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爱上虚拟

病态人格又称精神病态或人格障碍，是一种人格在发展和结构上的明显偏离正常，以致不能适应正常的社会生活。这种人格的异常主要表现在情感和意志活动障碍，其思维和智力活动并无异常。我国精神病学家提出病态人格有以下7种特征：

        1、一般从青春期开始，男性可更早些；

        2、人格严重偏离正常，与他人格格不入，性格的某些方面非常突出和过分发展；

        3、严重的情感障碍，情感不稳定，常大起大落，易被激惹，对人情感肤浅甚至冷酷无情；

        4、行为的目的和动机不明确，行为大多受情感冲动、偶然的动机或本能的愿望所支配，故行为多缺乏目的性、计划性和完整性，自制力较差，容易发生冲动和不正常的意向活动；

        5、缺乏自知，不能吸取教训；

        6、病态人格一旦形成之后，就比较恒定，不易改变，但到40—50岁以后可逐渐缓和；

        7、矫正困难，预后较差。

        根据以上7种特征，你就可以把一般的个性比较孤癖与病态人格区分出来了。因为，病态人格者不能适应社会生活，不能与周围大多数人和谐相处，对他人缺乏感情，常受情感驱使干出损害自己和他人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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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自由头等舱回到指挥部时，任谁都看得出他神清气爽。他全身上下都浸润了死灵生物特有的黑血，腥臭难闻，一下就熏得指挥部里的玩家和npc有作呕的感觉。要知道指挥部里的都是生活职业，和温室里的花朵也差不多；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野兽冲进来，显得它和花丛格格不入。

        白头鹰坐在椅子扶手上（他总坐得如此危险），道：“你很臭，你知不知道。”

        “啊？抱歉。”自由头等舱周身一亮，便有白茫茫的亮光充斥指挥部，刺激得玩家们满眼泪水，有两个直视他的人更是进入为时七秒的“目盲”状态，白头鹰因为又打呵欠、眯着眼才躲过一劫。在光元素和暗元素的双重洗涤下，自由头等舱全身上下焕然一新，显得他英武不凡，真像是为神明执掌战火的使者；那讨人厌的尸臭与腥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阳光下棉被的暖暖气味儿。“今天赚的阵营积分好多，嘿嘿，我足足杀了两百多个死灵生物！”

        “那算什么，六月阳光屠城，属下杀的人也算是他自己杀的，一次就能累积几万荣誉值。”白头鹰不冷不热地打击道。

        “那我下次就杀更多，我要挑战自己的极限，看看能否成功屠城。”自由头等舱摩拳擦掌：“还有没有战争？”

        “预计会有，但你可以去睡觉，因为战争可能持续一整夜。”

        “不会吧！”

        “怎么不会？才第一天就打下两座城市，六月阳光肯定急得跳脚，展开疯狂反扑。不，我觉得那不是六月阳光在指挥。对方指挥得比六月阳光更有板有眼，既不依赖闪电战，也不冒进，对于进攻、合围、退却的时机把握得非常好，以至于损失一直控制在最小范围内。”白头鹰从储物囊拿出一袋薯片（这也是系统商城才能买到的特殊食品），撕开包装：“结合之前‘夜幕闪电战’的种种情况，我肯定对方是六月阳光新招募的指挥型npc。死灵npc在耐力上比我有优势，我还需要睡觉，他却连睡觉都不需要了。”

        “那怎么办？你今晚通宵吗？”自由头等舱收起笑容：“你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不如下线休息、让几个人轮流替你指挥算了。”

        “我是‘棋手’，自然不能离开棋盘太久。另外，我的精神和意志比你想象的要强大。我曾经在一星期内只睡了八个小时。”

        听了这话，自由头等舱总算明白对方为何总是呵欠连天——这不猝死都算福大命大了。他耸耸肩，走出指挥部。当他再回头看时，只见白头鹰塌着肩膀、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薯片，就像是一只孤单落魄的禽鸟。这一刻，他感觉这个全美第一军事家很可怜。剥去了层层璀璨光环后，白头鹰也不过是个自我孤立的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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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可是星期六，清沂不用上班，便约了黑色锋锐去看心理医生。说起来，他对自己的精神状态还是很担忧。

        在多路迪维斯城下作战时，清沂控制三万骷髅，也只能坚持三十秒、休息三十秒地，最后还要因精神极度疲惫而被踢出游戏，昏迷一小时；可之前攻破奥斯吉利亚时，陷入心理阴影中的自己也操控三万骷髅，却硬生生坚持下来，直到攻城结束也没被系统强退。难道说……那不断折磨自己的幻像，竟然可以帮助自己爆发潜力？可是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就连清沂也有些后怕：满大街都是骷髅，它们重复着同一句话：“白头鹰在哪里？白头鹰在哪里？”

        清沂觉得，那指挥者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死灵王者。

        “早啊。”黑色锋锐一句话打断清沂思考。今天黑色锋锐穿了一件灰色帽衫，头上戴一顶棕色针织帽，还要戴一副白框太阳眼镜。一打眼，清沂还真没认出是他。

        “早啊，你打扮太骚包了吧。”清沂左看看右看看，评价道。

        “这是宅男所不懂的。”黑色锋锐收起太阳眼镜，冲清沂坏笑。

        “闭嘴，你这个死榨菜控。”

        俩人不一会儿便来到诊所。黑色锋锐这次掏出一部黑色nds，熟门熟路地坐下，道：“去吧，这回我要抓神兽。”

        进入房间，豪斯医生依旧等在电脑桌后。豪斯医生是个面容挺和蔼的男人，穿一身笔挺西装，倒不像医生。他指指座位，笑道：“你好，张，请坐。最近过得怎样？”

        “挺好的，谢谢。”

        豪斯医生推推桌面那罐可乐，道：“天气这么冷，我没买冰镇的，不介意吧？”

        “谢谢。你真好。”清沂一笑。虽然可乐钱会算在诊疗费中，但毕竟是对方为了缓解自己情绪而给出的好意。“我不只是抑郁症，还有精神创伤，对吗？”

        豪斯医生一愣，眼神有些古怪：“你自己查过资料？”

        “是的。我必须清楚自己的病情。按照我的判断，我的精神创伤是终生的、难以愈合的，还引发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清沂沉着地道：“我想，我很有可能已经精神分裂了。”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张。对我而言，世界上没有不可愈合的伤口。”豪斯医生声音很温和：“你不是专业人士，你无法对自己精神状况做出准确、客观的评价。”

        清沂苦笑道：“但愿如此……”

        “不过我很有兴趣听听你对自己的看法，这对疗程有帮助。你介意说一下吗？我再重申一遍，我们诊所会严格保护好你的个人隐私，所以你尽可以放心。”

        清沂点点头：“嗯……我信得过你。我先说一下我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吧。”

        “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我爸爸很有钱，但他脾气很坏，也很死板。只要我做错事情，他就会严厉地批评我，甚至用鞋子抽我。我受够了他的自以为是和高高在上，所以我从家里逃了出来……”

        豪斯医生抬手，示意要打断清沂的叙述：“‘逃’？为什么要用‘逃’字呢？”

        “因为那个家里没有感情。我活在那儿就像是活在牢笼中，日复一日地窒息，日复一日地挣扎。没有人会对我说真心话，他们都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接近我，戴着各色各式的面具与我交谈。在我大学毕业后，爸爸要我直接进入公司工作，但我不愿意……我害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他。我选择来美国读mba。我要将自己从虚伪中解放出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成为一棵重重束缚中生长的盆栽。”

        （“叛逆心理。”豪斯医生点评道）

        “我认为，家庭环境导致了我对他人的不信任感，以及高度的占有欲。”看见医生似笑非笑的脸，清沂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讨厌别人疏远我，更讨厌别人表面上亲近我可内心仍旧疏远，我讨厌虚伪。对我而言，朋友表里不一就是背叛。”

        “分析得很有道理，继续。”医生鼓励他。

        “无可否认，爸爸对我的影响很大。我的冷漠、无情、阴鸷……或许还有许许多多说不清的人格阴暗面，都是自爸爸身上学习而来的。我称之为‘恶’。掌握了‘恶’，就能更好地伤害别人，糟践别人。正因如此，我在情感缺失的同时还具有心理扭曲。”

        “当我来到美国，我发现我依旧找不到朋友。我不能确定对方是否友好，也不能和别人正常沟通。我在家里那么多年，早已经丧失了交友的技能，不，不是丧失，应该说我一开始就不曾拥有交友能力。还需要和别人搭讪和聊天吗？只要扔一叠人民币，对方就会把你当做至交。这太简单了，简单得让人绝望。我不需要能买到手的朋友，可除此之外，我又要怎样才能交朋友？我翻遍了一切交友指南，结果那些东西被我当垃圾扔了。”

        “但虚拟世界不一样。在现实里，人们戴上面具；在虚拟世界，人们总会表现出真实自我。虽然别人或许会觉得这很讽刺，很悲哀，但我却由衷地感谢互联网。我尝试在网上交友，然后，真的被我交到朋友了！！！”清沂露出笑容，他的眼里有火在燃烧。“对方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我体内涌动着‘恶’！我很高兴啊！就算是我这种人，也有人肯和我交朋友！！！”

        “当《乾坤》推出时，我一下就被深深吸引。一个仿似真实世界但又让人有虚拟身份的游戏，光是想想就觉得刺激！在游戏里，一定能交到更多好朋友的！于是我一步踏了进去，变成了现在的我……”

        他深吸一口气，避开医生的视线，低头道：“我就是白骨暴君、六月阳光，网上疯传的杀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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