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外援

比郁岛川更先一步察觉事情不妙的人，自然是黑妻绵流本人啦。

        作为普通的无能力者而言，他一直坚信，身体是最好的武器，锤炼到完美，臻至化境的最强的身体，是无能力者和能力者之间抗衡的唯一武器。

        可是，就在现在，这武器也被敌人越了。

        钢铁的身体，四肢上还有辅助，增加强度的钢管，人类的血肉之躯，怎么能和机械怪物匹敌？

        一台的话，还能用经验和技术，以及人类特有的柔软性来应对，这么多的话……

        黑妻绵流咬着嘴唇，只觉着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燃烧着，咆哮着，暗示着要他去战斗，不，正确的说，要他去【战胜】。

        现在不管是数量还是战斗力，都是对方更强。

        不过……

        黑妻绵流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个箱子，绝对不能交给对方。

        说老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被学园都市的新兴不良团体领袖望月阳希给打败了，作为交换，他成为望月阳希的部下，同时——还去考了警备员。

        当然了，他这种有前科，而且身上还有纹身的男人，警备员的考核一般情况下都是通过不了的。虽然笔试成绩勉勉强强，武试的成绩非常优秀，但是面试这一关就……

        人家一听是黑妻绵流，直接就给拒绝了。

        也难怪，毕竟之前蛇谷熊二顶着黑妻的名号干了不少坏事，警备员头痛不已，现在黑妻绵流在警方的备案中，还是危险分子，涉嫌走私枪支弹药，涉嫌暴力伤害能力者等等诸多罪名都在他的档案里。

        顺便一提，黑妻的个人资料里没有这些罪过，毕竟这些事情真的不是他干的。但是这不妨碍警备员用有色眼镜去看他。

        比起翻阅资料，人们更愿意凭借自己的记忆和第一面的印象来评判对方。

        黑妻绵流就是吃了这个的大亏。

        什么改邪归正啊，什么洗心革面啊，别看电视里演的好像很容易似的，实际上，试着这么做的话，就会清晰的感受到世界的恶意。

        这也不能怪他们。

        这就好像，俄罗斯轮盘赌一样。

        虽然不知道这个玩意是不是俄罗斯明的，但是至少，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大家都觉着只有彪悍的俄罗斯人才喜欢玩这个。

        就是把左轮手枪里，塞进去一颗子弹，然后转动轮子，双方交替对着自己的脑门开枪，看看谁的运气好，能活下来。这是赌命的游戏。

        一般来说，只有那些黑帮电影和赌博相关的电影里才会看得见。

        随意的雇佣这些有黑历史的人，就类似这个游戏。

        从管理层的角度来看，的确，雇佣黑妻绵流可能有很大的帮助，他在地下社会有人脉，自己也有力气，执行力和配合意识什么的不清楚，但是可以磨合。招募他的话，的确有可能获得很大的利益。

        就好像俄罗斯轮盘赌里面，赢家可以赚取大量的赌金——也对啦，没有那么多钱谁会玩命啊？就没听说过谁为了一块两毛二去玩这个的，这点钱还不够买把左轮手枪的。

        但是……要明白，一旦出了问题，也是致命的。

        刚刚提到的所有的优点，都会变成致命的缺点。

        如果他勾结地下势力，结党营私，庇护不良怎么办？如果他联合其他势力，暗中对警备员系统攻击怎么办？那么有力气，他要是在警备员当中大闹一通，谁能拦得住他？执行力和配合意识，这是当战友的时候，非常可靠的要素，但是如果变成敌人，那就完了，人家配合默契了，自己这边损伤就大了。

        黑妻很能理解为什么上面的人不希望自己进去，以至于，一看见自己的履历，是黑妻绵流，曾经是做不良少年的，人家连问题都不问，直接说好的，请回去等消息。

        这种明确的拒绝态度，他当然是知道，人家不想要他了。

        虽然曾经耍帅的在固法美伟面前说什么要当警备员，不过最后还是玩蛋在面试上了。笔试和武试还能努力，面试就真的没辙。

        于是乎，他只能回到这边了。

        基于刚说的理由，他找工作也不顺利，毕竟学园都市里的工作岗位不是很多，基本饱和。而且人家也不太愿意启用这种有前科的男人。

        没办法，黑妻绵流只能无奈回到了望月阳希那边。

        不过黑妻绵流没法说自己隶属于哪个不良团体。

        倒不是嫌丢人什么的……

        因为望月阳希自己也是一样，这个人完全没有当老大的天赋，最典型的一点就是起名字上。

        看看之前的那些帮派，比如自己的大蜘蛛啊，或者是后来的白银罗刹会啊之类的，都是名字响亮而且【固定】的。说道大蜘蛛，就能想到黑妻绵流背后的蜘蛛图案。说道白银罗刹会，就能想到那个白银的兜帽。

        而望月阳希的话……

        “好！今天【壬生狼组】也要努力了！”

        这是大概一个小时之前，望月阳希在动员会上说的话。

        虽然记不清楚自己的帮派到底叫什么，反正肯定不叫壬生狼。

        因为大家谁也没有青色的羽织和山形纹。（著：壬生狼是新选组的别称，新选组的特征就是青色的羽织，白色的山行纹。著名的近藤勇，土方岁三，冲田总司，斋藤一等均出自这里。在日本游戏里很常见他们的捏他。）

        望月阳希和新选组——一点关系也没有，只不过因为人家的名字里有一个狼字，让他觉着很帅，最近也刚刚看了一部描写新选组的电影，然后整个人就脑子一热，把自己的组织名字给改了。

        这还是黑妻绵流第一次见到，改名字改的这么勤快的帮派，算上壬生狼，这是第十七次改名字了。

        其实主要是，望月阳希这个人，经常脑子一热就去做事情，帮派因为太大了，他嫌麻烦，就把所有的工作都抛给了他的副手，被昵称为冷猫热狗的二人组。这两个人虽然打架的本事一般，但是工作的能力还不错，给人一种非常老练的感觉。

        顺便一提，叫冷猫热狗，好像是因为他们第一次麻烦望月阳希的时候他再吃热狗，然后顺口就把那个男的副手叫做热狗，正所谓天对地，雨对风，大6对长空。热对冷，狗对猫，一个叫热狗，另一个可不就得叫冷猫了？

        当然，这个起名的说法有很多，望月阳希自己不会提起，大家也不会问，基本都是猜的。

        不过有一点，大家都清楚。

        虽然望月阳希这个人，随意，自由，散漫，没有领导力，但是，这不是伪装，他这个人是非常真诚不会骗人的。

        他是那种非常让人容易信任的真挚的人。

        因此，大家才会拥护他作为领袖。

        一开始，只是因为他打架厉害，后来大家渐渐觉着，跟着这样一个单纯的领袖犯傻也不错，虽然脑子有些时候会抽筋，但是做的事情无一例外，都是他觉着会让所有人都好的事情。

        因此，这次他提案大家来抢夺这个箱子，大家甚至没有问这是什么，也没有问敌人是谁，就直接热闹的响应了。

        不过现在看看……

        “还真是大手笔啊！”

        黑妻绵流一边说着，全力一个后撤，逼上前的机器人挥动钢铁手臂，铅灰色的轨迹擦着他的身影打过去。

        一台机器攻击失误，身后马上又来一台，明明是机器人，却模仿人类的动作，一脚高踢，向黑妻绵流的脑袋踹了过去，黑妻不得已低头，然而这个动作却被第三台机器人捕捉到，一个矮身滑步上前，短拳突刺，正中黑妻绵流的心窝！

        仿佛动画里常见的场景，他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咣当一下撞在墙壁上，因为墙壁上有给人挂衣服用的挂衣钩，金属的枝正好成为夹击黑妻绵流的凶刃。

        “啧……”

        他一个咋舌，随口吐出一口学沫，鼻子里有血流下来。

        三台机器人都停住了，大概是在分析他刚刚这个啐唾沫的动作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分析了一秒，三台机器都觉着这个动作没卵用，又扑了过去。黑妻绵流也是一咬牙，哼了一声，一个用力，从挂钩上跳了下来，背后的皮肤被撕开一块。

        “噫……”

        郁岛川的妹妹明显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画面，整个人都吓到了。

        郁岛川心里着急，但是又不好帮忙，自己毕竟还要保护妹妹，这才是第一位的，自己也不是黑妻的伙伴，没办法的吧？

        他这么想着，按住妹妹的肩膀，几乎是强迫性的带着她往门口移动。

        黑妻绵流看他们走了，心里也安稳了一些，至少不用担心波及了。

        他不会怨恨郁岛川，毕竟这是人之常情，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自己以身犯险。更何况，明显这些机器人象征着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势力，很难以对付。

        黑妻绵流思考间，这些机器人又开始了夹攻，挥动机械臂，向着他的身体打了过去。

        他们接受的命令是，回收箱子，并且打倒来抢夺的人。

        这两条命令，都指向了黑妻绵流一个人。

        面对向着脑袋轮过来的重拳，黑妻绵流一咬牙，一狠，双手抄起箱子，向着自己的脑袋拦了过去。

        嘎！

        机器人的手臂出了因为紧急停止而强烈的金属碰撞声。

        果然，如同黑妻绵流预料的。

        如果他们想要回收这东西，势必不能破坏它。也就是说……

        优先度上，箱子>黑妻。而黑妻，就可以用这个箱子当做挡箭牌，好好的教他们什么才是人类不可提替代的优势。

        不过……

        还是少了决胜的一击啊。

        黑妻绵流一脚揣在机器人身上，简直是泥牛入海，根本没有起到效果。

        如果，自己的攻击无效，那么一切免谈，自己的体力总会耗尽，注意力总会涣散，到时候，机器人还是强于自己的。

        伴着咣的一声——机器人胸口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圆锥形的口子里，有肆意卷动的风在流淌着。简直像是龙卷。

        “哟，我们又见面了呢，黑妻老大。”

        带着轻松的口吻，佩戴红色风镜的男人再次出现了。

        只要见过一次，任谁都会记住他的特征：那大红色的（俗气的）风镜。

        郁岛川无法帮助黑妻绵流。

        没办法，人都是自私的。

        他必须优先保护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家庭。

        母亲早逝，父亲抑郁到几乎成了废人，唯一能算是家人的，就是妹妹。

        必须保护的，也是妹妹。

        所以，他不能冒险。

        谁又能指责他呢？为了不认识的人，赌上自己的性命，堵上家人的安全。如果真有这种人，那么他一定是个大傻瓜。

        巧合的是，他正好认识一个这样的白痴。

        那是，轻松的，会为了保护【朋友】而赌上一切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看中羁绊，看中人和人之间温暖的感情。

        川神响也，就是这样的人。

        他无比的重视，自己的伙伴。

        他不会对所有人都温柔，因为，这样的话，他就没有东西去报答那些对他温柔的人了。

        虽然大家都宣传什么以德报怨，但是川神看来，那是最错误的价值观。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难不成以怨报德吗？以德报德的话，那谁还要给你恩德？人家打你一顿，你请人家吃饭。人家请你吃饭，你也请人家吃饭，那么谁还要请你吃饭，想吃饭了打你一顿不就好了？

        因此，川神把这个界限画的很明确，是自己的朋友，那么，自己就会全力以赴的帮助他们，保护他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对于外人，那就无所谓了。他可以很冷淡的夺走别人的生命，也可以毫无顾虑的碾碎别人的家庭。这点从他之前杀害潜入学园都市的士兵，追杀化为雾气的吸血鬼少年就能看出来。

        而黑妻绵流……看样子，是属于【朋友】的范畴呢。

        郁岛川的一条短信，最强的外援登场。

        “来饭店，救人。”

        短短五个字，这就足以构成川神响也行动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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