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距离感
教室里灯光依旧那么明亮，姜四月仰着头觉得眼睛被白光照的有些发涩。
对方就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跟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两人总算是在一个相对正常的环境里见面了。
他脚底的影子将两人连接，周围安静得很，就连刚刚走到里来往的学生都离开了。
“怎么，不像吗？”
顾亦川从上往下打量了自己几眼，熨好的衬衣、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还有眼睛前正挂着的那个眼镜，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常的老师吧。
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顿时就打破了刚才的距离感。
他的声音似乎有着能抚平人内心不安的情绪，姜四月突然觉得像这种出人意料的再见也还不错。
“是有点，可能是最开始印象固定了，刚刚发现是你的时候有点惊讶。”
姜四月松了口气，她将手提包拿好，见对方已经收拾好了之后不约而同的朝着外面走去。
“那可真是糟糕，我也没想到你是今年虞大的新生，还是汉语言专业的。”可能是注意到姜四月的步子大小，他不着痕迹的减缓了点速度。
“宜市离虞城太远了，一般毕业后都是留在自己的家乡上大学，很少有出来的。”
夜里凉风习习，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说出来的话被风吹散了，落入耳郭里带着迷离的模糊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虞大，也是因为有自主招生，想来试一试，没想到直接就考上了。”
那时候正是三月，冬天的雪还没有融化玩，早春还是冷冽的很。
她突然在家里说出要参加虞城大学的自主招生的时候，还没说是什么原因，姜母就第一个站起来反对。
照她说的总归是距离太远了，去一次回来一次都麻烦，并且等到毕业了，她也要留在虞城吗？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好像没有说什么，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要参加的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当时正好有这个机会，虽然家里不怎么同意，但最后我还是报名了。”现在想起来倒还有些过于执着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
“那还真挺幸运的，也没有参加高考？”他偏头看向旁边的女生，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到一丝剪影。
“没有，也没必要了不是吗？这个专业我很喜欢，已经很满意了。”
在今天之前，他们还是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但就只是一个班会，两人的身份就发生了变化。
一个是学生，一个是老师，还不知道是不是专业课老师。
两人都没有去谈这两个身份带来的距离感，就像是回到了那个昏暗的楼道里，带着一点点熟悉感，互相找着话题。
一直走到了分拆路，顾亦川指了指一边的路，“我往这边。”
他住在距离学校有点远，每天早晚都是开车到学校。
“啊，对，老师不住在学校里，那我就先走了。”姜四月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挥了挥手，指了另外一条路。
“我往这边走，那拜拜？”
两人一起走、分开没让任何人注意到，一个新生罢了，谁会去关注？
姜四月正踏上楼梯，想到自己给出的借口，顿时就将右脚缩了回来。
超市里这时候人还不少，大多都是来买零食当宵夜，姜四月站在一排饮料面前，纠结了几分。
“算了，还是选这个吧。”她拿了一版旺仔牛奶，寝室里的女生都买过，看来都喜欢喝。
“你去超市了，哎呀，我真应该等等你，刚刚还不觉得，这会儿倒是有点饿了，总想吃点什么。”
靳暄将吸管插进去，猛地将牛奶拔完，已经瘪了的空盒子一扔就进了垃圾桶里。
喝完后还揉了下肚子，显然是不怎么管用。
“不行，我觉得我晚上可能会饿醒，你们有想下去的吗？我们去买点吃的？”
她的眼里闪着光，将其她三个人看了一圈，见没人点头，顿时像是被戳了个洞的气球，瘪了。
“我说，我们可是吃了饭才去教室的，到现在也才4个小时，你消化的也太快了吧。”杨真真从浴室里伸出一个头，满脸无奈的吐槽着。
被吐槽的靳暄不觉得有什么，消化快很正常的吧，反正她也吃不胖当然，这话她没敢说出来。
最后在闭寝室之前，还是杨真真陪着靳暄下去了一趟，带着一大包零食回来。
姜四月躺在床上，手机上翻着班群里消息。
半天没看就已经有了几百条，直接拉到最上面，赫然就是一个人偷拍的顾亦川的照片，
好糊的画质里布满了密密麻麻对噪点，但丝毫不影响对方的气质。
一张侧身跟一张正面，顾亦川都没有对上镜头，而就是这样的不经意的一瞬，让底下的学生开始从官网上找他的资料。
学校的每个院系都会附上所有老师的照片、名字跟基础信息。
没有意外的，在同学一边聊天的时候，一张截图就发出来了。
入眼就是一张最普通的证件照，白底黑色西装，还有跟今天一样的黑框眼镜，耷在眉前的头发被梳到了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里像是藏着日光，温和而又透彻。
像他又有些不像他。
一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在群里你一嘴我一嘴的讨论着今天来代班的老师。
“你们说顾老师是几几年的啊，我看着好像年纪不是很大呀。”
“楼上你想说什么？？不会跟我想的一样吧！！”
“看着好像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官网上也没说，我才应该是24、5？”
“这就有点夸张了，24才毕业几年啊，顾老师是硕士，还成了虞大的正式讲师，至少也27了吧。”
“我说，你们在群里讨论来讨论去的有什么用？等到了课上直接问顾老师不就好了吗？”
底下有个明显是男生的头像回复着。
这个班上大多数是女生虽然很好，但看着群里的八卦却一直不对味，才见了一面就成这个样子，等到真的开始上课了那还了得？
他这样一说底下顿时又冒出了几句话。
“要你管，我们说说怎么了？你别看不就好了吗？”
“火气这么大？”
“这不是好奇吗？我看也没什么问题吧。”
姜四月看着隐隐出现的一丝火苗，兴趣阑珊，直接合上了手机。
清晨，还没等姜四月的闹钟响起，在窗户那边就传来了一阵除草机的轰隆声，断断续续，还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外面是怎么了？这么吵！”杨真真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起身，她小跑到窗户边，伸着胳膊将窗户往外推开。
她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半睁不睁的朝着底下到处看。
“我说呢，声音这么大，是后勤在除草。”
她的目光停留的地方有一个穿着工服的男子身上。
对方拿着一个大型的除草机器来回走动，只要是碰着草地了，机器里转轴、刀片还有草的碰撞直接就形成了一阵强烈的噪音。
“不是吧，这么早，才刚刚七点呢。”靳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的头发变得有些炸毛，一整个成了电视里的金毛狮王。
“不行了，我把耳机戴上，我还是很困。”她直直倒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四月，你起床的？”
杨真真也打算再上床，她已经把窗户关严实了，外面传进来的声音小了一些。
“对，不想睡了，等会儿去吃个早饭。”其实她也有点困，昨晚上不知道怎么了一直睡不着，睁着眼睛直到一两点才睡着。
“你厉害，我们就不下去了，还是李成芳的睡眠质量好，这么大的声音都不醒。”
她羡慕的看向一直没动作的李成芳，她们都说了这会儿子的话了对方动都没动一下。
虞大早起的人不在少数，在姜四月刚走出寝室门，就发现她们这一层不少人已经起床了，走道里也有了人说话的声音。
她们还是新生，现在还没有到正式上课的时候，但其他年级却不是。
8点开始第一节课，现在大多数有课的人都在食堂里吃饭。
虞大是一个全国有名的大学，课业都是很繁重的。
从群里了解到的，大一大二的课是最多的，有做不完的小组作业跟成果展示，就是想偷懒都没机会，因为最低限度———也就是期末考核，它的难度可是有多人证实的。
等到迎新营过了，她们也会进入跟其他学生一样的繁忙中。
姜四月看着各个窗口里早已摆好的早餐，食物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食堂。
“我要一个菜包一个肉包，还有一杯豆浆。”
她悠闲的坐在一个无人的桌子旁，打算吃完了再上去。
“这边没人吧。”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听到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端着一盘小笼包，还有用袋子装好的粥。
“没人，你坐吧。”姜四月随意点了点头，对方坐在她的对面，正面对着视线总是会不经意落在对方身上。
他将背上的一个背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鼓鼓囊囊的看着装了不少东西，头发有些长，低垂着看不清样貌。
“你是新生吧。”他略带沙哑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只有新生才会这么不着急。”他自顾自的说着，显然已经把姜四月看作是一个能交流的对象。
没想到对方会跟自己搭话的姜四月愣愣的点了点头，她不由自主的朝着周围扫了几眼。
大多数都带着背包，也有不少直接拿着书，不少都是买了早饭直接离开，就是坐着吃饭的，也都是急急忙忙。
“啊，对，是新生。”她不想多聊，直接用一个肯定结束了对话。
“今天开始就会有社团招新，你要来羽毛球社团吗？”男生抿了抿嘴唇，将手上的粥一口气喝完，虽然知道自己对对方是个陌生人，他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口。
“？”姜四月没想到对方的目的竟然是这个，社团招新都这么直接了吗？
“抱歉，我目前还没有打算，可能要先了解一下。”她摇了摇头，直接站起身。
“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刚刚的对话来的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很快就将这件小插曲抛到了脑后，现在得上楼了，辅导员已经通知了，她们等会就要去教室里填一下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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