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禁阁的羊皮纸卷
“先去圣教所的禁阁看看吧。”知道喻千晓不会食言的苏逸轩拍了拍沾了灰尘的衣服，和谢奚钰转身往花园外走去。
两人走到花园外时，那位之前在门口迎接他们的红衣主教走上前交给了他们一把银制的钥匙，那钥匙的柄部雕镂着精致繁复的花纹。
那红衣主教微微欠身，姿态恭敬地说：“尊敬的两位贵客，这是大先知为你们准备的礼物。大先知说，它可以让你们得到你们所想要的东西的答案。”
谢奚钰接过了那把神秘的银制钥匙，打量一眼后收了起来，他对红衣主教说：“能劳烦主教为我们带一下路吗？我们想要去牧城圣教所的禁阁。”
“不劳烦，大先知已经提前跟我们交代过了。”红衣主教礼貌地回话后，带着谢奚钰两人朝着偏殿后面的西南方向走去。
走过一段复杂曲折重兵看守的的路，两人来到了牧城圣教所的禁阁。
并不是想象中的小阁楼，这座被称为“禁阁”的殿堂奢华宽阔程度不输于一座星芒镇圣教所。
牧城这座边陲城池的圣教所都奢华夸张到这种程度，那圣城、王城的圣教所该是怎样的奢靡华丽，而这种不正常的奢靡下又该是怎样的吸食普通人血液的阴暗扭曲。
谢奚钰眉头微皱，这个副本里的设定并非全民富硕，星芒镇外那个落后贫瘠到连枯骨腐尸都无人埋葬的荒村和眼下的奢靡对比鲜明，似乎有严重的阶级和贫富冲突。
星芒镇的镇民先前全都平安无事，而离它很近的荒村村民却被献祭灵魂抵押进邪灵核晶，荒村村民为什么会完全不受以博爱悲悯闻名的圣教所的庇护？
一个村落的集体灭亡谢奚钰甚至都没有在星芒镇听到任何人提起过，那些贫瘠落后的村民似乎被当成了可以任意消耗的物品。
似乎，是一个有疑虑的点。
思绪发散开的谢奚钰压了压心绪，他将手上大主教的令牌放入禁阁门口的凹槽中，然后推开门，抬步和苏逸轩一起进了这座他们所有谋划中一直在提起的神秘禁阁。
那一直带路的红衣主教并没有跟进来，禁阁的大门甚至在两人进入的瞬间重新关闭了起来。重大的关门声让两人下意识地向后一看，但除了闭门之外并没有什么突发的变故。
禁阁内的光线很好，并不算幽闭，宽阔的殿堂中放置了很多书架，顺着墙壁排列地极为有序，独独将中间一块空地露露出来。
无数的光束从开着天窗的殿墙上照下来，汇聚在殿中那张漂浮的羊皮纸卷上，那卷张似乎是和邪灵书一样的材质。
谢奚钰和苏逸轩两人警惕地走近殿中光束汇聚的那页书卷，但这禁阁中似乎没有什么他们预想中的危险。
因为身份卡设定的特殊性，苏逸轩没什么防备地拿起了那份羊皮纸卷。那上面的字墨干涸却沾染着新鲜的血液，两人从斑驳的字迹中依稀可以认出这是一则缺残的预言。
『神灵降临……祈……万灵赦免……』
那羊皮纸卷上面书写的字符其实谢奚钰并不认识，但系统自动在他的意识中识别出了可以看清的部分。
苏逸轩看着手上沾染的还残留着温度的鲜血，皱了皱眉说：“血是热的。”
那新鲜的血迹并不像是后来添上的，反倒像是和这羊皮纸卷浑然一体。
谢奚钰仔细看了看盖住了字迹的血，那些血迹似乎描绘的是一副画，但谢奚钰看着有些头晕。
“为什么古老的留有关于神明预言的书卷上会有这么新鲜的血液？”苏逸轩有些疑惑。
谢奚钰也不明白，但他突然想起了朵赛娅吟颂的那首赞礼诗。
他轻声地念了出来：“滚烫的鲜血比玫瑰汁液更能绘出艳丽的画，书卷干涸的笔墨未曾写下神明的话，贪婪无知的人类在祈求一场亵灵的神罚。”
那诗歌中的大火应该是指星芒圣教所很多年前发生过的大火，朵塞娅消失在了那场大火中，那大火的寓意似乎是焚尽灾厄。
之后两句诗歌中关于意象的词汇是鲜血、玫瑰、画、书卷和神明之话，看着眼前的书卷，谢奚钰脑海中再浮现方才那座花园里满园的玫瑰，这些似乎都和他们在牧城圣教所遇到的对上了。
而这两句的结局，是一场神罚。
从未听过这首诗的苏逸轩并不明白谢奚钰在说什么，他问道：“你的这几句话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这是我在星芒镇圣教所听到的赞礼诗，也是我得到的主线线索之一，我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联系。”谢奚钰解释道，“诗后面几句是——
末日狱火会在诸神的黄昏从天降下
让肮脏的欲望留存灼烧后丑陋的疤
残垣废墟的神殿刮过时空长河的风沙
夜莺动人的歌声终将变得嘶哑
诅咒诗与赞礼诗在讴歌亡灵还是神明啊
当墓碑前只剩下乌鸦栖息的枯腐枝桠
唯有荆棘鸟凋零破碎的绝唱能安抚迷失的怨魂归家……”
“荆棘鸟之后的我就没有听清了。”谢奚钰顿了顿说。
“从天而降的末日狱火应该是指前一句的神罚，它要惩戒肮脏的欲望。”苏逸轩思考了一会儿后，说出了自己的解读，“残破的神殿像是指某位被遗忘了或者陨落了的神明。”
“夜莺可能是指从好转恶的信徒，他们先是赞美神明又转而讴歌亡灵。”苏逸说，“荆棘鸟我们在花园中看到过，诗中的意思是荆棘鸟的绝唱可以安抚亡灵。”
苏逸轩顿了顿：“目前只剩下墓碑和乌鸦我们还没遇到过，除了死亡似乎想不出什么特殊寓意，我暂时没有头绪。”
“你为什么能从这首赞礼诗里解读出这么多的信息？这首诗后半部分看起来明明无从推敲。”听到苏逸轩这一句一句的分析，谢奚钰除了佩服外更多是觉得奇怪。
其他几句也就算了，但不可能接触过朵赛娅的苏逸轩为什么会知道残破神殿寓意着被遗忘的堕神。
“只是猜测。而且都只是些最初步的猜想，大部分猜想具体对应的人或事都还没有落实的结论。”苏逸轩平静地说。
他幽邃的目光中看不清情绪，但还是对谢奚钰的怀疑给出了解释：“之前安列娜带着我进过神级的《诸神黄昏》副本，关于神明预言和赞礼诗我都有一些了解。”
谢奚钰目光闪烁，确实所有的推测并不一定只能依据当前副本的已知信息，与这个副本类似背景的副本也可以作为参考。
他或许不该质疑一个高位s级玩家的经验和信息储备量，而且他刚才好像又无意间戳到苏逸轩痛处了。
谢奚钰也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关于墓碑，我们在荒村遇到的那个死了很久灵魂被困的老妇人，她提到过一句‘活人立碑，死人求死’，我当时就觉得这句话很有寓意或者指示性。”
“活人立碑？你觉不觉得星芒镇内那些身体活着却早已相当于死了的傀儡镇民们很符合这句话的条件？”思维飞速跟上的苏逸思考了一瞬。
“嗯，我也是这个想法。后面那句‘死人求死’更好理解了，那些已然死亡灵魂却被献祭困缚的亡魂渴望着安息。”话题转回来了的谢奚钰接着说。
他给出了推测的结论：“所以这两句的墓碑应该都和星芒镇的邪灵傀儡有联系，而且这块立着活人亡碑的墓地可能就在星芒镇内。”
“据我所知星芒镇内并不会设墓园，所以你的意思是……”苏逸轩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旅馆。”谢奚钰给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怀疑我们离开时那个里世界的诡异旅馆其实是立着活人墓碑的公墓？”苏逸轩脑中转了好大一圈才对接上谢奚钰的意思。
他觉得谢奚钰这个跳跃式的推测有些太牵强了：“旅馆里封印的怪物我们也对上过，那里并不像坟地。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怀疑？”
“你有注意看喻千晓给我们的这把银钥匙吗？除了柄部雕镂的花纹不同，这把钥匙和我们旅馆房间的那把一模一样。”谢奚钰掏出两把芯部构造相同的钥匙。
他手中一把是旅馆没有归还的房间钥匙，一把是喻千晓给他们的神秘银钥匙。
谢奚钰接着说：“这把钥匙是喻千晓答应给我们的毁掉邪灵核晶的关键信息，所以里世界的旅馆一定和邪灵有关。而那诗歌中的墓碑不仅是活人立碑，也有可能是指上一句被讴歌的亡灵的坟墓，所以我才有这样的联想。”
“我之前并不知道旅馆钥匙长什么样，你的记忆力、洞察力和逻辑能力真的很惊人，现在的新人都这么强了吗？”苏逸轩看向谢奚钰忍不住夸赞。
“也不算纯新人了，我可是这游戏的副本设计师啊，而且也观战过很多次s级玩家过副本。我这些推理的能力远不如我的弟弟，我都是跟他学的。”被大佬夸赞的谢奚钰谦逊地笑了笑，提到时子逸的他目光难得地泛起了些温柔和爱意。
“时钰的弟弟是？”苏逸轩见谢奚钰这幅模样，罕见地起了好奇心。
“是个大战术师，就不说他名字了吧，免得以后有人说我抱他大腿。”谢奚钰轻笑着把这个问题掩了过去。
他接着说：“喻千晓说封印邪灵书的方法就在禁阁中，可这里只有这一张书卷，应该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有发现的。”
没再追问的苏逸轩心神重新聚拢在这张书卷上，他指腹在羊皮纸卷上轻轻磨挲，似乎在辨别它的材质。
想到什么的苏逸轩迟疑了一下说：“这羊皮纸卷是用年老的公山羊的皮制作的，这在圣教所是被分别为恶的邪秽之物。既然和邪灵书一样被封存在圣教所禁阁，它很有可能是一则诅咒类预言。”
苏逸轩这话让谢奚钰也跟着迟疑了一下，他目光落在那张书卷上说：“诅咒类预言？神临、祈愿、万灵赫免……这些字眼看起来都不像是诅咒啊。”
“你看到的是这些？”苏逸轩突然奇怪地问，他拿起羊皮纸卷反复确认，“可为什么我看到的是邪神灭世、献祭、万灵归葬。”
“是系统有意误导的问题？”谢奚钰皱了皱眉，他也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也有可能是身份卡设定的原因，你是好人卡所以会看到正面的信息，我是邪神卡所以只能看到负面的信息。”苏逸轩想了想说。
谢奚钰迟疑地顺着苏逸轩说方向想了一下：“我们看到的截然相反的两条信息可能预示着两个不同的结局走向，万灵赫免是我主线任务的期望，灭世和万灵归葬是你特殊任务线的结局。”
话语间，羊皮纸卷上新鲜的血迹突然流了下来，那用鲜血绘成的画也瞬间活了过来。
原本绘着阴暗晦涩的画面变成了一片玫瑰与荆棘并生的血红花海，书卷上如同玫瑰汁液的鲜血顺着苏逸轩的手缓慢流淌下来，像是缠绕在他手间的邪恶血蛇。
鲜血滴落在了地下。
变故突生，一片血红的雾气突然从地上四散开，瞬间笼罩了整个禁阁。
像是画中之景投射在这里，谢奚钰和苏逸轩身边开出一片玫瑰花海，浓重到让人屏息的艳色冲击着的视觉神经。
入目皆是如鲜血一般的红色，让人头晕目眩。
谢奚钰和苏逸轩动了动，身周玫瑰枝茎的尖刺瞬间刺破了他们的肌肤，一时间连空气中都弥散着玫瑰花的清香和血液的清甜。
被玫瑰花刺得满身细碎伤口的谢奚钰皱了皱眉，这些玫瑰荆棘似乎有生命般在吸食他们的血肉，那种渗人的感觉极为难受。他忍下熬人的刺痛感，警惕地向苏逸轩那边靠了靠。
苏逸轩看到自己的精神值和生命值缓慢地跌落了一个点，意识到血雾有问题的他神色紧张了起来。
他捂住口鼻屏住呼吸对谢奚钰说：“别吸气，这花雾可能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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