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视觉模糊
宋恩羽眼底通红,他没有开口,甚至都没有震惊,心里只有窃喜。乔柏文开口:“今天我给田汶山打电话的时候,他告诉我的。说早就想找个机会告诉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当是我很生气,和他据理力争之后,他说,说……”
宋恩羽微微蹙眉:“什么?”
“说你是同性恋的身份,而和沪医对接的这个国家是反同的,所以和对方多次交涉之后,还是决定取消你的名额。”乔柏文语气缓和,该生的气已经和田汶山生过了,也就是沪医的院长。
宋恩羽笑了起来,他没有带着冷意和讥讽,只是觉得好笑:“老师,虽然我的确也不愿意出去了。但这个理由,的确太过荒唐了些。我是喜欢男人,可我没有伤天害理,没有乱丨性丨乱丨伦,爱的堂堂正正,走得坦坦荡荡。我不觉得我是水沟里不敢见天日的阴蛆,我直视太阳都不觉得刺眼。又凭什么因为这个身份,来剥夺我应有的资格。”
乔柏文拍拍他的肩膀:“小宋,这不是汶山的本意,他也是被迫无奈的。这次说白了是公费,但其实也是一个合作项目。合作的对象就是欧洲的皇家马斯特医院,而牵这个线的人是江文邹。”
宋恩羽听到最后三个字,也顿时明白了原因。他自嘲地笑了笑:“怪不得。”
乔柏文叹了口气:“江文邹这个人,心术大于医术。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宋恩羽点点头:“我知道。但这没什么,我没指望能得到他认可。再加上他一直都想要他儿子继承他的衣钵,没想到我从了医,阴差阳错,他又怎会罢休!”
宋恩羽听到这个消息的确没有太大波动,正好他也不想出去。开车带乔柏文回去的路上,宋恩羽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还是想跟着陈老。老师,虽然我的确是不想离开这里,您骂我不务正业也好,还是为爱情放弃事业也好,都不走了。江文邹的确是帮了我,正好我还在犹豫。”
乔柏文笑着说:“不会。人总会有取舍,在选择没有结果之前没有人知道是不是正确的,跟着本心就好。”
宋恩羽每次和乔柏文聊完,总觉得郁结于心的烦闷都会疏解。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宋恩羽特地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把那三七分的发型抓出纹理,从来不用香水的他,特地开了柜子随便挑了一瓶,结果对着身上一喷,呛得喷嚏打个不停。
江知栩在楼下等了好久,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宋恩羽。一坐进车里,宋恩羽就揽着江知栩给了对方一个甜吻。
江知栩皱着眉头,明显被他身上的香水味也呛到了:“你喷这么多香水干什么?”
宋恩羽接连打着喷嚏回答:“学点小情调,看看能不能吸引你啊!”
江知栩发动着车,逗他:“可我真的觉得很刺鼻。”
宋恩羽撇了撇嘴,系好安全带:“哦,那先生有骨气,今晚别上我的床!”
“好,我去找个别的地儿睡!”江知栩总能找到气他的办法。
谁知宋恩羽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看着窗外,认真地说:“阿栩,我不出国了。”
江知栩没说什么,而是也岔开话题:“过几天,我要去国外出个差,提前和你报备一下,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带回来。”
宋恩羽只道是公司的事,没有多问:“什么都不要,你平安回来就行。”
江知栩定的包厢还是在迪圣,上次两个人四年后重逢,云雨初试之后去的第一个约会的地方。今晚的晚宴,江知栩又选在了这里。
摇曳的烛光在宋恩羽眼中就像温柔的静物,天青色的桌布,洒着香槟色的玫瑰花瓣。甚至还有天台上摆放着的天文望远镜。这里的一切都是江知栩来布置好的,他对他的心意向来如此,一点一滴的细节全刻着“宋恩羽”三个字。
浪漫就是这样,像一朵永不枯萎的玫瑰,也像此刻的江知栩,就站在宋恩羽的身后,随时可以从口袋里掏出无数星星。他把宋恩羽推到天文望远镜前,和他说:
“在南天座巨大星云里,有六千万光年的两大星系撞到了一起。我们看到的其实是亿万年后的残骸。这两个星系分别是gc4232和gc4233。你生日这天,他们的命名权归你了。”
“相羽,相栩。相予相许。”宋恩羽缓缓地说。
宇宙和永恒好像一直都伴随着他们的关系。从五年前在一起开始,到后来重逢的演讲会上,又是一次辩论。
什么永恒?爱永恒。
也是这一晚,宋恩羽从江知栩的书房偷偷拿来了那枚戒指。去年他还在说等一个合适的人,宋恩羽不希望他再等了。
吃饭的时候,宋恩羽觉得四五米的长桌两端坐着吃饭太突兀了,他拉着椅子坐到了江知栩身边。两个人开吃之前,他拿出那枚红钻环戒,还是用满不在乎的口吻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和尴尬:“呐,你自己戴上还是我给你戴?”
江知栩撑着下巴,笑意情浓地看着他:“你要是还没准备好,我可以再等等。”说着就要替宋恩羽合上戒指盒,手刚抬起,视线忽然迷糊起来,再难聚焦。江知栩的手就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宋恩羽红着脸问:“怎么了?”
江知栩放下了手,笑了笑:“你给我戴!”
宋恩羽替他戴好,两个人的中指放在一起,他问他:“好看吗?”
江知栩的眼前还是一团模糊,他怕宋恩羽察觉到异样,握起宋恩羽的手,凭着感觉低头吻在了那枚戒指上,起身之后笑着说:“好看!”
宋恩羽亲了亲他的嘴角,然后凑在他耳畔说:“上次发烧的时候,你还记得吗?让我不要离开你,当时我的回答,你可能烧退了就忘了,我现在告诉你,再也不要离开你了。阿栩,我是宋恩羽,我爱江知栩。”
江知栩心底的感动就升腾成眼眸里的云雾,他缓缓地说:“好!”
等两个人准备吃饭的时候,江知栩看着眼前的迷茫,不肯动。宋恩羽切着牛排,好奇地说:“吃啊,你怎么了?”
江知栩慢慢地摸到了红酒杯的底座,端了起来,笑着说:“我之前替你切了那么多回牛排了,你也帮我切一次吧!”
宋恩羽只觉得这个人一天都很奇怪,他没拒绝,把自己的放在一边,开始给江知栩的盘子里切着牛排:“很好,以后就得学会让我照顾你。今天秦鸿飞早上来找我了。”
江知栩喝着红酒,心底愈发的恐惧。之前视觉模糊只是很短暂的现象,而这次时间持续地似乎有些久。他问:“祝你生日快乐了吗?”
“嗯,送了一大束百合花。一会儿回家你就闻到了。满屋子的花香。还有,还有一个事,我现在才和你说,你不会怪我吧!”宋恩羽边切边说。
江知栩很快喝完了这杯红酒,放下了酒杯,也不敢再动:“不会,你说吧!”
宋恩羽自顾自的说着,江知栩才感觉慢慢又能看清楚事物。他终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宋恩羽听到了,下意识地看他:“你生气了?”
江知栩重新聚焦之后,对上他的双眼,这双眼睛永远带着潮湿和光亮,让人心驰沉惘:“没有,只是有些饿了。”
宋恩羽把切好的牛排推回他面前,继续说:“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不过还是签了合同。主要是薪资太诱人了。希望我正式成为医生之前,可以有个挣大钱的机会,给姐姐在老家城里买个房。”
江知栩低头细看着刚刚戴在自己中指的戒指,心里蒸腾起无数的暖意。
“那现在秦鸿飞算是你的老板了!”江知栩恢复正常之后,也开始和他搭腔。
“对。秦老板,以后见了他可不敢造次了。”宋恩羽边吃边说。
江知栩就这样注视着他,如果再也看到这个小家伙,那该是多大的遗憾啊!
江知栩不敢再耽误自己去欧洲检查治疗的时间。等晚上带宋恩羽回家之后,他给了方渐丽最后的答复:后天就到。
回到家江知栩就进了书房,宋恩羽洗完澡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人,困意袭来,也就睡了。江知栩发现自从那天和方渐丽网上会诊之后,晚上的心悸和胸闷缓和了很多,可与之而来的是视觉模糊,有时候甚至会短暂的出现陷入黑暗,这种情况越来越频发。
江知栩第二天的机票,一早就起飞了。
宋恩羽醒来之后,就收到了齐武阳的消息,是迟来的生日祝福,还发着红包。
随后的几条都是好消息:
孩子打掉了,一切顺利。雅心身体恢复的也不错。
方遇马上要出狱了,到时候我们去接他呗。
雅心知道了她父亲的事,这两天已经平静下来了。你放心吧,有我在呢。
今年第一次没陪你过生日,不过你肯定有江先生陪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幸福。
哦对了,学校居然把你出国规培的资格取消了。让蒋霖南补上,他也配?不过,恩羽你别难过,出国也未必就是镀金,说不定是镀了泥还得回秦岭当个兵马俑,你别难过昂~
宋恩羽笑出声来,笑齐武阳这张嘴。不过从他字里行间都能感受他最近的心情不错。
他回复着:“好,哪天出狱,我们一起去接他。我今天要回学校了,剩下这半个多月,学校也有不少要忙的事。你的毕业论文不是还得降重,这几天我抽时间去照顾雅心,你腾出时间来忙你的论文。”
宋恩羽起床刷牙洗脸,对着镜子的一瞬间,他忽然想起来了,觉得前方好像一片光亮,都好了起来。
专硕的规培,他还是准备跟着陈齐寿,怎么也不想断了和陈老的缘分,更何况已经习惯了他的行医风格。乔柏文听说之后,也表示同意:“跟着齐寿,你的临床经验丰富。再者他也会给你调配做科研的时间。你的硕导也是我的学生,我昨天怎么都睡不着,就和琳昕说了,把你这个学生给我两三年,还是想带着他出些成绩,琳昕大二教过你生理生化,对你印象很深,和我调皮了半天,也就同意了。毕竟于私她算我的学生,也不敢轻易拂我的面子,于公她知道我的为人,不在乎那些虚名,你出的成绩都是算在她头上的。她不会不同意。”
宋恩羽开心极了:“老师,这就是说,我的研究生是跟着你和陈老,一起学吗?”
“没错!”
得到肯定地回复,宋恩羽感觉像是捡到了宝贝一样。不过能在专硕的同时,还可以搞科研和论文,的确是捡到了宝。
快中午的时候,他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先去水果店买了些水果,又买了些牛奶,去看望了翁雅心。
对方脸色苍白,尽管早期流产对母亲身体影响不大,可翁雅心身子比别人虚弱很多。好在男朋友也算半个医生,替她调养身体不成问题。
见了宋恩羽,翁雅心就像见了亲人一样,还是情不自禁地掉眼泪,一连串的变故把那个明媚如阳的女孩变成了这样憔悴的模样。
宋恩羽替她擦干眼泪,安慰着。这么多年,两个人早已习惯了互相鼓励,互相打气,又互相理解,彼此陪伴,从那年高三开始。
齐武阳也考上了研究生,不过因为大五实习把他折磨出了阴影,他果断选择了学硕,这样和翁雅心两个人都还在校园生活里,总能互相照应。
从医多艰,齐武阳和宋恩羽一提到未来,话匣子打开,又聊到了傍晚。
回学校的路上,宋恩羽乘着晚风,只觉得生活艰涩似乎到此为止了。
江知栩的飞机是第二天凌晨,当地时间的下午才落地。接机的是周尘宁。他的工作室和团队并不是d国,只不过正好也是在这里出差。前几天和方渐丽无意中聊起江知栩,才知道他要来。索性多待几天,等着见江知栩。
两个人多年未见,周尘宁看上去已经和寻常人无异,开口打招呼,握手的时候,眼神里也没有了那种胆怯和害怕,只不过见到江知栩,还是会跃动着火焰。
江知栩摘下墨镜,笑着和周尘宁问好:“好久不见了。”
周尘宁却没有他这样的闲适,两个人并肩而行,他担心地问:“方医生把你的病情都和我说了。阿栩,怎么回事?”
江知栩并不打算瞒他,只好把最近自己的病变都说了一遍。
周尘宁心底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场普通的发烧绝对不会影响全身这么多的病变。除非是引出了什么隐藏多年的症结。
“方姨说得对,我还挺希望是凡氏综合症,反正我不生孩子,不会传给下一代。而且也没有气我的人,说不定也能长命百岁。但确诊之后,可以推翻江文邹这么多年引以为傲的成果,我还是乐见其成的。”江知栩拉着行李箱,边走边说。
周尘宁小声呵斥:“开什么玩笑?这是随随便便可以得的疾病吗?”
江知栩笑着说:“我随口一说而已,这不是及时来治疗了吗?”
“他知道吗?你那位小朋友!”
江知栩止住了笑容:“不知道。没告诉他,他胆子小。之前知道我有家族遗传病史,都吓得好几天睡不着觉。我哪里敢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他。”
周尘宁毫不掩饰自己心疼的语气:“阿栩,真的很严重吗?”
江知栩摇摇头:“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现在每天看东西模糊的时间越来越长,情况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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