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爆发
温瑜秋虽然专注学业不过分在意社交，但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所有人都在躲避她，连眼神接触都被躲避开来。哪怕没有人议论，她也觉得和那天晚上的事情有关，而且还是和言兮之有关。
只是她无从得知具体的事情，白溪浔不肯说，她也不敢试探言兮之，毕竟白溪浔不会随随便便说人有心理问题，还不准她去问言兮之。
至于看心理医生，她其实没有这种打算，毕竟言兮之在她面前表现的一直很正常，只不过更粘人一些。
但现在，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不在意社交并不等于她不社交，何况这种情况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学业。
“溪浔，徐木给的。”
徐木就是那天的男生，和温瑜秋一起参加年底的联考，这个联考不是全校性的，而是每个学校的每个班抽两名学生去参加。
出来的成绩一是代表学校水平，二是代表班级水平，所以大家都很重视。加上难度大，她和徐木每天放学后都要留下来多学一个小时，交流思路和解题技巧。
但现在只能靠白溪浔传纸条来交流难题，效果直接大打折扣，用笔无法快速简洁地表达出一个思路，简单的还好，难的题交流一道下来要去七八张纸。
“让他过来和我说。”
“他不会过来的。”
“你和他，还有言兮之，到底发生什么了？”
白溪浔看着温瑜秋忍耐怒火的样子，心里很痛苦，她答应言兮之不说了，即便那是为了稳住言兮之的情绪，但她又要怎么说？说言兮之为了你拿刀威胁人吗？
听上去就很胡扯。
温瑜秋久久没有等到回复，转过头深呼吸几次散去暴躁的情绪，拿出笔纸写着那题的思路。
她想，她应该要去了解一下言兮之在校的情况，顺便问问她，那天发生什么事情。
但，温瑜秋没能问出那天的事情。因为她得知了更无法相信的情况——言兮之逃课一周多了，逃课去吓唬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
逃课的事情是和老师打电话，准备请假带言兮之去看医生时知道的。至于吓唬，是那些家长找到她，让她别接触言兮之，因为自家的孩子都被吓得精神恍惚了。
还说了很多很多关于言兮之的事情，但她已经听不进去，冷着脸快步回家。
她说呢，为什么这一周都有小孩子跑到她面前看来看去，还用或同情或嘲笑的眼神看着她，就连一些大人也是如此。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言兮之都已经做出把人吓得精神恍惚了。
上高中后，她陪言兮之的时间更少了，以前就在隔壁校，上学一起去放学一起回，每天只有那么七八个小时没见面。
现在她早出晚归的，加上联考的事情，学习压力也大，有时候她在客厅写完作业回房时，言兮之都已经睡得很沉了，连沟通的时间都大大减少。
但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言兮之会做出这种事情。所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是这种恐吓吗？
“你为什么在家。”
温瑜秋是请假回来的，现在下午两点，小学刚开始上课的时间，言兮之却在家里躺着看电视。想到那些事，温瑜秋完全不想再耐心地谈话了。
言兮之不知道温瑜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手足无措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看到温瑜秋冷着眼，一脸严肃的样子，她的直觉告诉她，温瑜秋在生气，而且很愤怒。
“姐姐……”
“我问你为什么在家。”温瑜秋关上门，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拉上窗帘隔绝了外界的视野，“你现在不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我，我有点难受就请假回来了。”
“言兮之，你现在最好确保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可信的。”听到言兮之的谎言，温瑜秋差点没绷住怒火，几乎是咬着牙说话，“我打电话给你老师请假，她说你一周多没去上学了。”
言兮之有些慌乱，她想着这周过完就去上学的，哪里能料到，温瑜秋会给老师打电话？她弯弯嘴角，缩在沙发角落看着温瑜秋。
又是可怜的样子，温瑜秋别开眼，她现在看见言兮之的可怜样只会感到更生气:“跟我去医院。”
“为什么要去医院？”
“看心理医生。”
言兮之呆怔几秒，害怕地摇摇头，她没有病为什么要看医生？心理医生是什么？姐姐又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一瞬间，言兮之想了很多很多，倏然就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白溪浔给你说了什么？”
“这不应该我问你吗？你和白溪浔说了什么？或者说你对她做了什么？又或者准确点，你对我的同学做了什么？”
“她告诉你了？”
“她没有，我只知道那天过后，所有人都在避着我，每次我想和白溪浔谈谈那天的事情，她要么沉默，要么转移话题。
“所以说，你是不是威胁她了？又为什么要逃课一周多？还有，小区的人都说你把好几个小孩吓到精神恍惚，就在你逃课的这一周。”
“对。我威胁她，因为她看到我找那个男生谈话，还听完了全程。我逃课就是为了让那几个人被我吓到精神恍惚，但我不是吓唬，我是报复。
“我撬锁，进入其中一个人家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用胶带粘住他的嘴，绑住他的手脚，然后用颜料和各种东西，糊在脸上，正正地贴着他的脸，叫醒他，笑着看着他。
“我带着那样的打扮，在第二天晚上，在另一个人单独走夜路的晚上，让他以为自己见鬼了。
“第三天……”
“言兮之！”温瑜秋听不下去了，她怎么敢这样做？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还这么平静地复述？“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这是犯法！”
“我犯法？我不知道，但我为什么不能那样做？”言兮之不再让自己看着可怜，站起来走到温瑜秋面前，阴沉沉地看着她，“他们可以把我围堵在角落，把狗都不吃的潲水倒在地上，然后用脚踩着我的脑袋，叫我舔干净，让我吃掉。
“我只不过是，吓唬一下他们而已啊，难道我的错比他们还严重了吗？”
温瑜秋怔怔地看着言兮之，她不知道这些事情，那些人没有说，言兮之也从来没有说过。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姐姐，不告诉他们的家长……”
“他们才不会信！他们只知道我是个没爸没妈，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怪小孩！所有人！都可以往我身上吐一口口水，丢我鞭炮，踩我脑袋，骂我野种，砸我石头。
“难道我就要忍着受着，才叫正确吗！”
“他们不信任你，我呢！你也觉得我不信任你吗！”温瑜秋红着眼眶，“他们不信任你，你以前受到伤害没人保护你，那现在呢？现在不是和我住在一起吗？为什么受到霸凌不告诉我，不告诉白溪浔，不告诉我姐姐，不告诉言惜姐，不告诉洛书姐！
“明明你现在有那么多可以求助的人，有那么多种方式可以让他们受到惩罚，你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啊！你知不知道私自撬锁进入别人的住宅，这是违法的！”
温瑜秋嘶吼的声音让言兮之沉默，她不信任温瑜秋吗？对啊，她当然不信任:“你明明说过，不会喜欢别人的，为什么还要和那个男生靠得那么近，所有人都在传你们在一起了。”
“我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我和所有人都是朋友关系，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是吗？”温瑜秋哽咽着，胡乱抹一把泪水，“所以，你宁可相信其他人的谣言，都不愿意相信我是吗？
“所以你就去找了那个男生，然后呢？你做什么事情了？”
“我没有做什么事情，我至少告诉他不许靠近你，你是我一个人的，还要他告诉所有喜欢你的人，想都别想。”
“呵，言兮之，你是不是觉得和我走得近，就是和我在一起了？白溪浔也和我走得近啊，你怎么没反应？
“喜欢和在一起是两回事，他们喜欢是他们的事，我拒绝过了，我就不可能和他们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事啊！你都敢威胁恐吓了是吗？你才几岁啊！”
“我就是不喜欢有人往你身边凑！我就是不喜欢你有可能会喜欢上别人，然后把我的位置让给他们！”
“好啊！”温瑜秋笑笑，抹去泪水抓起手机和书包，“不喜欢有人在我身边是不是？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离开，去没有任何人的地方，一个人生活。
“反正你不愿意我身边有朋友，那你看不到就不会知道，我去只有我一个人的地方也接触不到朋友，这样就满足你的需求了吧！”
言兮之没想到温瑜秋会这样做，看着温瑜秋拿起手机和书包，开始穿鞋，她心里突然开始害怕，跑过去抱住温瑜秋:“不可以！你不能走！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姐姐，不要走不要走，我错了！”
“放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有多可怕？你让我觉得寒颤，让我觉得恐惧！”
“我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了，你不要走，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不要再一个人待着了，我不想再被丢掉了，姐姐不要丢掉我，我错了，我会去道歉的我也会改正错误的，求求你不要丢掉我！不要……”
比起任何事情，言兮之最害怕的不是被人欺压，也不是被人议论，她最怕的是被人丢弃，被人厌弃，可以没有人爱她，但她不想一睁开眼，发现就剩她孤零零一个人。
“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威胁人，不该因为谣言伤害别人，不应该不求助大人就报复他人……我错了，姐姐不要走，不要丢掉我。”
“你现在，就跟我去看心理医生。”
“好，我去。”
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只要你不丢掉我，别让我一个人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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