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凉都
“娘听了这个消息,气急攻心就再也没醒过来,前后相隔不过一月,我家就办了两场丧事”
“你是应观!应观贤侄!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孟天南急忙扶起这位贤侄,当年他们家发生这样的惨事,他没帮上什么忙,这些年一直心中有愧。
“孟叔叔,您别问了,当年不告而别,让您为我担心是我不该,这件事本来也与孟叔叔无关,您不必自责。”
他嘴巴闭得紧,硬是不说那个给他该头换貌的人。
世上能有这等手艺的不过廖廖几人,唐家就有一位精通此术的,不过,世间之大,能人大多隐于市。
也没有对于这种事情过于追究,这并不重要。
“那之后呢?”
这件事齐可言也有耳闻,只是后来听说这位秦公子回了老家,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那之后,父亲一夜白了头,辞官回乡,我留下打理这里的铺面,谁知道,谁知道,一场大雨,道路崩塌,让我父亲永远的埋在了下面,尸骨无存”
秦应观再也忍不住了,两行清泪就流了出来,当年他在短短几个月之间就没了亲人没了家,现在重提这种伤心事,就是在他心上的口子上再撒上一把盐。
“所以你就策划杀了介大人,诬陷给唐厉?”
“我全家都没了,我能做什么呢,我一届白身,何谈报仇,更何况我连恨都不知道该向谁。
当日我变卖家财,求上了唐家,他们以银钱不够搪塞了我,,其实就是觉得犯不着为了我这个没什么价值的人去做那样大代价的事。”
“我只能自己去报仇,三年前这里招人的时候我混了进来,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亲手解决掉他!”
李白银:“既然事情都弄清楚了,凶手也抓到了,那就劳烦周老板派人送去官府,这大会还是要开下去的。”
“不用,梁大人,孟某也不打算留在这里了,就让孟某送他一程。”
“这”
梁琦脸色不怎么好,且不说他已经辞了官,没什么权利管这件事,更何况看着两人明显这么熟悉,实在是怕这孟天南搞出什么事端。
“要是你去送,半路让他跑了可怎么办,我可信不过你,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不要因为你一己之私,让法同为虚设!”
齐可言的父亲是凉都刺史,从小就耳濡目染,奉行律法制度,虽然她也很同情这秦应观家破人亡的遭遇,可她也不会容忍有人在她眼皮下无视甚至践踏律法。
“我们等着就好了啊,周老板不是已经让人去报了官?”
许十三这么一说众人才发觉,这么久了,官兵居然还没有来。
齐可言皱起眉头,想着这些吃官粮的,平常居然是这么懈怠!
“那就把他捆起来吧,先放在那里。”
在座众人虽然被破坏了心情,但是还是选择继续这会,毕竟来的人多半是看个热闹,什么样的热闹不是热闹。
“裴老板,您怎么看?我看着那个姑娘就不错。”
被他问话的是一位中年儒雅的男人,刚才众人惊慌的时候,他也是少有的坐在位置上没动的人。
“鲁老板还是安静一些,再看看吧。”
台上的人埋头专心作画,观客可不管这些,窃窃私语了起来。
那些人像是一块任人评头论足的鸡仔,挑选自己心意的一只,培养,然后宰杀。
被叫做鲁老板的人,撇了撇嘴,端起茶杯灌了一口。
“时辰到了,诸位请停下。”
这从给了众人半个时辰,主要是测试他们的功底。
“各位可以用自己桌边的鲜花投给自己喜欢的画作。”
“我出十朵给这位姑娘,这位姑娘画的可真好。”
鲁东来是个暴发户,哪里懂得欣赏画作,看着许十三漂亮,虽然他不看好许十三能成为赢家,但是他乐意啊,他钱多烧的慌。
这些花每位买了门票的人都有一枝,按理说确实可以从这里买更多的鲜花给自己看好的选手。
只是他这么一喊,就变了种味儿,他以为这是什么歌舞表演,给台上的人打赏吗?
在座的也不缺好事的,当下就哄闹起来。
“安静,都给我安静!你们以为是在戏院里叫好吗?”
梅潇有些恼怒,在她心里绘画一直是一件值得被尊重的事,是一件风雅的,不该被俗事沾染的。
更别说,台上被哄笑的是和她同位女性的年轻画师。
“是啊,大家稍安勿躁,会有人去到大家身边收取记录,请耐心等待。”
“鲁老板也是,本来就是做皮草生意,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若是想要听曲儿,那去什么阁里楼里去听,好过在这里捣乱。”
裴桦也是看不惯这个鲁东来的,咋咋呼呼,像个跳梁小丑。
“你”
没吐出半个字,就捂着嗓子,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没错,这是我干的,这药也不严重顶多是在一段时间里说不了话罢了。
只是这期限我也不知道,这事儿根据药的剂量来定的。
鲁东来指着裴桦阿巴阿巴了一会儿,狠狠瞪了他一眼,出门去找大夫去了。
“鲁老板慢走,不送。”
“我们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获得人气前三的分别是钱程,孙江,许十三!”
没错,孙江这人也厚着脸皮上去了,不过这人也是有真功夫在的,人脉也还不错。
钱程就更不必说,他的天赋很高,就连视他为对手的赵世唐也投给了他。
投给许十三的人少,我们这些人也是尽了一分力,我用了仅剩的五十两银子,齐可言梁元满受家里管着,平时大手大脚,现在也拿不出多少。
梁嫣和许十三可是情敌,虽然是她单方面认为,碍于面子也是稍微意思了一下。
而李白银,大手一挥从袖子里抽出几百两的银票,事后还向我投来了一个挑衅的笑。
“现在轮到下一个缓环节,由我们的三位先生点评,最终花落谁手,让我们拭目以待!”
“俗,俗不可耐!”
朱朗站在钱程的画前,看着上面两只鸟儿的画面,画技是挑不出毛病,只是这内容太过平常,他口中的俗,就像是指这种不匹配带来的的遗憾。
他没看孙江的,瞥了一眼许十三,又回去坐下了。
“朱先生这是?”
“你们去看看吧。”
冯康在三幅画面前走走停停,最后放了一朵花在钱程面前。
“这位小兄弟的确是画技出众,在磨砺几年,就快要和你我一比高下喽,这天赋,可真让冯某心生嫉妒”
梅潇没搭理他,他这样的人都豁达,哪里会有嘴上说的那样,不过他看起来确实很欣赏这名画师。
“我能问问你们为什么选择画出这些东西吗?”
本次的试题是画出自己印象中最深刻的东西,从画技上早已分出高下,只是哪有评判标准只能是技巧的道理。
“梅先生,这枝梅花是孙某当年在梅居的时候,一眼就望进了心眼里,银装素裹,点点红梅迎风而立,傲骨凛凛,像是梅先生一样,让孙某实在钦佩”
孙江笑的灿烂,极力展现着自己那张还不错的脸。
梅潇可不待见他,向他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说的话也比他好听多了,她可是看不上这人的品行。
“你呢?为什么是两只鸟儿?”
“说来惭愧,在下实在想不出来。”
“为什么,你的脑子里没有印象最深的画面吗?”
“在下来这世上的许多年,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有趣的人,他们在记忆力从来都很鲜活,不是没有,而是他们都很重要,在下分不出来”
“这两只鸟儿相互嬉闹,瞧着也倒是有趣。”
“先生莫怪,这是在下今晨从院子里的那颗桃树上偶然看见,也是觉得像它们这样无虑的姿态也是一种乐趣,这才画了下来”
钱程说着,白净的面皮有些泛红。
梅潇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走向了许十三。
“你画的这是一只猫?”
“潇潇,我怎么看着是一只老虎,就是怪得很。”
冯康凑到梅潇身边,又看了看那幅画。
“梅先生好眼力,这确实是一只猫,只不过像老虎罢了。”
冯康摸了摸鼻梁,看了看梅潇,似乎有那么点尴尬,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
“哦?那这只受伤的猫背后一定有着一顿不寻常的故事吧,你介意讲出来吗?”
“这也是我听来的故事,说是从前有一山村,村民遭受当地恶霸的欺凌,有一天,一只大猫路过,善良的村民没有怕它,反而热情的给了它食物和水,给了它居住的地方,
大猫感激这些人,就担任了保护的角色,每当恶霸来的时候,大猫酷似老虎一般的样貌让他们退避三舍”
“直到有一天,恶霸带着官兵,要降伏这只恶虎,大猫奋力抵抗,为保护这些村民伤痕累累,附近侠士偶然路过,也加入其中,没多久大猫就死了”
“这些村民难道就没有为这只猫辩解?”
“他们当然维护过,只是眼看着它不在勇猛,他们选择了沉默,甚至在大猫死之后,剥了它的皮,榨干它最后的价值”
梅潇没法在说什么,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她显得格外沉默。
这是个故事,却也是这个无理的世界上真正可能发生在人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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