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备战

　　老铁匠带着学徒逐渐造好了铁匠铺，马上就能投入生产了。

　　韦斯特道格找来老铁匠，准备好好给他说一说流水线生产这个概念。

　　提起流水线，现代人的认知里，是福特创立了真正意义上的流水线生产。

　　但福特的流水线是建立在专业工人数量日益增多和精密机床不断发展的基础之上的，放到现在的阿卡迪亚，生产力跟不上，生产关系也不搭配。

　　阿卡迪亚现在连五十个不事农耕，专门从事手工业的匠人都凑不齐。

　　所以，韦斯特打算效仿英国的“流水线生产”。

　　十八世纪七十年代，英国人乔赛亚·韦奇伍德开办埃特鲁利亚陶瓷工厂，在场内实行精细的劳动分工，他把原来由一个人从头到尾完成的制陶流程分成几十道专门工序，分别由专人完成。这样一来，原来意义上的“制陶工”就不复存在了，存在的只是挖泥工、运泥工、扮土工、制坯工等等制陶工匠。所有“制陶工”变成了制陶工场的工人，他们必须按固定的工作节奏劳动，服从统一的劳动管理，这种方法大大降低了工厂对熟练工人的依赖。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韦奇伍德为了扩产能，采取了半农半工的工作模式，让兼职手工业者的数量增加了很多。

　　韦奇伍德这个类型的流水线生产，完全可以在这个时代模拟出来。

　　除了流水线生产，固体渗碳法的概念也被卡西奥雷斯梳理了出来，这一点可以配合流水线生产协同改进。

　　流水线作业和改进固体渗碳法，这两个概念对老铁匠来说是全新的领域。他以前从未听说过这种作业方式，但听了韦斯特道格的描述之后，兴奋到整晚都在烛火下写写画画。

　　老铁匠敏锐地认识到，锻造工艺将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大人，我现在才认识到过去的自己是多么可笑，为了自己这一点技术遮遮掩掩，好像怀里抱着金子，但现在，我才发现面前有一座金山，是您教给了我开采这座金山的方法，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

　　韦斯特道格拍了拍老铁匠的肩膀：“让更多人学到这种方法，就是你对我最大的回报。”

　　第一批流水线生产体系下的培训者是老铁匠的学徒和米斯特拉斯来的匠人们。

　　一个学徒负责炉火的稳定，一个学徒负责捶打第一次炼出来的熟铁，两个学徒负责炉把熟铁整好形，放入坩埚中，然后盖上木炭，土末在容器外加热。木炭是渗碳用的原料，而土末是分散剂。这种渗碳技术的好处，是铁块得到的渗碳非常均匀且稳定，且碳势很高，效率和效果都相当好，再次出炉的就是高碳钢了。三位学徒负责灌模，一位学徒负责淬火，其余学徒负责精修淬完火的刃，最后老铁匠亲自组装。

　　在没有高炉之前，要充分学习华夏炼钢技术的长处。

　　中国早期的流行的炒钢法，大致有三种形式：单室式炒炼、双室式炒炼和串联式炒炼。

　　其中，串联式炒钢法经过改进，就成为了英国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中通用的双室炒钢法。

　　另一方面，大马士革钢采用的坩埚法也值得继续研究改进。

　　坩锅法，顾名思义，就是把钢铁给煮了。

　　这是现代液态炼钢法的始祖。印度，中国，小亚细亚都出土过古代炼钢坩锅。有学者认为，印度的坩锅可以达到1400度左右的冶炼温度，让钢在半液态环境下冶炼。

　　如果改进坩埚质量，或许能将坩埚的冶炼温度提高到1600度甚至更高，温度越高，冶炼出来的钢铁质量越好。

　　阿卡迪亚，要开始使用经过初步冶炼得来的生铁为原料，再以炒钢法获取钢铁原材料，而不再使用直接自矿石中取得的块炼铁来锻造刀剑产品。

　　并且逐渐开始替换燃料，将木炭逐渐替换成煤炭，以前，伯罗奔尼撒半岛一直都以木炭为冶炼的主要燃料，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燃料温度都没有达到冶炼优质钢铁的理想环境。

　　以前的的炉火温度最高只能达到摄氏1150度左右，远不能达到摄氏1535度的纯铁熔点，虽说含有杂质的矿石熔点要比纯铁低不少，但在这么低的温度下，铁矿石依然是很难完全融化的。

　　所以，当地铁匠为了获取理想的材料并炼去其中的杂质，在冶炼原材料上使用了表面积远大于大块矿石的砂铁，以求能更好地融化矿石，但同时炼制的时间也变得相当长，常常需要三天三夜甚至七天的不间断熔炼。

　　这种低温冶炼法炼出来的成品，是一种不规则、通体多孔呈海绵状的块状钢铁，一般称其为“海绵铁”，这种铁，硬度上不去，碳分布不均匀，很容易断裂。

　　效率低，质量也低，怎么能生产出合格的武器呢？

　　所以，韦斯特道格打算以培养出长矛和剑的流水线为初期的主要项目。

　　初步建立流水线之后，经过几次不成功的尝试之后，试生产的长剑终于出炉了。

　　这把剑通体黝黑，手指弹上去会发出清脆的响声，质量超出了韦斯特道格的预期，现在就等量产之后的效率也慢慢提升了。

　　铁匠铺在长剑产量也在缓步上升的过程中总结了很多经验，一个多月之后，流水线甚至有余力开辟新的项目，用边角料生产一些农具。

　　十几个熟练铁匠在流水线的生产过程中也总结了很多宝贵的经验，他们改进了风箱的密闭性，让煤炭的燃烧更加充分，在淬火工艺上试验出了油——水双重淬火法，大大降低了原材料变形开裂的几率。

　　这让韦斯特道格不得不感慨，古人的智慧也是不可小觑的，穿越者在某些方面也不见得比古人聪明多少，术业有专攻，中世纪手工艺者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人为他们指明方向，而一旦有了方向，技术进步的速度超过了韦斯特道格的想象。

　　装备的问题解决，下面就是扩兵了，米特里庄园的无地佃农经过集训挑选，最终有二十人加入了韦斯特道格的部队，再加上从来投奔的流民中选出的民兵，韦斯特道格现在有了两百四十个正规步兵，每个步兵穿拜占庭传统棉甲，配一个直径四十厘米的木质圆盾和一把短剑，一根长矛。

　　二十五个骑兵则是全身锁子甲，配备长剑和弓箭，马匹也进行了简单的布甲防护。

　　还要有征召兵，韦斯特道格对纳入征召名单的家庭进行减税，经过挑选，训练和淘汰，得到了三百个平时耕地，一周训练一次的征召民兵。

　　民兵配备了束腰布甲，兵器则分发每人一柄小短斧。征召兵在训练里也熟悉了基本的口令，不再乱糟糟的一团，至少看起来有职业军人的精神面貌了。

　　除了生产武器，整备军队，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们的领地人口还是太少了，等扩张之后，马上会陷入用工荒，所以，我想找拉古萨人买几艘大船，趁着奥斯曼还在内战，去各地接受流民，这个事情交给别人不放心，只能叔你去了。”

　　一艘船，能带来的是只薪石，但一艘船在一个海域数十年的航行，能带来燎原的大火。

　　就这样卡西奥雷斯刚休息没几天，就出了领地，带着几个随从开始前往拉古萨。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1406年的夏天就快要结束了。

　　卡西奥雷斯也带着侍从到了拉古萨。

　　这是一个繁华的地中海贸易城邦，拥挤的港口，出港和进港的商船连绵不息，出了港口就是集市，热闹非凡，红砖瓦房密密麻麻地从街道延伸到山坡上。

　　拉古萨人和威尼斯人，热那亚人一样在东地中海赫赫有名，在这里，商业诞生的繁华很直观，一眼就能看到。

　　但卡西奥雷斯目前，还没资格享受这一份繁华。

　　一进城，他就被冷落了，连接吃了几个闭门羹之后，卡西奥雷斯意识到了问题在哪：没有人相信伯罗奔尼撒半岛南部一个小小的领主能买得起昂贵的大船。

　　“罗马人？抱歉，我可不认识什么罗马人，我只认识手中的钱币。”

　　商人轻蔑的语气让他非常恼火，但又没什么办法。

　　买不了大船，只能买轻型帆船了，但韦斯特道格给卡西奥雷斯批准的经费只能够买三艘轻型帆船。

　　而且其中两艘只造个了龙骨，完工看起来遥遥无期。

　　囊中羞涩的卡西奥雷斯只能买了一艘船愤愤返航。

　　阿卡迪亚海军的第一艘船就这么诞生了。

　　九月，对于地中海气候来说，是收获的时刻。冬耕的粮食在更换农具，改进耕种方式和施肥之后，产量提升了很多。

　　金灿灿的的麦浪就是最好的回报，韦斯特道格站在半山坡看着大片大片的农田，内心感慨万分。在山脚下试种植的土豆也长势喜人，从地里挖出来的土豆堆成了一个小土丘。韦斯特道格热泪盈眶地看着小土丘，很想拿几个回去试试炸薯条，但是理智让他忍住了口腹之欲。目前土豆还很少，这些都要当做种子妥善保存，还不是享受的时候。

　　迟早有一天，他要吃炸薯条吃到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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