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番外八：内奸
接下来的时间, 苏旖梦也开始忙起来了。
连通三界的天音塔，目前考虑的手段是从灵植身上入手，下游天地的灵植交给上界的灵植师反而养不好, 因此这事儿也不能靠别人, 她得亲自动手。
这日, 苏旖梦在灵田里忙活。
司空寒在屋内画阵图，他面前就是窗, 抬头就可以看到田中丝丝的身影。
他已经有了完整的构思, 可以将玄音壁、传讯符、留影石的作用结合在一起。若能成功, 这法宝可以取名为同观宝镜, 只要愿意对外展示, 便可做到天下同观。
如果还打通了天音塔……
他与丝丝的合籍大典, 便可做到诸天万界、天下同观。
书灵挺喜欢看人写写画画, 它其实对阵法这些懂得也多, 这会儿在司空寒旁边看，还时不时出声给点儿建议，一人一笔配合还算默契。
在司空寒将阵盘画好后, 书灵迫不及待地道：“赶紧试试！”
司空寒却不急了，忽然道：“你知道越寒江是怎样的人吗？”
书灵点头：“当然。”它现在已经可以跟其他人交流，不用通过写字的方式能直接发出声音。
司空寒：“心有大爱不假, 但他也是爱憎分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若心中有愧，便会想尽办法弥补。”
书灵略一思考, 想起那些书本上对越寒江的记载, 他早期记录颇多, 的确有一些恩怨分明的趣事。
偷偷给心眼儿不好的师兄下毒，让其上吐下泻，且下个毒跟排兵布阵一样，每一件东西都是没毒的，环环相扣下来，愣是让师兄中招，谁也没查出来原因。许多年后，他自己将这事儿讲给一个被欺负狠了，想要跟歹人拼命的小弟子听的。
小弟子后来成了丹道大师，将这事儿又写在了丹谱上。
书灵点头：“嗯，你说得对。”
司空寒这才搁下手中细细的阵纹笔，淡淡道：“所以，你对我没有亏欠吗？”
他没有看书灵，神色冷淡，但接下来的话，让书灵越落越低，笔尖儿都杵在了桌子上。
“天地书原本只会按照它推演出的剧情走，剩下的那些，都是你补充的。”
“你在旁边胡思乱想，添油加醋，我才会在你和天地书的双重强迫之下，做出一些难以挽回的事。”
他顿了一下，“姐姐本该在跟叶轻舟相遇时陨落，她破局后，就没她什么事，因此，那些她参与进来的纠葛，跟你有关……”
“你觉得，我会受剧情限制心仪云彩衣，就算对丝丝很好，但云彩衣出现时，我一定会舍弃丝丝选择云彩衣，我说的对吗？”
书灵艰难点头。
“你是天地之灵，能让一些想法成真，我强迫姐姐喊云彩衣的名字，包括我拿走姐姐的白羽发簪，书灵，这一切，跟你有关系，对吗？”
白羽发簪在天地书的剧情里是不可能出现的，那他其实就不会受到天地书的影响。
而他那时候在没接触到云彩衣、又没有主线剧情干预的时候，自我意识还是比较清醒，不会突兀冒出拿走丝丝的东西讨好云彩衣的情况，就只能跟书灵有关了。
书灵硬着头皮道：“是的，我想过。”那时候它总是很焦虑，担心偏离剧情出现意外，天地崩塌等可怕的事，故而一直告诉丝丝做什么都没用，冷眼旁观即可。司空寒会为了云彩衣疯魔，他的眼里只看得见云彩衣，哪怕，他为丝丝做了坠了琉璃灵珠的宝树。
那颗珠子，最终还是被拿走。
连同珠子一起拿走的，还有漂亮的白羽发簪。
书灵：“是我的错。”它自出生起就被天地书蒙骗，自以为自己是对的，结果，却做了许多错事。
明明只是支笔，却隐隐有水光溢出笔身，顺着笔杆滑落于笔尖，仿佛抖落了一滴墨汁在桌上。
那一瞬间，书灵甚至冒出个念头：我不配叫那个名字。
司空寒：“年少无知被欺骗，也不算你的错。”司空寒伸出手，摸了摸书灵，“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话锋一转，“所以，你愿意弥补我因你所受的伤害吗？”
书灵点头，“我能做什么？”
司空寒：“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就是，如果有龙女试图破坏我与丝丝的感情，你可否告知我？”
这两天，倚天都来了好几次，俩人在那边嘀嘀咕咕的聊天，他都听到什么——哪哪出了个美少年。
偏偏丝丝还会搭腔：“那等我忙完了陪你去看呀。”
一开始两人还正大光明地讲，后来，倚天用了结界，他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眼看丝丝的灵植有了进展，就是她即将忙完，到时候，她恐怕会跟倚天一块儿出去。
他手里的事没做完，不可能一直黏在她身边。
最重要的是，他想起有一天倚天说的话。
“我给他们资源、灵石、法宝，帮他们觉醒、修炼，他们为何还要管我去哪儿，去见谁，带不带新人回宫？”
“我们是龙呀！哦，你是半妖，但你不能把自己当人，你就是龙！”
“我宫内不识趣的龙君……”
后面的他没听到了。
但司空寒知道，他就是倚天口中那种不识趣的“龙君”。
司空寒：“可以吗？”
书灵：“你，你要我当内奸！”
司空寒眉心微颦，脸色略显苍白，他看着书灵，认真地道：“你知道，因魔剑的缘故，我占有欲很强，所有的血煞气，都被我压制在了体内，我不想失控，再做出伤害这片天地的事。”
他再次恳求：“书灵，可以吗？”
书灵：……
它答应下来，“好！别的我都不会说哦，只有倚天私下带她出去找龙君的时候，我给你通风报信，但……”其实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它心里还很愧疚，自然得答应下来。
“通风报信就够了。”
司空寒：“多谢。”
……
次日，倚天再次现身，“丝丝，过两日就是天狐界……”
结界开启，司空寒只听到了前面一句。
天狐界，据说俊男美女最多的界面。
玄音壁上也说了，三日后，就是天狐界的天缘节，即是此界的鸳鸯湖涨水，吸引一种极为漂亮的神鸟前往天狐界筑巢求偶生下鸟蛋，前后会持续整整半年。
在这半年内，天狐界都会有悦耳动听的鸟鸣声，宛如仙乐一般能够增强修士的神念。
因此，会吸引很多修士前往天狐界修行。后来天狐界的界主就弄出了一个天缘节，若有想找道侣的修士可去天缘殿上留下名字，求一段良缘。
天缘节从三日后开始，持续一月，这一次，天狐界的界主之女狐翩跹将会抛绣球寻道侣，因此会比以往更加热闹。
想来，去的男人会更多！
虽然听不到她们在聊什么，但司空寒有预感，一会儿丝丝该出门了。
灵田边上，苏旖梦给每一株灵植都施展了一遍春风化雨，忙完后她走到田外，将系到腰上的裙摆给解开，接着跺了几下脚，抖落了卷到小腿上的裤脚。
“天狐界啊，我上次差点儿就去了，结果被司空寒打了下岔，又被典狱司地请到了轩辕界，就这么错过了。”
倚天笑着说：“司空寒定是故意打岔的，他不想你去天狐界……”她顿了一下，“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位龙君有些相识，总不愿我纳新的人。”
苏旖梦问：“后来呢？”
倚天：“他就离开了啊，我又没留他。这个是你情我愿的事，强求不得。”
苏旖梦：“哦。他当时其实也没说不能去。”
倚天：“要不你现在去问，他肯定会说不许去，还会摆出一幅煞气腾腾的模样。”
苏旖梦想了想，忽然觉得倚天说得有点儿道理，“那我很想去怎么办？”她歪着脑袋想，“我去求他？”
倚天：“你可是神龙，论辈分都算我祖奶奶了，怎能被个道侣给拿捏住。”
苏旖梦认真地道：“我是神龙，可我又打不过他。”
倚天：“你有我们啊。我去帮你……”
苏旖梦继续摇头，“你又不可能把他打死，我跟你说，他修炼特别快，还是太虚陨铁，一旦血煞之气释放……”她幽幽道：“可能明年你就打不过他了。”
倚天听到这话，也莫名觉得后背发凉，“那你还是去求他吧。要不，不说去天狐界？”
苏旖梦：“我们经常叩灵府，撒谎瞒不了多久的！”
以她那点儿本事，很快就丢盔弃甲，什么都招了。
倚天叹了口气，“就没见过你这么怂的龙，那你去问吧。我建议你先迷住他，然后让他高兴了，再趁机提要求。”她递出一串铃铛绕在苏旖梦手腕上，“这是迷情令，你过去后，声音嗲一点儿，在他面前扭扭腰肢，摇摇铃铛。”
她撤去结界，给苏旖梦使眼色，“去吧！”
苏旖梦点头，“嗯！”
“对了，别让他跟咱们一起去啊，不然跟个背后灵似的跟着我们，都不好玩了。”
苏旖梦本来还有点儿信心，一听这话就没了斗志，她总觉得，司空寒肯定不会放心让她和倚天姐姐一起去天狐界。
倚天催促：“快去啊！”
苏旖梦：“好吧。”总得试试嘛，实在不行，就跟他一起去咯，反正她只看看美男，又不玩。
不一定——玩。
等去到窗边，看着认真写写画画的司空寒，他静坐于桌前，朝霞从窗外洒落，给他周身都镀了层金。
有花瓣吹入窗内，是斜飞的细雨，纷纷坠落在他发间。
她刚立于窗弦，他便恰巧抬头，眼若璀璨星河，嘴角缓缓上翘，笑容如花绽开。他在她面前早已没了锋芒，她很久没见他煞气缠身的模样了，他现在温润无害，像是早春吹化寒冰的第一缕清风，也是探入她心湖的一枝桃花。
苏旖梦脑子空白了一瞬，我要说什么来着？
“我一定不玩……”刚说完，苏旖梦险些咬了自己舌头，她居然被美色所惑，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司空寒：“不玩什么？”
苏旖梦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道：“哦，说错了，我想跟倚天姐姐去天狐界玩儿，可以吗？”
司空寒：“想去就去啊，不过我最近有些忙，可能不能陪你去。”
他伸手指了一下桌上的那些阵盘，“快成功了。要不了几天，你可以拿着同观镜，将身边遇到的人和事直接展示给我看。”
苏旖梦惊喜道：“真的吗？”
司空寒笑着点头，“嗯，快了。你的灵植那边进展如何？”
苏旖梦有点儿羞愧，“还没太大进展。算了……”她还是不去了吧，在家种地好了。
司空寒：“去吧，灵植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最合适的，你随时都能撕开裂隙回来，也不用担心它们会长不好。”
苏旖梦：“好。那我去跟倚天姐姐说一声。”
苏旖梦回到院子另外那一头，“司空寒直接答应了，完全没反对，他还说不跟我们一起去。”她还抬起手腕，“铃铛都没用上。”苏旖梦打算将铃铛退下来还给倚天姐姐，哪晓得对方摆摆手道：“送你了。”
“没用上你还挺失落。”倚天拍着胸口道：“我刚看你这样子，还以为他没答应呢。”
苏旖梦呵呵笑了一声，“是有一点儿。”她刚过去的时候，脑子里其实还有挺多想法，捏着嗓子撒娇，穿着龙鳞的裙子，赤脚在他面前跳舞等等，结果都没用上。
“那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你也可以奖励他一下嘛，一切照旧，不用失落。”
苏旖梦眼睛一亮，“你说得对。”
“他现在很忙，等晚上……”
倚天：“那你可记得时间，三天后，我来找你。”
苏旖梦：“好的好的。”三天三天，一定得记住了。
屋内，司空寒看着书灵道：“多谢。”
书灵：“哎，你不生气就好。”
司空寒：……
气，怎会不气。
气到他想一剑劈了倚天女龙君。
然而，他不能那么做。
谁叫她们是龙，天性如此。
他想当丝丝身边唯一的道侣，势必会遇到很多的困难。
他也不能将其囚在笼中，只能施以手段，徐徐图之，将她那颗心彻底占据，不留一丝空隙给其他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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