灵魂神，因为灵魂神的教义核心是“肉体灰飞烟灭，而灵魂长存不朽；文明终会衰亡，而意志永恒流传”，天然契合死灵生物的复苏过程，也肯定了死灵生物的存在意义——死灵生物也是神的孩子，不是卑劣者。但是也有少量死灵帝国信奉别的神明，大蜀信奉本土的道教体系（三清四御、十殿阎罗），朝花信奉的是夷三郎大明神（惠比寿），帝王谷信奉的是太阳神拉，而德古雷逊则暧昧不清，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信奉的是该隐，黯眼对此没有正面回应。

放下商品，清沂回头，发现许多穿黑袍的人聚在路边树下歇息，分外显眼，众所周知黑色吸收热量，白色反射热量，无论是中东土豪还是古埃及人的服装都以白色为主。他们有玩家也有NPC，其中有位女玩家还戴着金面具（Batoola），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发丝都被袍子包裹，胸口处绣着一个八等分的黄金圆形，圆形的八个碎片各自向外延伸金线枝蔓，枝蔓的交点、拐点与顶点均镶嵌了碎钻。有趣的是，钻石在空中投射光斑，随着她的步伐，身周星芒摇曳，在树荫下就已熠熠生辉，晚上想必会更好看。最让人瞩目的是她手持一本古董大头书，但书页似乎撕去不少，只剩五六张，空荡荡得像个文件夹。

“这些人是？……”

“我去问问，您稍等。”

莎的性格一板一眼，清沂随口发问被她当成了任务。她回禀道：“他们是前来参加太阳节的同化教教众，原则上我们都予以放行。”

同化教是什么？沙宫大陆的民族和宗教多如沙丘之沙，清沂未能尽知。他之所以在意这群人，是因为那金面具女士没有灵魂。活人怎么会没有灵魂？多半是用特殊道具或者高超技术隐瞒灵魂强度，防止他人侦察。

上一个有这种表现的是属下洛夫。有蹊跷。但既然斯芬克斯都放行了，他也不再多打量对方，更不可能做任何举动——在中东地区千万别骚扰女性。

“喂小偷！”有人冲自己喊叫，转移了清沂注意力，手里忽然被薛多塞了什么，再抬头，看见店老板气呼呼的脸：“真可耻，你居然偷东西！”

人们围上来凑热闹。清沂一看只是无聊的木制纪念品，暗骂“薛多你又手贱”，刚要摸钱袋，莎上前，声音寒气凛凛仿若自幽冥传出：“无礼，跪下。这位是黄金法老的客人，如法老亲临，他怎么会贪图你寒酸的商品？”

一点都不夸张，店老板紧绷的脸部肌肉纸一样唰地舒展，吃惊和茫然很好地混合呈现。他随后跪倒在地，亲吻清沂脚趾前方的土地：“是我冒犯了！请宽恕我的无知！”

人们口耳相传，随后一片片跪倒在地，恭迎贵宾，放眼过去，街道上全是脊背。麦哈里吉瞧着有趣，抖动身体，数十条眼镜蛇从裹尸布中溜出，游入人群。看着人们被惊吓得跳起然后赶紧重新跪下的丑态，他笑得直打滚。

莎：“陛下，这个人类对您不敬，您想割掉他的鼻子，还是挖去他的双眼？”

（麦哈里吉：“这刑罚也太轻啦，应该罚他和莎呆在一起五分钟！”）

“不至于不至于，搞得我好像仗势欺人……”清沂无奈，把赃物丢给麦哈里吉（“这玩意儿可以拿来逗猫，谢谢陛下！”），掩面而去。

穿过平民区，一行人抵达帝王谷入口。入口宽度堪比足球场长度，两侧哨塔与箭台依山而建，更矗立两座高达二十米的神祗雕像，一位鹰头人身，一位山羊头人身，据说这两位都是太阳神拉的化身。神像身上也披挂着巨大的金制首饰，更有木乃伊爬上爬下、仔细为神像保养。

“您不用再打伞了。”莎解除了头发裹尸布：“帝王谷为拉眷顾之地，谷内所有生物免疫阳光伤害。”

清沂依言，果真可以沐浴在阳光中毫发无损。充满正能量的阳光与自身的暗元素竟然各不干涉，这果然是神迹。如果说黯眼还需要通过谎言来证明死灵生物比人类高等，那么烈日根本就无需说谎——被太阳神眷顾的帝王谷已相当于神的居所，在谷内居住的自然是神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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