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与伦比的跨年夜
圣诞节当天沈家榆她们上台进行文艺汇演,表演了排练了很久的英语短剧。她和白静扮灰姑娘的两个姐姐,戴着金黄色的长卷发发套,化浓妆,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跋扈愚蠢,虽然不是主角,但也趣味十足。
因为戏份太少,在学生会的师兄李珏揪住她俩坐苦力,让她们扮作圣诞老人,中场休息的时候给大家分发糖果,搞搞气氛。
圣诞老人的扮相更好玩,红彤彤的圣诞帽和套装,腰里扎根皮带,贴上白色的眉毛和胡子,沈家榆和白静妆扮好后,忍不住相视而笑,都认不出来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她俩摇摇摆摆地出场,每人拖了一个红色的袋子,从里面抓出糖果彩纸瓜子花生,伴随着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的圣诞歌曲一排排给大家撒,大家反应激烈,欢呼声一浪接一浪。
沈家榆的心情也跟着大好,这就是青春吧,一点微小的喜悦就可以欢乐成这样。
发到中间排的座位时,她突然顿了下,因为靠过道的那个座位上赫然坐着陈屿安。
他穿了件黑色羽绒服,里面还是之前常穿的白衬衣,牛仔外套,衬得他愈发清冷俊朗。
上一世沈家榆也觉得他衣服太少,传来传去就那么几件,白白浪费了一个绝佳的衣服架子,心中对他好不怜惜。当一个女人对男人产生这种母亲般的怜爱情绪时,她已经不可救药地陷进去了。
多年后她才知道,这叫叠穿,他不像是误打误撞,后面的日子里他充分展示了他的好品味以及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宁缺毋滥。
此时此刻,他和其他观众一样,微微仰脸看着她,对即将来临的糖果雨非常期待的样子。
他没有认出自己,沈家榆一激灵,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那正好,她使了个坏心眼,站在他身边往这一排靠里面的观众那里撒了好几把,但每次都凑巧把他错过去了。
看他的表情从期待雀跃到惊讶到最后颗粒无收,沈家榆高兴得想哼小曲,小样,让你昨天晚上一毛不拔。
她转身要往下一排走,意外却突然发生了,脚下不知道绊了什么,整个人一下子扑到了陈屿安的怀里。可能是出于本能,他立刻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圣诞老人投怀送抱,这还得了?周围的学生立刻哄笑起来,有人鼓掌,有人跺脚,还有人打了个响亮的口哨。
不到一分钟而已,沈家榆却觉得像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气急败坏,好不容易才在陈屿安的怀里折腾着站了起来。
大家都在笑,陈屿安也不例外,唇角上扬,眼睛里满满都是促狭的笑意,气定神闲地对满脸通红的她说:“没关系,下次注意就行。”
还贼喊捉贼!
沈家榆呼吸急促,几乎咬碎了一嘴银牙,现在她几乎可以百分之分肯定,刚才绊倒她的就是陈屿安,自己折腾半天从他怀里起不来十有八九也是他在使坏。
三岁看到老,他前世的那股子腹黑劲儿不是凭空而来的。
想来她一个四十岁的老阿姨,却在十八岁的他这里再次吃瘪,实在令人憋气。
过了圣诞很快就迎来了元旦,跨年夜,大家都有节目外出了,宿舍里只剩下沈家榆和白静两人。
韩琦惯例是有约会的,李婷玉乖乖女回家陪父母跨年了,何甜甜捯饬了半天一脸娇羞地出去了,就连董海蓉也有老乡召唤她,吃晚饭的时候就没影儿了。
原本聒噪的宿舍立刻变得安静了,她们索性把大灯关了,各自躲在窗帘里开着台灯自成一统。校园广播站一直在放音乐,时不时有主持人深情款款地插几句,谁给谁点歌了,谁匿名向谁表白了,仿佛末日的狂欢。
白静抱着租来的台湾言情小说看得津津有味,沈家榆则靠着枕头写日记,写日记的这个习惯她上一世一直保持着,即便后来微博qq空间朋友间那么流行,她都不为所动,虽然后来写的间隔越来越长,但也有厚厚的好几摞。
陈屿安后来给家里置办了两个保险柜,他放银行卡,房产证各种证件和绝密资料,她放了半柜子年轻时的日记本。
这会儿她盯着空白的日记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上世她死后陈屿安打开她的保险箱会不会吓一跳,他会翻看自己的日记吗?应该不会,人家陈总的时间多宝贵,一寸光阴一寸金,哪会看她的这些无病呻吟?大概只会厌恶地皱皱眉头,然后让人拿起烧了,烧了也好,总好过落入不相干人的手里,自己珍贵的东西被陌生人潦草地翻阅嘲弄奚落会让她更难忍受。
正想得出神,床下的白静突然嗷地惨叫了一声,把沈家榆吓了一大跳,赶紧伸出脑袋问:“怎么了?怎么了?”
“撕了!又被撕了!这些丧心病狂的变态!”
白静悲痛欲绝,给她展示手中的言情小说,每每看到关键处,比如男主把女主推到墙上,俯身吻上去后,下面春色荡漾的那一页就会被之前租书的人撕掉,她遇到好几次了。
沈家榆又好气又好笑,说:“我还以为怎么了,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我这边正抓心挠肝”
白静气得嘭嘭嘭捶床。
“咳,看书上的有什么意思啊,恋爱要自己去谈才有劲儿。”
白静长长地叹气:“那也得有个像样的男人出现啊。”
“你那个崔师兄,读研一的那个,不是对你挺有意思的吗?”
沈家榆八卦起来。
“他呀?快别提了!比我大四岁,整整四岁,我可不想找个老男人。”
白静一副无比嫌弃的模样。
“大四岁不算大,再说了,男人大点知道疼人,尤其是你这样的傻白甜,需要个成熟点的。”
沈家榆苦口婆心。
上一世白静错过崔师兄后感情之路一直不顺,婚姻也状况百出,没少吃苦。倒是人家崔师兄,虽然貌不惊人,但研究生毕业后考进了北京做公务员,一路青云直上,混得人模人样,在校友中是数得着的。
十八岁的白静油盐不进,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不要,我要看他一眼就像触电了一样的那种。”
说着说着一脸痴女笑。
沈家榆笑,果然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转而打趣她:“马飞那样?”
白静立刻不屑地切了一声,说他算个屁,转而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吗?韩琦好像和马飞崩了。”
“这么快?”
沈家榆非常震撼,圣诞节马飞还正在给韩琦送礼物。
“人家又搭上更有钱的了呗。”
白静无比鄙夷地说。
“这话可不敢乱说。”
沈家榆有点紧张,最近大家一起卖花排练节目,宿舍的氛围刚刚缓和了一些。
“我可没乱说,千真万确,那马飞,被甩得稀里糊涂,大概求告无门,居然找上了我,要我去劝韩琦,呵,当我是什么?”
白静越说越气愤。
“真tm奇葩!你没答应吧?”
沈家榆忍不住爆粗口。
“我还不至于包子到那种程度!我给怼回去了,怼得他面如死灰的,解气极了。”
白静眉飞色舞地说,这段时间淤积在她心里的那口恶气终于泄出去了。
沈家榆刚想再说什么,宿舍门被推开了,何甜甜满面春风地回来,说:“你俩聊什么聊这么开心?”
“哪有你开心啊,老实交待,今天青睐去和谁约会了?”
沈家榆逗她。
“什么约会?不存在的!”
“我可是亲眼看到了!”
韩琦也回来了,马上接了一句。
何甜甜不依,让她别诈唬自己,一阵嬉闹打趣,宿舍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那天晚上,学校广播的点歌台似乎一直没停,欢快的、抒情的、浪漫的、悱恻的,沈家榆迷迷糊糊睡着了,仿佛躺在一艘音乐小船上,连梦都是晃晃悠悠的。
上一世她毕业后参加过很多精彩的跨年夜,在酒吧和朋友拼酒,在上海外滩看烟花,也在跨年的时候和陈屿安去过巴黎威尼斯,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样的夜晚。
那种青春年少时才能感受到的狂欢、浪漫和美好,一直弥留在她记忆深处,是无可替代又无与伦比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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