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似乎还习惯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林安安听着手机里陈暮笑得喘不上气，无奈地趴在鲸鱼玩偶上。
“别笑了，我都要烦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烦什么呀？承承挺好的，可以发展看看。”
“陈暮！我真的，哎……”
“好啦好啦，我去洗洗睡了，你们好好相处啊，有什么活就让他干，你整天一个人闷家里，正好有人陪你说说话。”
“知道了，你去吧。”
昨天晚上，陈暮一直没有回信息，林安安知道她应该在赶报告，果然早上8点她回了视频给林安安，接通那刻开始，一直在八卦各种细节，听得精精有味，笑到停不下来。
林安安靠着床头哭笑不得，又一头倒回了床上，她不停地鼓励自己起床，走出这道门面对门外的另一个世界。
许久，她走出来，经过书房，隐约听见里面有开会的声音，于是放轻了脚步走到厨房，淘了米放到电饭煲里预约好时间，拿了面包和牛奶回到房间，复盘找工作的进度。
时间一晃而过，这是林安安失业的第十九天，和她同期失业的同事们，有在外旅游散心的，有准备事业编考试的，也有转变策略开始海投的，各个平台上都充斥着“裁员”、“失业”、“待业”等字眼，大肆渲染“自由职业”。
也有很多人转型做个人ip，但出圈的人渺渺无几。她翻看着招聘网站，几乎没有上线什么新岗位，刷来刷去都是那几个。
忽然一条信息深深扎进她的眼里。
“喂，旋旋，怎么回事啊？”
“我也是刚听到的消息，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电话里，陈旋开始抽泣，断断续续地说着。
“听说他刚入职2个月就又裁员了，而且这家公司还是降薪降职进的，现在裁员也不给补偿。”
“他老婆全职在家，刚生了二胎，老大才上幼儿园，他爸妈身体也不是很好，他爸最近还要手术，房贷、车贷、家里开支都是不小的费用，之前的股票又都成了废纸，一时想不开就跳了……”
“安安，他真的是我对接过的部门领导里，最和善最好的了……”
林安安听完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泪落在纸上快速晕开，眼前出现偶尔和他碰面打招呼的样子。
“嗯，我知道。有捐款途径吗？”
“我再去问问，有的话我转发到群里。”
“好，只是我也捐不了多少，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
“没事，我们……”陈旋哽咽着，“你在杭州还好吗？”
“还行，就是小区被封了。”
“那你一个人要小心，做好防护。”
“好，你也是。”
时代的一粒沙落到个人身上都是一座山，人们总说要坚强要勇敢要克服困难，要积极要向上要往前走，可是这座山于每个人而言都是不同的……
林宇哲结束了最后一个会议已经快12点，他打开门看林安安的房门关着，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忽然门铃声响起。
“你好，这是发的物资。”门口站着一位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指着地上的箱子说。
“谢谢，辛苦了。”林宇哲赶忙道谢，搬起箱子拿进屋子里，关上门。
箱子里装着牛奶、蔬菜、水果、面条、鸡蛋、牛肉、包子、即食卤味和零食，他把它们一一放进冰箱，拿着两包零食思考着自己能烧什么。
“想好吃什么了吗？”林安安听见外面有声响，去卫生间洗了脸，平复了情绪走出来，看见林宇哲站在厨房里为难的样子。
“没想好，太多东西了。”林宇哲不好意思地笑着。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林安安拿起墙上的围裙穿到身上。
“没有。”林宇哲把手中的零食递给她，“你要吃这个吗？”
“不吃了，一会就吃饭了，你先出去吧。”林安安打开冰箱看着满满的食材，拿出几样放在灶台上，再从柜子里把大炒锅拿出来。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用自己带回来的小厨具，食物也多是水煮和清蒸，一个小奶锅和电饭锅就搞定，现在两个人吃饭，想想还是拿出陈暮的厨具用。
“行，那吃完我洗碗。”林宇哲看着林安安熟练的动作，觉得自己站在那有些添乱，抱着零食走出厨房。
不一会，厨房里就传出阵阵香味，他把电脑放到茶几上，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正在装盘的林安安。
“我来端。”他走进去，拿起灶台上的西红柿炒鸡蛋和香菇炒青菜端到餐桌上，又回到厨房把碗筷拿出来摆好。
两个人似乎都有某种默契，身体本能地保持一定距离。
“很烫！”林安安从微波炉里拿出熏鱼，转头看见林宇哲正要端起卤牛肉，赶紧制止他，“这个刚从蒸锅里拿出来的。”
林宇哲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急忙收回双手愣在一边。
“不好意思啊，我太大声了。”林安安意识到自己吓到了他，把隔热手套递过去。
“没事，没事，还好你叫住了我。”林宇哲戴上手套，拿起卤牛肉和熏鱼走出去。
“难怪暮暮说你厨艺厉害。”林宇哲看着桌子上的四菜一汤，朝着走过来的林安安竖起大拇指。
“我也很久没有正经烧过菜了，这两个不是我烧的，是政府发的。”林安安拿起桌上的碗，笑着说，“我去盛饭。”
“我来吧。”林宇哲伸手拿过碗，“你辛苦了，快坐下。”
林安安看着眼前的身影恍惚出神，她坐下来低头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乱想。
这一餐饭，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尬聊着，试图让微妙的气氛变得融洽些。吃完饭，林宇哲去洗碗，林安安擦完桌子回了房间。
晚上快到饭点，林宇哲发信息给林安安，说工作很忙没时间出来吃饭，让她先吃不用管他，林安安在房间里犹豫了会，还是起身来到了厨房。
她做了水果沙拉，蒸了玉米和番薯，热了牛奶，都分成两份，端了一份多些的走到书房门口，听见里边没有开会的声音后，她轻轻敲门。
“谢谢，不好意思啊，这样反倒更麻烦你了。”
林宇哲惊喜地看着林安安，接过她手里的餐盘。中午只吃了一碗饭的他早已经饿了，但一堆急事等着处理，实在起不了身。
“没事的，我也要吃啊，顺带多做一点，你去忙吧。”
林安安看着房间里亮着的台灯和电脑屏幕，抬头看了眼满脸疲惫的他，忽然有点羡慕。
她坐到餐桌前，打开手机里的韩剧，把音量调到最小，一边看一边吃。这部剧她断断续续看了一年，现在终于有大把的时间看完后半段。
就这样，除了中饭和晚饭，两人几乎没有碰面过，就像是同住的室友，也逐渐熟悉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每到饭点，林安安烧饭，林宇哲闻见饭菜香出来端菜盛饭，吃完饭后，林安安收拾完桌子回房间，林宇哲洗完碗继续去工作。
今天要做第二次核酸，林安安估算着时间差不多，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她看看坐在书桌前办公的林宇哲，又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卫衣，迟疑地停住了脚步。
林宇哲终于换掉了衬衫加毛衣，他戴着黑色鸭舌帽，上身穿着白色的宽松连帽卫衣，下身穿着黑色束腿运动裤，椅背上放着黑色棉外套。
“你还好吗？”林宇哲听见脚步声，转身看着林安安，拿起桌子上的红糖姜茶递给她，“温的，不烫。”
林安安一愣，走过去接过杯子说了声谢谢，坐在椅子上慢慢喝完。
“你还要报名志愿者吗？”林宇哲试探地问她。
林安安摇摇头，感觉自己提不起一点精气神。每次例假前几天，她都要忍受一番折磨，头痛、肚子痛、拉肚子，这个月可能因为情绪影响，例假推迟了一周多还没有来，而且疼痛更加明显，昨晚身上一直出虚汗。
“这几天，你不要烧饭了，我点外卖，你有想吃的吗？”
“工作人员还要帮我们送上来，会不会不好？”
“那……中午点外卖，晚上我烧，你在旁边教教我？”
林安安听出林宇哲略微慌乱的语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难为人，浅笑着第一次细细地看着他，心想着难怪暮暮说他没长个前总被人欺负。
干净阳光的脸庞，棱角分明、轮廓清晰，睫毛很长，内双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山根高，鼻梁直挺，嘴唇薄，唇色很淡，看似文弱书生的样子，又透着一股坚毅。
“这两天先点外卖，周末再看好了，走吧。”
林安安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外套，走到门口换鞋，林宇哲穿上外套跟在她身后。
他们刚出门就遇见了邻居奶奶带着小孙子下楼。
“小两口刚搬来的？”邻居奶奶打量着林安安和林宇哲。
“呃，您好。”林安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比较好，尴尬地笑了笑。
“叔叔阿姨好。”小男孩拿着奥特曼在他们旁边蹦跶着。
“小朋友好，你叫什么名字？”林宇哲按了电梯，蹲下来问他。
“乐乐！”小男孩把手里的奥特曼高高地举起来，“叔叔你看，我的奥特曼！”
“真帅！”林宇哲看着奥特曼，摸摸乐乐的头，站起来说，“电梯来了，小心点。”
乐乐顺势牵上了他的手，林安安和奶奶都看笑了。
做完核酸回到家，林安安回房间换了衣服躺到床上，林宇哲一直在餐桌办公。
“安安，安安，饭到了。”
林安安听见敲门声，迷迷糊糊地起床套上厚厚的居家服走出去，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四菜一汤，还有一碗甜品，心里有股暖意。
“都是我喜欢的菜。”林安安坐下来，歪着脑袋看着站在一边的林宇哲，“暮暮和你说的？”
“嗯。”林宇哲看林安安露出满意的笑容，松了口气，坐到椅子上。
昨晚他看林安安脸色很不好，问了几次她也说没事，还是早上陈暮给他发信息才知道她的肚子不舒服。
“红烧鱼给我装盘的时候夹碎了。”林宇哲拿起筷子又拼了拼碎掉的鱼肉。
“没事。”林安安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很好吃，有点像我妈妈烧的。”
“那就好。”林宇哲盛了一碗牛肉羹放到她面前，“这鱼刺很多，要小心。”
“我吃鱼很厉害的。”林安安抬头骄傲地扬起嘴角。
“嗯，我知道。”林宇哲点点头，满眼笑意，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应该这么说，赶紧低头吃着米饭。
也许是昨晚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也许是因为饭菜太合胃口，林安安吃完了一大碗米饭和牛肉羹，坐在椅子上觉得肚子撑得慌。
“吃得太饱了。”她靠在椅背上，揉揉凸起的肚子。
“你晚上想吃什么？”林宇哲收拾着碗筷问她。
“感觉吃不下了，好撑。”林安安想了想，“要么煮点粥吧，你喝吗？”
“八宝粥？”林宇哲笑着问。
林安安点点头，起身从柜子里找出几包八宝粥的料包。
“这个很好吃，有大颗的芸豆，我现在去泡。”
林安安去厨房准备晚上的粥，林宇哲收拾完桌子进来洗碗，独处一室的两人逐渐变得自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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