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南星泽小时候刚学说话，喜欢指着爷爷的烟斗喊“烟烟”，所以他的爷爷拍板小名就叫“烟烟”。
后面为了好听一些，叮嘱家里人“烟烟”的由来是“杨柳堆烟”。
“烟烟。”
肖予支着一条腿，小臂撑着脸，喊南星泽的小名。
南星泽眼皮发烫，抬眼看他：“别这样喊我。”
肖予咧着嘴：“可是我想这样喊你诶……”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名字从肖予嘴里说出来总是……总是感觉和别人哪里不太一样……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这样喊你好不好？”肖予放下腿，双臂向后支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既然已经知道了，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喊一喊也没什么，南星泽回答：“好。”
肖予歪着脑袋，狡黠地眨眨眼：“烟烟。”
窗子柔化了照进来的阳光，伴着院子里树叶哗啦哗啦的声音，南星泽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烟烟——妞妞带着狗狗上楼找你们去了哦！”
杨柠月的声音传过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臭妞把奶呼呼的猫顶在头上，一晃一晃地走进来，在南星泽身边绕了一圈，精准地卧在两人中间，还压住了肖予一条腿。
肖予任由妞妞压着他的腿，伸手去抱猫：
“上次在湖心岛你说臭妞是警犬，那后来是退役了来你家的吗？”
狗狗赏了肖予一爪子，又走到他身边嗅了嗅他的味道，觉得不讨厌，冲着肖予：“喵——”
肖予原本收回了手，听到猫叫正要摸它脑袋，狗狗转头钻进南星泽怀里。
“不是退役，是淘汰犬，因为衔取弱被淘汰。”
臭妞出生的那一窝小狗有4个，前3个都是哥哥，吃的多拉的多，做妹妹的时常滚在哥哥们的臭臭里，所以训导员给取名“臭妞”。
臭妞5个月的时候因为衔取弱，被列入淘汰名单，经过拍卖被带回南星泽家里。
“原来是考编没考上呀妞妞~~”肖予挠挠臭妞的尾巴。
臭妞动了动耳朵，嫌弃地甩了甩。
臭妞来家里时已经被训导员教的很好，听得懂指令，会跟随不爆冲，在安兰大学的家属院里混成了一只知名的“别人家的狗”。
长到一岁，臭妞性子越来越活泼，每天在院子里窜来窜去。
杨柠月怕臭妞太孤独，带着它去宠物店挑同伴，没想到和一只小奶猫看对眼。
小猫带回家，原本打算是叫“奶茶”的，但是后来它一嗓子狗叫镇住了家里所有人，干脆就换成“狗狗”了。
“妞妞和狗狗每天都在院子里疯玩儿吗？”肖予绕过臭妞，离南星泽坐的近了些。
“姥姥会把控时间，”南星泽看他坐过来，顿了顿，“妞妞需要的空间更大，而且特别喜欢社交，所以还是需要带出去和其他狗玩的。”
肖予伸手摸上狗头，又悄悄地往南星泽那边挪了下：“这样啊，那会带狗狗一起去吗？”
“偶尔会，妞妞跟隔壁金毛打架打输了，狗狗就会去帮它骂金毛。”
讲这些的南星泽是带着笑意的，眼尾狭长，睫毛微微下垂，笼罩在光影里，宁静温柔。
肖予怔怔地看着他，手里的狗头抬起来，盯了肖予一阵，果断地站起身挤在他们两人之间。
南星泽看了下书桌上的表：“该去遛狗了，你和我一起去吗？”
“和你一起去！”
肖予快速起身，伸手要拉南星泽。
南星泽把怀里的猫放到一边，看到肖予伸过来的手，没有犹豫搭了上去，被肖予拉着站起来。
肖予还不想放手，臭妞走过来往南星泽身上扑，扑开了两人牵着的手。
狗狗娇里娇气地叫唤，臭妞低下头让狗狗趴在脑袋上。
南星泽看着两只，给肖予解释：“狗狗要去骂金毛了。”
“哦？昨天妞妞打架了？还打输了？”
臭妞顶着狗狗，斜了一眼肖予，生气了，咬着南星泽的衣服下摆往屋外扯。
系好绳子，又把猫放在臭妞脖子上，见狗狗把头压在臭妞头上，南星泽打开门牵着狗走出去，肖予好笑的跟在他们后面。
北广场草坪上已经有大大小小的狗到处跑，一只金毛看见南星泽，摇着尾巴就跑过来。
金毛还没到近前，臭妞头上的狗狗开始猫言狗语双语掺杂着骂它。
金毛听不懂，大舌头舔了狗狗两下，就兴奋地朝着南星泽要摸摸。
“星泽，”追过来的高琦玥喊南星泽，走到近前询问，“这是你启昼的同学吗？”
“嗯，这是肖予。”
“你好，我是高琦玥，星泽的邻居。”
肖予对高琦玥早有所耳闻，现在见到了颇具好感：“你好。”
高琦玥抱着狗狗，三个人站在一起，看着跑出去撒欢的两只。
“昨天去见了燕叔叔，他说以后我不用去他诊所了。”南星泽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高琦玥双臂收紧，听到狗狗“喵呜”叫，松开了一些，轻轻地向肖予那边看了一眼：“太好了，这样就放心了。”
“你告诉叔叔阿姨一声，让他们别担心。”
高琦玥笑着对南星泽点头：“嗯！好。”
晚上，肖予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洗漱结束走出客房，来到南星泽房门口敲门。
南星泽刚洗漱好，穿着一身浅蓝色睡衣打开门，肖予进门：
“你穿蓝色好看，让珂姨也在蓝湾放一套蓝色的吧？”
在蓝湾，珂姨给南星泽准备的睡衣基本都是白色的。
南星泽低头看身上的衣服，回想了一下燕泊羽的话，抬头笑着说：“好啊。”
“我今天看见书房有相册，都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南星泽回答：“不只我的，一起去看看吧。”
书房里的柜子上摆满了书和笔记，墙上还有一家四口各种奖状，玻璃柜里陈列着各式奖杯。
肖予看到一个笔记本指着问：“这个可以让我看吗？”
南星泽拿下来递给他，笔记本里记录了很多大户外、麦拉宾法则等概念。
肖予看完，放下笔记本，环顾书房四周。
书房里囊括了南星泽的很多记忆，而他终于获得允许，走进了南星泽的一隅。
今天遇到高琦玥让他心里涨涨的，南星泽和高琦玥一起长大，经历过许多他没有参与过的曾经。
他心情酸涩，所以带着很强的目的性，引导南星泽带他走进这间书房，好让自己通过各种方式去了解、去窥探南星泽的过去。
书柜下层放着相册。
相册有很多本，姐弟俩从小到大的各个时期都有照片，每张照片都记录着日期。
南星泽刚出生皱巴巴的一团、南星泽举着水枪浑身湿透、南星泽在沙滩上堆出了沙堡、南星泽带着红领巾看升旗、南星泽含着棒棒糖递给爷爷一根虾条……
肖予一页一页翻着，南星泽偶尔会解释一下某一张是几岁，和谁在哪里拍的。
两人坐的很近，南星泽的呼吸声他听的很清楚。
肖予怀着自认为有些自私的念头，偏头离南星泽更近。
“这个是谁啊？”肖予指着一张照片上只露出大半张脸的人问。
南星泽浑身一僵，看着那张脸，意味不明：“叔叔。”
“昂，这样啊。”
察觉到南星泽的异样，赶快把这一页翻了过去。
南星泽却拦住了，将这张照片抽了出来。
他什么都没解释，肖予便什么都没再问。
再后面的照片，都是南星泽中学以后的了。
有一张看时间是中考后，一只凤尾蝶停在南星泽左肩上，他微微侧头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杨柠月在他旁边一手捂嘴，故意做惊讶状。
南星泽穿着雨衣骑着马，后面跟着同样骑马的杨瑞泽和南希月夫妇二人，他们正穿过松林，雨水打的南星泽只能眯着眼看镜头。
院子里的绣球花前，南星泽趴在地上托着腮，臭妞和狗狗脑袋叠脑袋，趴在他头上。
……
无论是笔记里，还是照片中，都是岁月里细腻的，珍贵的回忆。
所有这些琐碎的日常，温柔的念想，肖予得以窥见一角。
“你参加过高考了？”
肖予看着最后一张照片，是南星泽从某校门走出来的照片，校门上的led灯显示“※※※高考考点”。
“嗯，今年6月份，高二有几个名额，先去试试看。”
“结果还不错吧？”
“还可以的。”
肖予欲言又止，几度张口想问，南星泽看着他：
“没什么不能问的，之后因为我父母离世的事，就决定正常参加高考了。”
“这样啊，那一起去北阳大学呀。”
“好。”
肖予换其他话题：“我看琴房里还有箜篌，是姐姐的吗？”
“是她的，你想去看看吗？”
“那……是否有幸给南同学伴奏呀？”
南星泽点点头。
两人走进琴房，琴房很大，中央放着钢琴和箜篌，靠墙的柜子里摆着两把小提琴。
南星泽坐在琴凳上，摸了摸琴键，起身拿出一把小提琴。
肖予定定地看着南星泽，是莫扎特安魂曲中的《落泪之日》。
曲子里的带着对安息到来的从容与悲伤，带着南星泽的怀恋与思念流泻出来。
杨柠月在门外，流着泪靠着墙，没有敲门打扰。
肖予心都要碎了，他安慰不了南星泽，只能在这快要窒息的哀伤里深呼吸，然后他情不自禁走到南星泽身旁。
一曲结束，南星泽仰头，眼睛泛红看着肖予，肖予低头，双手轻触南星泽的脸颊，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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