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没什么好说
另一边。
阎家大宅。
阎钧生了一场大病,刚刚好转。
自从将叶从露和阎英锐送走,眼睁睁看着好好的一个家变得支离破碎,偌大的宅邸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个,阎钧一阵怒火攻心,直接就病倒了。
宅内的仆人本想通知阎厉珩,但阎钧却不允许。
也许是觉得愧对儿子,也许是怀着身为父亲的最后一丝骄傲,不肯让儿子看到自己病中憔悴的样子,总之,阎钧硬是自己挺过了一场重疾,谁也没通知。
大病初愈,虚弱的他只能坐着轮椅,让仆人推着到花园散散心。
放眼望去,整个花园的绿植茂盛整齐,鲜花点缀其中,花香四溢,足可见园丁打理的用心。但这样美好的场景,却引得阎钧一阵哀伤,生出许多物是人非的感慨。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尹语冰。
那个女人成为他妻子的时间并不长,离开人世的时候,年纪尚轻,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孩子,也就是阎厉珩。当年的阎钧是真实的爱过尹语冰的,完全不同于后来对待叶从露的态度。尽管做夫妻的时间不长,阎钧却始终对她念念不忘。
如今年纪大,反而对她愈发想念起来。
她的一颦一笑犹在眼前,那份笑容,对比阎厉珩最后一次离家时的伤心,阎钧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她不在了,他连他们的儿子都没照顾好。
阎钧决定找儿子回来,让他回家,用一家人团圆的形式,算是给亡妻一个交代。
他吩咐仆人,拿来了手机,拨通了阎厉珩的号码。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喂?厉珩?我是爸爸……”
阎钧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完全没了往日那份中气十足。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什么事。”
语气很淡,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冰冷,而又疏离。
阎钧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儿子的冷漠,但当真的感受到这种态度,他的心还是一阵颤抖。
“厉珩啊,不要再生爸爸的气了。从露和英锐已经被爸爸送走,就当没阎家没有他们两个。带着爷爷和鹿宝,回家来吧!”
阎钧鼓了鼓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的语气诚恳,甚至带着几分祈求的味道。
他一辈子很少对谁这种态度。
“我早就说过,那里不是我的家。”
阎厉珩拒绝的很是干脆。
“你还要生爸爸的气到什么时候?难道,你不要认我这个父亲了吗?”阎钧的语气越发焦急起来。
“如果你打来电话只是说这件事,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阎厉珩不为所动,语气依旧没有起伏。
阎钧彻底明白过来,儿子的心被他伤透了,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挽回的。
“厉珩,爸爸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
阎钧的语气软下来。
“我一个人在病中想了很多的事,谁也无法预料明天发生什么。厉珩,我知道你母亲是你心里的一个结,当初就是因为一场意外,夺去了你母亲的生命,我至今都后悔之前没有多陪陪她。我是你的父亲,我不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体会到这种遗憾。我想,你的母亲如果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我们父子变成这样……”
不提尹语冰还好,听到父亲提起早已去世的母亲,阎厉珩的情绪一阵翻涌。
“不要提我的母亲!”一声冷喝,“你后悔?后悔的做法就是很快娶了另外的女人?对我更是毫不过问?”
阎厉珩声声质问,丝毫没有情面。
他的话语仿佛刀子,一刀刀的刺进阎钧的心脏。
原来,年轻时候犯得错误,并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弥补的。
“……厉珩,给爸爸一个弥补的机会,我真的不知道……”阎钧看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他担心,至死都留有遗憾。那么,又该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尹语冰?
“原来你还是为了你自己。”
阎厉珩冷冷的揭穿了他。
阎钧完全怔住,说不出一句话。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嘟嘟嘟——”的忙音从听筒中传来。似乎失联的不仅是儿子,也是再也找不回来的父子亲情。
阎厉珩挂断父亲的电话,心里并不好受。
他并不是冷漠至极的人,只是父亲太多次伤了他的心。
小的时候,每每见到别人家的孩子能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大,他就羡慕。羡慕那些孩子可以牵住父亲的手,随意的撒着娇。甚至羡慕他们做错事情,有父亲的训斥。他什么都没有。他的父亲随着母亲的去世消失了,不久,就传来了再婚的消息。
阎老爷子反对,终究敌不过女方已经怀上阎家骨血的事实。阎钧自知老爷子讨厌,也索性带着再婚妻儿一直在外面过日子。
那么多年,他有过被骂“父亲不要的杂种”的经历,都用拳头还了回去,但内心中的伤痕却一天天加深。长大成人之后,理智控制,在父亲及其另组家庭面前,也试过和平相处,不想让老爷子为难。
但换来的却是什么?
如今阎钧却用父子亲情这样可笑的说法,想让他回家。如果回去,不说对不对的起自己,对得起已经去世的母亲吗?
这么多年,如果母亲还在世,看到儿子受的苦,她会不会伤心?
阎厉珩将手机放下,翻涌来的记忆让他感到一阵头痛,不由得紧皱起眉心。
身后传来一阵门板的轻响。
“吱呀——”
是许安宁走了进来。
她刚为鹿宝又做了一次治疗,哄着鹿宝午睡,听到了阎厉珩提高声音的对话,不免有些担心,便亲自来看看。
“厉珩,发生了什么事,你还好吗?”
听到许安宁温柔的声音,阎厉珩原本疼痛的心仿佛得到了抚慰,感觉好了不少。
他回转过头,深邃的眸子看过去,语气温柔起来:“是我父亲来了电话,想叫我们回去。”
许安宁微微蹙起眉心。
只这一句话,她便了解了阎厉珩刚才发火的原因。她知道阎厉珩与阎钧之间的矛盾,更心疼阎厉珩一直以来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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