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火锅鸭
简单的对话后姜四月感觉到雨水声也急切起来，她快步走上前，直接将雨伞放到男人的手边，没再多说话。
她径直离开了，雾气将她的视线打湿，她看的最清楚的也就只有男人单薄的身体还有阴郁的面容。
萍水相逢，连名字都不知道，青山墓园里的一个插曲很快就被姜四月抛到了脑后。
“说完了？”
姜母整个人低落下来，她张扬的性子在来了这里后沉静下来，就是说出的话都没了早上的活力。
“嗯，完了。”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让几人精力疲惫，现在只需要找个地方吃完饭就能回去了。
“就那一家火锅鸭吧，青山的特色，这个时候吃着暖和也舒服些。”
姜父看着路边一闪而过的招牌，好些个都是一个名字，毕竟是特色菜，想着上一次吃也都是好久之前了。
“以前还经常吃的，这几年来的少了，味道都快要不记得了。”
“她外婆以前做这个菜也有名气的，四月你以前喜欢，时不时吵着要吃，你外婆也宠着你，时不时跟你做。”
姜母又想到了什么，脑海里那些被掩盖了的记忆随着雨水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外婆宠你，你要什么都依你，这个你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吗？有印象但似乎不怎么清晰了。
火锅鸭她吃得多，只记得那个味道，很香，肉质很嫩，用高压锅炖烂了的鸭肉在口腔里软绵绵的，那种饱含着汁水的香味她很喜欢。
但做这道菜的人，那时候跟自己说要如何放调料，加多少水，等多长时间，现在却是想不起来了。
面前热气腾腾的火锅一如记忆里的香味，霸道的侵占几人的嗅觉。
她看着红棕色的鸭肉，垂下眉睫，沉默着吃了几口。
味道不一样，也没有记忆里的感觉。
“这段时间你也都没什么事了，家里的事你多做一些，也让我辛苦了十几年安生一段日子。”
姜母坐在对面一边吃一边说，像聊着家常一样将之后的事全部安排好。
“你也趁着这段时间练练手，以前没怎么让你学着做菜，现在再不学，等到了婆家里怕是迟了。”
“四月又不是不会，她之前不是还做过几次吗？我觉得很不错了。”姜父在一旁插嘴，语气淡淡的，像是随口那么一说。
“多练练又没什么？就你护着女儿，我不就是让她先熟悉熟悉吗？”
姜母瞪了一眼丈夫，对方这种跟她唱反调的习惯一直改不了，虽知道是无心的话，她总是免不了有被否定而产生的不快。
姜家的闹嘴已是家常便饭，姜四月扫了两眼面前的父母，没有想参与进去的意愿。
回到家的几人早已是身心俱疲，雨水跟有重量一样，就是隔着雨伞，隔着衣服都能让人有负重感。
客厅里的白织灯管照亮了整个空间，只有少许的阴影残留在沙发，电视跟空调的背面。
洗了个澡，身上的疲惫尽数退去，手上的毛巾很干燥，姜四月飞速在头上擦了几下。
较长的头发每次洗都是个麻烦事。
夏天还好，在外面坐上个一个小时就干了，冬天还需要用吹风机，不然氲湿的头发在屋子里就是过上几个小时都干不了。
黑色的自然卷长发打了圈，散落在身后耳旁，衬着灯光下的姜四月的皮肤更加白皙。
“早上跟你说的表妹的事你自己记得，找个时间过去几天，免的她说我不上心。”
姜母看着女儿就要上楼，她嘱咐着，不然明天她可能就忘记了。
“知道了，我明天就去。”
“也不用这么着急，你先休息几天也行，等天气好些了你再去。”
她回到房间里，坐在自己的床上。
不自觉的就翻开了以前的相册，从她还没出生到去年，几乎每年都会增加一些照片。
所有的照片都用一个厚实的照片簿放好，按照年份开始回忆。
年代久远一点的早就失去了颜色，照片里的人身上的衣服都有些褪色，就在边角都有磨损的痕迹。
照片里的人大多就是她、父母、外婆还有爷爷奶奶，其中她跟外婆的合照最多。
以前姜父买过不同的照相机，那是时候流行胶卷，拍出来后去照相馆里洗。
她小时候拿着相机到处拍，见到谁了都拍一张，春夏秋冬、屋子内外，还有墙角的旮旯，她都没放过。
手抚上一张在院子里的合照，看着照片里面应该也就是四月份，她穿着长袖，扎着麻花辫，站在一墙花朵里比着“耶”。
一旁的外婆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花白的短发在日光下微微发光，阳光洒下了金子，自己那时候肯定很开心吧。
姜四月的目光放在照片里占据着一半以上画面的绿叶红花，深色浅色都有，在空隙里夹缝生长，一簇接着一簇，顺着藤蔓散落下来，地上的花瓣铺满了整个墙角。
似乎就跟今天看到的那束送给亡者的花一样，思绪顿时就又回到了雨中沉郁的墓园，只有那一束花才是唯一的亮色。
四月初的雨水一直到清明才结束，外面是少有的好天气，天空蓝得很，零星儿的云朵点缀在空中。
姜四月也不想去学校了，别人都在最后的时间里冲刺，她一个闲人再去拉仇恨就说不过去了。
“你休息好了就去你姑姑家吧，跟她打个电话。”姜母之前还觉得孩子在家里好，但就几天的时间，态度就发生了180度的变化。
姜四月一整天不出门，看看书，玩玩手机，她看着都有点嫌弃了。
姑姑一家不在宜市，在隔壁的荆市，坐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两家虽然离的近，但也就是有事才会去。
没让姜父送她，姜四月拿了两天的衣服，装进书包里就出发了。
姜四月想到姜母嘱咐的话，还是在路边买了些水果跟一箱牛奶，基本上去别人家做客都是这样，也显得有教养些。
“四月来了？快进来，来玩带什么东西啊，又不是别人，也太客套了吧。”
姑姑把姜四月的手牵着，将她拉着进去，顺手就接过了姜四月手里的水果跟牛奶。
她跟姜母的年纪差不多，但可能是没怎么上过班的缘故，保养的很好，一头棕色的卷发时髦的披在身后，画了个淡妆，看着人很有精神。
“没事，好不容易来一次，总不能什么都不拿吧。”姜四月下意识的就露出了笑脸，像是已经练习过无数次，这种情绪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你爸妈都还好吧，我们大家都忙，一年四季也就见个一两面的，你都好久没来姑姑家了吧。”
姑姑让姜四月坐在沙发上，牵着她的手就开始聊天。
她的目光柔软细腻，好像一直都没有变过。
“你妹妹今天跟朋友出去了，等会儿回来，她这几天放假，也能陪着你到处玩一圈。”
她丝毫没说帮忙补课的事，好像之前的那个理由就真的是一个借口，人到了也就用不着了。
家里现在就两个人，聊了会儿天后也没什么可聊的，姑姑就带着姜四月去了给她准备的房间。
她们家比姜家大了些，有两个客房，家里的亲戚有人来了也能住着。
“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吧，我都跟你收拾好了，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鹅黄色的，专门去跟你买了这样的被套，你看看，喜欢吗？”
“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说，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一样。”
姑姑太热情了，姜四月局促的跟着对方的步调，时不时的点了点头、微笑。
很快，表妹就从外面回来了。
“四月姐，你到了啊，我出门的时候还问了我妈你什么时候到呢，没想到这么快，不然我就不出门了。”
表妹杨晨晨个子不高，但长得清秀可人，特别是笑起来时眼睛成了一弯明月，看着特别喜庆。
她的额头冒了些细汗，呼吸间也有些急促，看着应该是跑回来的。
灌了一大口水，等着自己缓下来后才又开始说话。
“姐，真羡慕你，都保送了，我还要等着马上的中考，这些天我都要烦死了，全是卷子题目，就连找朋友出去玩的时间都没了。”
她深叹了口气，边说着还指了指桌上的一小摞卷子，这就是刚刚发下来还热乎着的。
“你是不知道，我妈天天盯着我，只要我一出门就开始催，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了。”
“对了，四月姐你成绩好，我妈天天在我面前说，你跟我补几天呗，老师教的我还有不少没懂的，下次去肯定就不讲了。”
她的眼睛咕噜的转着，好学生的她还是会想着要提高自己的成绩，不说能成为班上的前五，那也要到前十吧，这样才能去到重点高中。
一想到前几天发下来的成绩表，她不上不下的名字着实让人担心。
“我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姑姑应该也是没办法了，你好不容易的几天休息就让我来跟你补几天课。”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也是她有时间也有精力做的。
况且表妹跟她从小关系就还不错，只隔了三岁的两人在整个家族里关系算是最好的。
说是补课，实际就像是疑难解答。
姜四月拿出自己拿来的几本散文书，坐在杨晨晨的对面看着，只有在她有疑惑的时候才会跟她解答。
小女生的房间里多是精致可爱的摆件，飘着雪花的玻璃球，能放出钢琴曲的旋转木马，还有墙上贴着自己喜欢明星的海报。
中途姑姑进来过两次，都是来送水果跟小饼干，也可能是来考察女儿有没有认真学习吧。
她在门后欣慰的笑着，补课是真，让姜四月过来玩一趟也是真。
两天后，楼上搬东西的声音越来越大，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
木质家具在地板上摩擦导致的尖锐声冲击着人的大脑皮层，时不时的让人打个激灵。
“是在搬东西，好像是卖房子了，以前的东西有些要带走。”姑姑对这件事倒是知道一些，她也没办法，这个事只能体谅了。
“那今天你们就别学习了，出去玩吧，正好市里面开了个游乐园，晨晨，带着你四月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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