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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正文·四十六


傅睿辰在网络上的知名度高得可怕。

        他脸生的俊朗阳光,家里的背景不小,尤其是在娱乐圈这一块儿。舅舅作为圈中的实力大咖,是一个坐那儿不动就能让小辈敬仰万分的存在,本人的名声爆好,演技精湛到无可挑剔,影帝的头衔在身上挂了不少年,姜瑜追过对方的每一部戏,也算是半个粉丝了,她懂分寸,碍在亲戚的关系上没和傅睿辰摆过脸色,乔靖也告诫她不要和傅睿辰起大纷争,得罪了傅家人没好果子吃,万一被人给记恨上了,被针对不是不可能。

        所以现在无论多大,只要有人撑腰就可以想干嘛干嘛,对吗。

        她问乔靖。

        乔靖回对,没错,有人撑腰的走到哪都不缺饭吃,没人看见的再优秀也不过是一粒沙,不起眼,没价值。

        姜瑜没吭声。

        傅睿辰一开始从她这儿找乐子的时候,杂志社里不少的同行都在背后看她的笑话,小正太是社里的宝,平时对谁嘴巴都甜,和谁都聊得来,唯独对她态度恶劣,抢东西喷水枪语言骚扰等一系列的事众人早见怪不怪。或许最初的找茬儿是因为玩具,但后来肯定和溪灵脱不了关系。

        溪灵挺喜欢和别人聊她的私生活,尤其是那些不符实际的私生活。

        傅睿辰虽聪明,可时常容易被带偏,所以那阵子总跟着一块儿磕她的八卦。孩子小,磕的东西不到点,成年人一般都议论她脾气差,没交好的圈内好友,但他却盯着她没好看的玩具这一点一直打击,姜瑜耐心虽然不行,但已经尽力容忍他撒泼捣乱,直到自己的试卷被撕烂,才发威。

        那份试卷说不上多重要,但他撕的时间不对。

        那一周她正和裴砚淮闹矛盾,在学校又发生了特多破事儿,整个人处于一点就炸的状态。傅睿辰销毁她东西后,她忍无可忍地把乔靖端来的小蛋糕拍他脸上,直接把哈哈大笑的小屁孩给拍傻眼了。

        而从大门口进到休息区的裴砚淮,看完了欺负和回击两场大戏。

        当时就来兴趣了,傅睿辰又是个实打实的颜控,看见帅哥连哭都忘了,觉得裴砚淮特潮特酷,走的风格特别合胃口,跟姜瑜闹了没多久就把注意力放在她旁边的哥哥身上。

        他问裴砚淮是哪位,裴砚淮反问他几岁了。

        然后就开始了。

        裴砚淮那天是真的太坏了。

        他用谁都喜欢的字眼去夸赞傅睿辰,把人捧到天上找不着北,再在对方提议打游戏时说自个儿技术不行,预防针打得极为坦诚,刚pk的时候一个劲儿地让傅睿辰,被骂菜也不生气,始终谦虚的做着下位者,做着做着,还真把人给忽悠了。

        好像真的不过如此,一点意思都没。

        而后,目的就达到了。

        接下来转换策略,撕开虚伪的表象径直从弱者冲到王者,随即在傅睿辰转不过来弯的间隙中和他一局一局来,每一局都干净利落的胜利,丝毫不给面子,把人惹怒了也不停手,仍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游戏里吃亏上当,另外还附带着各种“冷嘲热讽”。等小孩彻底蔫巴了,彻底委屈了,再推翻自己之前说的赞扬话,利用降维打击的方式来反驳傅睿辰的自以为是,把他从无人能敌的高纬度迅速拉到卑微普通的低纬度。字里行间里没有提到“你很垃圾”四个字,但处处一针见血。

        傅睿辰艰难地辩解,说自己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

        裴砚淮笑一记。

        不以为然答四个字:“你不是吗。”

        于是傅睿辰那一天,哭得眼睛都肿了。

        而那一天,姜瑜被裴砚淮哄着去德记吃了顿晚饭,又一道回了竹庭悦府。

        新鲜期就这么紧跟其后来了。记得他把傅睿辰彻底从卧室门口驱走的时候,她正窝床上打哈欠,裴砚淮面对面挨过来,抱住她腰,她说你让傅睿辰走干嘛,不去陪他玩?他回用不着,他自己有地方玩。

        “去你收藏室玩赛车模型啊?”

        “他现在不敢去。”

        “哦。”她懒洋洋应,“怕又弄坏了被你收拾。”

        他埋在她耳边低笑两声,问她还困吗。

        她说困。

        但裴砚淮没让她睡,房间的窗帘没拉,秋季的晚霞不逊色于盛夏,他贴紧她,去吻她侧颈,吻很轻,弄得她很痒,一路痒到唇齿舌尖……

        ……

        ……

        ……

        脑子里的某根久远的弦蓦地跳了跳,中央暖气徐徐吹,脖子和脸上的肌肤一阵阵发痒,姜瑜抚一把前额的发,休息区的沙发上空了较多座位,附近的几个工作人员凑一起聊着天,聊游戏聊姑娘,聊晚上去哪吃饭喝酒,傅睿辰则抱住她的手臂,笑嘻嘻说:“瑜姐姐,你今天就一个人来的吗?淮哥哥呢?他来了没啊?”

        她看他,他心情格外愉悦:“他上次还说给我带好吃的呢!”

        “他的话你也信。”

        姜瑜收视线,淡淡应。

        “信啊!”傅睿辰掷地有声,“淮哥哥从来没对我食言过。”

        她轻哂笑。

        过这么久了还是那么崇拜自个儿没血缘的哥哥,也确实不可否认,裴砚淮在笼络人心这方面当真是天赋异禀。

        “瑜姐姐,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了呢。”他晃着她的手,又乐滋滋讲。

        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面,而他俩每次见面都得“叙叙旧”。傅睿辰现在混得越来越好,幼稚脾气也收敛了不少,他把姜瑜当无话不谈的姐姐,碰上她就得吹几波牛,这回也不例外,但是在此之前,他总会嘴甜地慰问一下她的方方面面,以往还没这么上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下子就开窍了,他会夸她今天特别漂亮,夸她的衣服真时尚,夸她的香水味很好闻。

        还会夸:“瑜姐姐,你的手链真好看。”

        他回回都不漏掉手链。

        以前姜瑜不会把他程序似的话放心上,但那天顾穗西的某句话突然不逢时地飘进耳畔,配着傅睿辰真诚无比的表情,觉得奇怪,顿了顿。周围的闪光灯层出不穷,她坐沙发上,撑着脸颊,指头绕着链条,盯着看,看半天,突然叫:“傅睿辰。”

        傅睿辰从包里掏糖的动作停住:“嗯?”

        “你知道我这条手链是什么来历吗?”

        “当然知道呀,这不是……”

        傅睿辰脱口回前半句,后半句话却只蹦出来三个字,姜瑜从来没问过他这个问题,此刻平静地望着他,他怪异卡壳了四五秒,才补上后面的词汇:“不是你妈妈送给你的吗?”

        “是吗?”她不露声色问。

        “是啊。”傅睿辰秒回,“瑜姐姐你之前自己说的啊。”

        姜瑜仍望着他。

        眼里情绪有点难以捉摸,他挠挠侧额,刚要再讲话,右侧传来他妈妈柔和的一声唤。

        ……

        回家的路上,姜瑜发消息给顾宛秋,问她吃晚饭没。

        顾宛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语音说:“我还在英国呢,这个点吃什么晚饭。”

        “你饭吃了没啊?”又反问。

        她说吃了,紧跟着就提起自个儿的手链,顾宛秋一开始没想起来,后来记忆回笼,应了几句话,姜瑜问她,手链是你买的吧?

        用了“吧”结尾,而不是“吗”。

        顾宛秋给了答案。

        她说是。

        那刻飘在半空的心稳当了一下,姜瑜又问她在哪买的,她说都多久的事儿了。

        记起去年生日那天,顾宛秋信誓旦旦说手链肯定是她在国外商场买的,说这牌子限购,大部分的首饰都在拍卖会上被名人收藏起来了,有好多的款式都没公布,她当时挑了好久才挑着这么一个,姜瑜那时候信了,此时此刻也信。

        但难免有疑虑。

        她曾经就有粗略地想过这件事,觉得这礼物太对胃口,对胃口到不太像顾宛秋送的。

        顾宛秋记得姜瑜成长中的大事情,却不会刻意留意姜瑜在生活中的琐碎细节,就像她知道她喜欢熊,但不会过于关注她到底是处于什么原因而喜欢一样。

        这十几年来,她一直没有从顾宛秋那儿收藏过珍贵物品。

        顾宛秋在送东西这件事上一向粗暴果断,她到现在都会问姜瑜喜不喜欢去年收到的限量豪车,她一直觉得价格高昂,装饰酷炫的礼物才具有长期观赏价值,也觉得自己女儿和别的小姑娘没两样,都喜欢闪闪发光的首饰与衣物。其实不是,比起那些用金钱堆积起来的礼品,姜瑜宁愿选择一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她真是懒得和顾宛秋讨论情怀和自我见解,她俩的思想总是要绕好大一个弯儿才会碰撞到一起,毫无共同语言,从未因为交流产共鸣火花。

        所以姜瑜没再聊什么。

        家里面的杂物太多,她翻箱倒柜也没找到首饰盒,倒是误打误撞地在靠右的衣柜角落里,找到另外一些东西。

        在外市上学的那一年,顾穗西送过她不少稀奇古怪的物件,有她喜欢的,也有她不喜欢的,但归根究底都没怎么进垃圾桶。

        除了某个爬虫模型。

        顾穗西最初得知她在小学染上怕虫阴影的时候,恶作剧送给她一个仿真爬虫,当时把她吓半死,吓完差点儿和顾穗西打起来,问她是不是神经,顾穗西说不是,然后摆着甜甜的脸说着很招人烦的话,说她胆子真小,厉害的女生是不能有害怕的东西的,说有些阴影不去克服会一直存在。

        她没搭理。

        而从那之后,顾穗西就没有再挑战她的底线了。

        姜瑜靠着柜门,盯着保存完好的东西大半响,蹲下身来。

        她打开其中一个盒子。

        那里面储放着这些年来没动过的香烟,还有一根是最近放进去的。

        烟大部分都是一个牌子,味道大,味儿重。顾穗西的品味一如既往,本人也是一如既往的神秘莫测,那天听见的话在脑子里留下了浅薄的痕迹,一夜过后某种思绪就退去,她本已经没兴趣再去追忆旧人旧事,可是这些物品含杂了太多历历在目的过往,糅合了太多无法忘怀的相处时光,她没忘记那些稚嫩脸庞,,没忘记当初心境的变化,遗存在脑海里的所有事儿,高一生活永远排得上号。

        顾穗西仍没有给她发任何的消息。

        或许走了,或许没走。

        她挑出前些天收到的那支烟,彼时,床上的手机响。

        连续响了数声,来势汹汹的作风格外熟悉,她捞过来,那头的顾宛秋总算又闲下来,开始转话题唠叨过几天回国的事,她说到时候要去学校看看,得问问班主任一些情况,上次家长会没赶上,这次得找时间补回来。

        一讲到这,姜瑜可就精神了。

        脑子里的各种想法顿时烟消云散,手指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打字。

        打的每个字都是在劝顾宛秋别去学校露面,没必要,真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

        然而顾宛秋偏不。

        姜瑜可明白她来学校会干些什么石破天惊的事儿。

        傍晚放学和贺沁姿闲聊时聊到这情况,贺沁姿明显知晓顾宛秋的作风,特别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排斥,但还是说:“没事,顾阿姨说不定就是随便讲讲,到时候有可能不来呢。”

        姜瑜哼笑笑,没表态,周围的学生们背着包在道上奔走,她俩混在人群里的身影异常醒目,贺沁姿问:“你有跟她说别来学校之类的话吗?”

        “说了。”

        “她怎么回的?”

        “她问我是不是心里有鬼。”

        “心里有鬼?”贺沁姿笑,“她真这么回的?”

        “可不是吗。”耳畔有穿堂风,几个年纪中的八卦女生凑一块儿讨论着近日发生的大事,姜瑜一边回复着秦施杨的消息,一边说,“她还问我最近是不是又惹事儿了才拦着她别过来。”

        “顾阿姨怎么总觉得你会惹事儿?”

        “我也好奇她怎么总这么想我。”

        贺沁姿依旧笑着。

        揽着她的胳膊,离她很近,眼睛瞥见微信聊天的对象,打趣道:“放学了还聊着呢?”

        姜瑜看她一眼:“刚聊上。”

        “秦施杨等会儿去咖啡店吗?”

        “不去。”她打字,“他听完课就要回去了,今天有人来接他。”

        “接他?他晚上有事?“

        “有。他家里有聚会,得去参加。”

        “噢。”

        脚步慢悠晃,冬天的风吹着发,姑娘们身上的香味飞了大老远,贺沁姿别碎发,探究地看了她几秒,而后,斟酌着措辞:“你和他现在到哪步了?”

        “什么哪步?”

        新消息无声发送,绿色的气泡升腾在右侧,她摁屏幕,侧头望过去,贺沁姿眼里的某些潜台词很明显。

        “普通同学咯。”拐出学校大门,姜瑜直截了当回。

        “还普通同学呢?”贺沁姿意味不明说,“这进展有点慢啊。”

        “做个普通同学就行了。”

        “普通同学都没有你们这么暧昧。”贺沁姿语调很柔,调侃的味道也很重。

        “哪有暧昧。”

        “你们站一起就很暧昧。”

        “站一起哪有你和你老公暧昧。”

        姜瑜依旧那副懒洋洋的腔调,贺沁姿笑得更好看,说:“聊好好的提他干嘛?”

        “聊好好的你突然这么害羞。”她慢条斯理答。

        贺沁姿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她淡淡勾唇。

        路上围着各种话题转,进到暖气充足咖啡店,好位置都被占了,只剩下几桌靠门的显眼位置。来这儿的学生其实并不是奔着什么品味咖啡,而是奔着舒服的地方和朋友扯上几句家常,姜瑜背对门坐下后,一个健步如飞的人嘴里刚好漫出一句“我刚看见郑凝白跟裴砚淮一块儿走了!”,语气蛮激动的,音量异常高,兴奋度直逼正在议论考试的另一批团体,姜瑜抬眼,那姑娘在前面那张桌子旁停住,背影有种掩盖不住的惊讶感,人还没挨到椅子就已经把新鲜事告知给了数个友人,她身旁原跟着的友人这时才抵达到她旁边,张望一下四周,拍了一记她的背,让她别大惊小怪。

        附近的学生看向那桌人,姜瑜则兴致缺缺地收视线,对面的贺沁姿这时向她凑近,压低音量:“郑凝白这几天没来找你麻烦吧?”

        “没。”手肘搭上椅沿,她回,“她最近不是忙着处理感情上的事儿吗,可没空来烦我。”

        “也是…但是最近她情绪看起来挺差的。”

        平时郑凝白情绪一差就上赶着来找姜瑜的茬儿,贺沁姿可见多了这事儿。

        “差呗,毕竟失恋。”

        姜瑜口吻里带着点细微的嘲讽,看笑话的成分居多,她这人无所谓惯了,很少会这样去回应什么,唯独郑凝白是个例外。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一方的开心建立在另一方的绝对痛苦上,郑凝白在感情上越是失利,她越会觉得爽快,甚至觉得活该。

        她希望郑凝白不主动挑事儿的状态延续得再久一点。

        门一开一合,招来的冷风却影响不了周围热闹的气氛。

        贺沁姿有挺多想法的,她说她感觉郑凝白和裴砚淮的相处方式有点奇怪,姜瑜问哪里奇怪。

        “……嗯…昨天自习课的时候郑凝白晚回班,一回班就到裴砚淮那儿,拦着他一直不让他走,好像是有事要找他,但裴砚淮没回应,他们当时情况还挺紧张的。”贺沁姿简短说。

        姜瑜没什么兴趣地“嗯”一声。

        贺沁姿这就收了话音,转而问她喝什么。

        后来按照各自的口味点了两杯饮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但每次聊到兴头上都要被对边的几个高二男生给打断。

        那群人是年级里比较自大恶劣的存在,嘴巴不干净,经常在高三年级攀关系刷存在感,也经常把喧哗带到公共场合,制造出的声响一波大过一波,谈论的话题里不那么礼貌地带上了同级的女生,也有一些是自己的学长学姐,在座的本校生时不时看过去,有烦躁有好奇。

        而姜瑜坐在靠窗第二排,离他们近,仅隔了一张圆桌和一条走道,特遭殃,遭”讨论”的殃又遭被“偷拍”的殃,她在忍耐力快要崩的前一刻放下杯子,回头看,某部手机正对着她的脸,摄影声也不关,隐约的定格声刺进耳朵,人高马大的男生们和她冷漠的视线对上,张牙舞爪的神态一瞬间消失,但拍她照片的男生却只慌了一下,慌完就恢复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明明长相老实,偏硬捏造出一副“我很牛”的样子迷惑人心。

        她转脑袋,背靠向椅背,后头的动静声减弱,目光转移,处于左斜角的方位,有桌面容脸熟的本班人坐那儿,女生居多,待挺久了,其中一个长相偏顽皮的女生也属于”偷拍”的阵营,就是用的方式比较低调,偶尔才朝她撂镜头。

        她们被她这么一盯,大气不敢喘,姜瑜面无表情地收眼。

        贺沁姿的眼睛在成群的男生身上搁了片刻,喝一口热饮:“等下去哪吃饭?”

        “都可以。”她拿手机看时间,“程风昀球打完了吗?”

        “打完了,正往这儿来呢。”贺沁姿说,而后,柔声问她:“你现在饿不饿?”

        “还行,你饿了?”

        “有点……关东煮你想不想吃?”

        “全家的?”

        “嗯。”

        后头嗡嗡的动静又变大,前面第一排的学生受不了噪音小声抱怨着,贺沁姿再次投过去眼神,他们这次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里,而是统统放在了门外,有人伸手指着某个方位,神情琢磨不透,她还未撇头,姜瑜应话:“行,那你先等我一下”

        贺沁姿就看向她。

        她拿起手机,从椅子上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这话落,玻璃门被粗暴打开。

        一阵刺骨凉风。

        贺沁姿看见进来的人了。

        不光她,坐在附近的学生也注意到了,那瞬间都因对方散发出的恶劣情绪而惊诧,然后又因为迅速进的第二个人而噤声,但是姜瑜毫无意识,手机进新消息,她的脚步向左边的廊道转,但刚转的第一步贺沁姿突然高唤她名,她正要看过去,身体却在下一刻被人猛地扯进怀里!速度快到乍舌,与此同时,“啪——”地一声!瓷器越过桌面,擦着前方的贺沁姿而过,重重撞击到地面,顿时四分五裂!发出的巨大动静使得四周的女生尖叫起立,贺沁姿肩膀一抖,受惊地站起身,椅子腿咔呲后移,而姜瑜步伐不稳,附近没有可以支撑平衡的东西,手下意识拽住来人的衣服。

        脑子里一片空白。

        呼吸快了一秒,反应神经延迟,没来得及看脚边的物体,鼻尖则先一步辨别出某种熟悉气味。

        她蹙眉抬眼。

        ———刹那对上裴砚淮的目光。

        和他两眼间的距离不超五厘米,裴砚淮抱着她肩,看着她眼,然而看了还没三秒就别过头,侧脸带着摸不清的脾气。

        姜瑜顺着看过去。

        然后,看见了站在面前,脸色不稳的,郑凝白。

        再然后,慢慢回头。

        看见了歪在地面的碎裂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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