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我会啊。”
贺明朗拧起眉,垂眸看了一眼谢顽手中的烟。
他的身量比谢顽高了不少,此时皱眉垂眸看过来,略湿的碎发扫在眼下,越发显得双眼墨染般的深黑,侵略性十足。
贺明朗身体紧绷,黑青色伤痕格外狭长,宛若铁链跨过贺明朗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他沉默而冷漠的目光淡淡落下来。像受伤后暗暗舔舐伤口,却被撞破后警惕的年轻狮子。
“唔。”谢顽叼着烟,含糊笑道:“倒是没看出来。”
那卷绷带被递到贺明朗面前。谢顽抬起的手腕白皙细瘦,肤色比绷带还透几分,像是极轻极薄的软玉。
贺明朗抬手去拿那卷绷带,手指擦过谢顽的手心,触指稍纵即逝的冰凉:“那你看出来什么?”
“某人被打得很惨。”谢顽垂眸看他,嘴边的烟轻轻一晃,未掸去的烟灰在空中堕坠,吻上贺明朗的手背,烫出了红痕。
干爽的夜风走到了窗前,吹乱了贺明朗散乱的发,两人的呼吸声在这方寸之地里起伏。贺明朗眯了眯眼,正准备甩开烟灰。
下一瞬,他的手腕被握住,身前谢顽低下头来,轻轻吹走那零落的烟灰。
烟雾缭绕,手背灼热,贺明朗只感觉一片冰凉拂过他的皮肤,略带苦涩的烟味,混杂着冷涩的香根草气息,朝他轻靠。
谢顽琥珀色的眼睛在白炽灯下格外透亮纯净,眉眼弯着,眼角下那颗细小的黑痣晃了晃:“要不要我帮你出气?”
贺明朗喉结微动,不住抽出手去。却发现他原本拿东西的手已经空掉,绷带到了谢顽手中。
“毕竟是我让你行动不便。”
谢顽扯开绷带,冰凉指尖按上他的下腹,动作利落地用绷带卷过贺明朗的腰。
贺明朗愣了一下,苦涩的烟味混着呼吸掠过他的皮肤,身前谢顽的侧脸和他的胸膛靠得很近,某人即使说着软话,表情也是冷冰冰的。
贺明朗看着他被烫的微红的唇,很薄,氤氲的白雾冒出来,低低飞着。辛辣而苦涩的烟让他的喉结滚了滚。
“来试试吗?我能不能让你行动不便?”
谢顽笑了一下,没接话,停手垂眸打量几下后,推开他流畅紧实的下腹:“包好了。”
接着从嘴边拿过那根残烟,按在指尖湮灭,转身扔进垃圾桶,自顾自拿出床底的行李箱走开。
呼吸间的空气闷热,像是融化的黏腻糖块,混着槟榔和劣质烟的苦味。
谢顽爬过漫长狭窄的楼梯,拿出钥匙开门。
他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没听见回应,于是随手把钥匙放在玄关,进了自己的房间。
东西全没了。
转角书桌、单人床、衣柜、墙上钉相片的软木板变成了电子麻将桌,角落的某张椅子凌乱放着扑克,骰子。黑雾浓的像是要起火,整个房间充斥着烟酒的臭味,像是有伙人抽完烟刚走。
谢顽沉默地拉出行李箱,拖出角落椅子下的几个堆起的鞋盒,毫不意外地找到了自己的东西。
他的东西向来很少,几件冬衣几件夏装,带上洗漱用品,总是随时可以离开的状态。
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谢顽拖着行李箱走过厨房主卧,都没有看见他妈陈安。
谢顽拿出手机打电话:“妈,我回来了,你去哪了?”
“你回来了?”陈雅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带着几分紧张:“我在外面,有同学聚会。”
“这样。”谢顽垂了垂眼,看见地上湮灭的烟头,烟灰乌漆嘛黑地染脏了行李箱的轮子:“我把我东西收了。”
“嗯。”陈雅似乎迟疑了下,换了个称呼:“你爸,不你叔叔也是最近赌得太多,所以就把你房间租出去了,你别——”
“我无所谓,住学校就成。”谢顽收了收指尖,手机在耳边微烫:“你跟他——”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陈雅叹了口气:“不说了,我这有还有事。
陈雅三言两语挂了谢顽电话,深呼吸了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污渍。
医院护士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药水针线,看着女人青紫的眼圈,发丝里结的血印子,不忍地说:“上药吧。”
陈雅点了点头,按灭了手机。
黑掉的手机屏幕倒映出贺明朗的脸孔,贺明朗单手支着脑袋,另只手握铅笔在草稿纸上写演算流程,手机屏幕在他旁边亮起又熄灭,没有得到他一丝目光。
陈卷怕吵着他,声音都放轻了几分:“哥,数学作业借我看看呗,最后一问不会。”
贺明朗抬眸看他一眼,停笔,从桌肚里掏出试卷给他。
陈卷如获至宝,双手捧着转回身,周边人瞬间欢呼起来:“现在都出来三版答案了,看看谁对,赌一顿早饭!”
“肯定我贺哥啊。”陈卷叫着:“三顿!”
看着众人正在对答案,凑上来准备抄的某个男生突然说道:“今天好像有值日生抓晚修吧,我们说话要小声点,被记名就不好了。”
旁边体育委员李炎也准备抄答案,闻言道:“对了,听说傅西在班上放话要来找转学生算账,还说什么,转学生就是那天论坛里闯女厕的变态。”
“不会吧?”陈卷吃了一惊,眼睛都瞪大了:“转学生长得人模狗样的,不至于干这种事吧?”
“谁知道呢?”李炎冷哼一声:“我下午听说这事的,然后他上课不就跑了吗?小白脸一个,说不定就是他心理扭曲变态——”
说话间,突然有个东西破空而来,蹦上李炎的后脑勺,让李炎痛苦地嚎了声。
“艹!”他摸着后脑勺,看了眼落在地上的铅笔,气势汹汹地质问周围:“哪谁他妈敢砸我。”
体育委员本来就人高马大,生气的时候脸臭的吓人,他一问,身边人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我。”贺明朗冰凉冷漠的声音在教室深处响起,半个教室的人都忍不住绷紧了神经,停下笔,目光落在这两人身上。
贺明朗懒洋洋地放下支着脑袋的手,抱胸后仰靠上椅背,他眉目深邃,狭长眼眸就这样淡淡落下去。
“闭嘴会不会?很吵。”
他身高腿长,学校统一的桌子越发显得他高冷瘦削,脸色冷下来时,周围的气氛仿佛都降了几度,冷漠目光冻得李炎发怔。
李炎本是想找茬,面色不爽,被这居高临下冷冰的视线一扫,却忍不住怯懦躲开他的视线。
“我也没说什么吧”
“羡慕嫉妒别人就直说,别来造谣那些阴的。”
贺明朗冷飕飕道,目光一动不动盯着李炎。
在那冷冰的视线下,李炎忍不住颤了颤,心虚怯懦地舔了舔唇,捡起了地上的铅笔。
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他心下清楚这是凶器。却只能战战兢兢捡起,再恭敬地送回贺明朗桌上,声如蚊呐地说:“对不起。”
这位瘟神的气势和传说都过于吓人,是个看他一眼就能被开瓢的主,他还是能避就避。
贺明朗没搭理他,拿起桌面上从刚才就一直不停亮屏的手机,看了看时间,离九点还剩两分钟。
墙上的挂钟,秒针一刻不动地转着。正常九点十五学生会和执勤老师会各班巡逻,记下没上晚自习的学生名单。
贺明朗犹豫了下,还是低头打开手机,在微信班群里找到那个新加进来的人。
某人的头像是个黑白剪影,微信名只有一个=号,贺明朗的指尖在头像上悬了悬,打开申请添加好友界面。
【465发送添加朋友申请:现在八点五十九分,你认输了?】
发完贺明朗按灭屏幕,把手机放回口袋,新抽了一支笔继续在草稿纸上验算答案。
他还没写完一行,口袋里手机就振动起来,贺明朗轻挑着眉摸出手机,果然是一条微信消息。
却不是谢顽发过来的。
【林念:谢谢你,让谢顽给我送来傅西藏的那些东西,u盘、手机、监控器我都收到了,真的非常感谢,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贺明朗仔细看了两遍信息,冷哼一声,唇角却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
赌约是谁能拿到那监控器,要是谢顽拿到,贺明朗成他小弟,要是贺明朗拿到,谢顽就要给他u盘。可谢顽不仅把所有东西找到,还交给了当事人林念。
谢顽自作主张,将了他一军。
意识到这个结果,贺明朗并没有不悦,而是后仰靠住椅背,偏头看了眼谢顽的座位。
空空荡荡,单只黑色书包挂在桌子外侧。
相比其他正常高中生,谢顽的桌筒过于空了,只消一眼就能扫完,似乎随时可以拎包走人。
贺明朗讶异地挑了挑眉,掌心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
【林念:我给你们两带了奶茶还有零食,等会就到你班上了,方便出来拿下吗?】
【465:我来了】
贺明朗把手机塞回口袋,正准备站起来,乘查晚修的还没来打个时间差,就看见了后门口走近的傅西和鸡窝头。
鸡窝头脸上还带着伤,发顶像乱长的杂草,校服领口敞着,手肘处绑了红袖章,却像个戳了检疫合格章的丐帮帮主。
鸡窝头是高三臭名昭著的学长,出现在高二年级,让班里人隐隐骚动,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
而他似乎对此十分满意,站在满脸得意的傅西旁边,手指在不锈钢门上轻扣了扣,冲贺明朗幸灾乐祸。
“贺明朗,你那转学生同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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