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一次开家长会
周末江知栩一直都在公司加班,宋恩羽就在天颐苑睡了两天。他只有白天才能睡得着,晚上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梦到自己这次月考的情景。
这种不安焦虑的情绪一直延续到周末晚上,因为第二天就要公布成绩了。宋恩羽一会儿烦躁地蒙住被子,强迫自己睡觉。一会儿又探出头来去玩手机,看到班级群里都是对这次考试的讨论,又扔过手机,如此反复。
江知栩直到凌晨才回来,宋恩羽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甚至对方都没有去洗澡的机会。
江知栩只好就这样穿着正装,躺在床上,半掩着被子,将人抱在怀里。
“你要是这么在意这次考试,那不如现在就当自己考了倒数第一名。我刚创办凯安的时候,就是这样,万事万灵的卡瑞尔公式。只有心底接受了最坏的打算,才能摆脱焦虑,集中精神去想解决问题的方案。所以你现在不如就当自己是倒数第一,然后再想倒数第一接下来需要做些什么。”
宋恩羽紧紧地搂着江知栩,在他怀里摇头:“不是我不接受自己考得差!是因为这次考完之后要开家长会,我不知道怎么和老师说我的情况。”
江知栩想了想:“如果你不想和老师说你的家庭情况,那就我去。”
宋恩羽抬起头怔怔地望着江知栩,随后拒绝道:“你不要去的好!你去了,同学,家长,老师都会注意到最后一名的家长,我丢不起这个,你更是。”
江知栩扶着宋恩羽坐正,认真地和他说:“我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嘴上说着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害怕自己考得差,可你心里还是在意的,因为你这么多年只觉得成绩是你唯一证明自己的东西,一旦失去就开始自卑,可是我不在意,你姐姐也不在意,那些和你真心相交的朋友,真心待你的老师都不在意,你真的没必要这样慌张!”
宋恩羽垂下了头,不再说话。因为江知栩戳穿了他内心的隐晦,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隐晦。他总觉得自己除了优秀的成绩以为,一无所有。
很快,江知栩的安抚起到了作用,他反复吟念着这段话,试着去与自己和解。
人这一生,总是从无到有的去拥有,又要学会从有到无的舍弃。于宋恩羽现在而言,江知栩用他的心意和爱意在一点一滴地告诉自己:
你还有我!
被玫瑰的利刺扎出殷红,也会笑着为心上人涂染薄唇,逃离现实的天平,倾斜着爱意都要去爱你,这才是可以逢人便说“我不需要特别”的底气。
也不知道是江知栩的嘴“开过光”,还是由于宋恩羽反复默念了整晚“我是倒数第一名!”
公布成绩的时候,宋恩羽的确是最后一名。不过好像自己的心理暗示有用,总之他的确没有那么难受。
周二上午最后一节课就要开班会,学生可以提前放假——中秋假期。
家长们十点半之后就陆陆续续地走进校园,走到自己孩子的班级外面等着。
江知栩一直等到十一点才进学校,他带着墨镜只是怕有人认出来,刻意避开了人群。可到了宋恩羽的班级门口,还是有人上来打招呼。
他带着礼貌又尴尬的“假笑”转过身寒暄,甚至都没有去理会对方的握手。
对方确认真的是江知栩,简直和看到头条新闻一般震惊:“江董也来开家长会?”
瞬息万变的表情让江知栩都在恍惚,自己可能真的明天会上沪城的热门——凯安总裁隐婚生子,惊现沪大附中家长会。
好在江知栩也算是见过世面,他大方地回答:“是!”透过教室门上的窗户,就看到在座位上坐立不安的宋恩羽,他笑着补充:“给我家小朋友来开!”
他并不避讳对他爱意的表达。比如现在,看似很简单的三个字,那语气里的缠绵就像滚机裹出的棉花糖,又柔软又膨胀。
初识他之所以拒绝宋恩羽的求职,是不想让本来只是为了给江文邹添堵的一个虚假广告成为彼此身份的矛盾点。他喜欢他,会放下身姿去和他平等对视。
而现在,他内心的爱坦荡又赤诚,他不害怕别人的眼光。
磊落,江知栩爱的宗旨。
终于等到下课了,老师从教室出来,学生们也收拾着书包。宋恩羽一眼看到了江知栩,他尴尬地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翁雅心催着他:“快收好!家长们要进来了。”
宋恩羽不情愿地“哦”着,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江知栩接到了韩琳的电话。
“江董,出事了!我们和新沁合作的项目出事了!”
韩琳急促的语气让江知栩神色微变,他沉声一句:“我知道了!”随后就匆匆离开,就在宋恩羽收拾完东西的一个抬眸之间,人就不见了。
他急忙背上书包出去寻找,楼道里拥挤的人群里,他真的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江知栩快步下楼,边走边打给江添:“十分钟,来沪大附给小羽开个家长会!高三八班!”
江添都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就挂断了电话。多年的默契,江添知道,江知栩一定遇到了急事。他二话没说,也开车赶往沪大附中。
江知栩急忙赶回公司的时候,韩琳就在楼下等着,见到江知栩,连忙上前迎着。
江知栩除了语速和步伐快一点,其余一切如常:“人在哪里?”
“就在会议室,公关部和法务部都在,对方来势汹汹,不见你不行!”
江知栩听着她语气里的颤音,微笑着安抚:“你别急,这是一早就注定的事。”
江知栩走进会议室,凯安在场的人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他缓缓地解着西装的扣子径直坐下,双手搭在扶手上,眼神自若地看着对方的人。
新沁的法务部总监见他坐下,随及递上《合同违约赔偿协议书》,开门见山道:“新沁和贵司合作的医器项目,在购进凯安二十台器械后,积极投入使用,结果造成了组织碎片的不同程度受损。经我们技术人员初查,二十台切片机的切片刀刃都出现了不达标的情况,导致提取出来的肿瘤切片厚薄不均,裂隙褶皱里甚至造成了组织碎片的污染,致使多台手术延期,现在已经有病人家属围在新沁门口闹事,讨要说法。”
说着,他又递上切片机的《技术鉴定书》:“按照合同法的规定,贵司的不适当履行合约,交付的产品不符合合同规定的质量,对我方造成严重损失的,我方有权要求贵司承担违约金和损害赔偿责任。”
江知栩翻看着协议书,继续听着对方说:“凯安也算是全国,乃至国际市场上有头有脸的大企业。我们新沁也不想因为贵司这样一次小小的失误,就破坏了我们两方日后可能继续合作的良性关系。因此,新沁上下一致同意,此事由我们两方内部协商处理,贵司只要按照协议书上的违约金赔付,那这次事件不会对凯安的名誉造成任何损失!”
萧凡看了看杜明泽,杜明泽看向江知栩,解释着:“江董,这批器械从制作到下线,都是我亲自跟进,技术层面我敢担保绝对没有问题。更何况,在与新沁交易的前一天,我特地也请来了专家进行最后的检验,这是检验书。”
韩琳接过,也放到江知栩面前。
杜明泽也给新沁的人递过去:“这是和这批器械一起送到的新沁,你们也有。”
对方轻推眼镜,笑着说:“我们新沁愿意相信贵司对技术和产品质量的把关,但目前的问题是,的确是因为凯安的切片机的品控差,才导致我们的标本出了问题,延误化验结果。贵司总不会觉得是我们新沁为了嫁祸凯安,特地去捏造这样的是非吧?”
杜明泽急红了眼:“谁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又是从哪里请来的专家出的鉴定?难道要我们连过问和质疑都不能有,就去赔偿吗?”
江知栩放下手里的一切资料,后靠着椅背开始目不转睛地望着新沁的人。
不知看了多久,对方如坐针毡一般说着:“江董,今天急忙叫你过来,不是来看人的!”
江知栩忽然笑了起来,他很少露出这样标准的微笑:“你刚刚说是你们新沁的意思,是程然的意思还是江文邹的意思?”
所有人听到江文邹的名字,都惊愕不已地看向江知栩。对方却一脸困惑,似在真的求问。
“这,这……”对方吞着口水:“这是领导层的事,不是我一个总监能知道的!”
江知栩点头:“那既然是领导层的事,又为什么派你来?”
对方定了定神,提高声音回答:“我是法务部的总监陈禾,是代表新沁来的。因为今天涉及的都是法律相关问题,所以……”
江知栩把对方那份《技术鉴定书》推回:“这可不是法律问题。”随后他双手相扣,不慌不忙地说:“既然你代表了新沁,那我还想问,之前和新沁合作提供切片机的速尔,为什么合约还未到期,就被新沁终止了合作?”
陈禾扶着眼镜:“这,这是我们新沁内部的商业机密,实在无可奉告。”
江知栩表示理解:“好,那如果我今天签了这违约协议书,那就代表你们新沁和凯安的合作也会终止。等到你坐到下一家公司的会议室,会继续说,那是新沁内部的商业机密,无可奉告。是这样吗?”
陈禾略显焦急:“和速尔的合作终止,并非因为质量问题,我们新沁是医院,和医器行业永远都是合作关系,不会是竞争对手。没必要拿这种事去盈利。如果江董一直这样顾左右而言他,我看今天的谈判也没什么进行的必要,我们将对贵司起诉,追究相关的法律责任。”
江知栩身子前倾,摸着下颌点头:“就等你这句话了!希望陈总监赶快拟好起诉状,我们凯安等着法院的传票。”
陈禾瞪大眼睛,刚要争辩,江知栩站起身来,站得笔直,一边系着纽扣一边说:“这件事对我们凯安最大的损失不是违约金,才五百万,我现在动动手指头就能给程然打过去,也不会是名誉,凯安能有如今的声望,并不是因为一次生意上的失误都没有过。那你知道最大的损失是什么?”
江知栩走到陈禾身后,一字一句地说:“是技术,是我们凯安走下生产线每一件产品背后的技术保障。如果我赔付了这违约金,我无法和每天夜以继日工作在研发部的每一位员工交代,也没法与所有和凯安合作的客户交代。所以,如果真的是切片机的问题,就走法律程序。我奉陪到底!”
江知栩早已料到和新沁的合作会有后患,可不跳进这个陷阱,他永远没机会触到江文邹的逆鳞。他知道这是江文邹因为自己在生日宴上的放肆,给自己的一个教训而已。可这次的算盘,江文邹打错了。
换句话说,他根本不了解江知栩的为人,在他眼里,他的儿子只是个盈利工具,带领凯安走到现在,无非是靠一些运气和一些所谓的“贵人”帮持。与他自己的本事,并无太大关系。
可“江知栩”这三个字恰恰才是凯安立业的根本。
散会之后,杜明泽赶紧追出去,走到江知栩身后,涨红着脸和他保证:“江董!真的没有问题!我愿意拿这份工作保证,如果真是机器的质量问题,不用您说,我立马把辞职报告交到人事部!”
江知栩停下脚步,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答:“你可不能走,你是技术中的技术,是凯安最核心的机密,你要走了,我也完蛋一半了。这件事后续交给我,你安心搞你的研发,我们的市场和客户又不只新沁一家,别有任何心理负担,对方是冲我的,不是你。”
另一边,江添给宋恩羽开家长会,也不太顺利。宋恩羽临走之前,江添告诉他江知栩有急事,先离开了。他也很懂事地没去打扰,和翁雅心一起去了图书馆,等着家长会结束。
翁雅心的母亲一直都知道宋恩羽的存在,一开始翁雅心在她面前总是夸奖他的才华和他的学识,没想到这次两个人居然一个是第一名,另一个是倒数第一。
江添时隔多年终于又坐到了教室,还没新鲜一会儿,就在班主任絮絮叨叨的讲话声中不停地打盹。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犯困,他拍打着自己的脸,心想自己果然不是读书的材料。
好不容易煎熬到十二点,家长会进入了尾声,班主任问各位家长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可以提出。
江添正要起身走人,谁知“同桌”开口了:“老师,我是翁雅心的家长。我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这次考试之后,可以更换座位。有这样一个同桌,我担心我们家雅心的成绩!”
班主任刚想开口解释,每次考试完都会换座位。
可江添冷笑着截过话头:“老师,我也有个建议。这次考完试以后,我们家小宋不想换座位,还想和这位翁雅心同学继续做同桌。”
全班的家长都转头看向这两人。江添“恶心”人很有一套,他吊儿郎当的歪坐着,和班主任说道:“附中不是向来自豪自己的名校升学率吗?今天要是换了这个座位,不就是说明你们学校宣传的那些噱头都是假的,才第一次月考就要放弃一些没有考好的同学。那我这不得出去宣传宣传,看看今年本就在风口浪尖的沪大附中到底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班主任尴尬地不知所措,只得笑着说:“不会,我们学校的宗旨就是保证每一位学生在享受最平等的教育资源下,都能考到自己心仪的学校。”
翁雅心的母亲还要开口,江添又说道:“就是,这学校也不是为某些人开的,怎么你说坐哪里就坐哪里,这不破坏了教学公平了吗?实在不稀罕,坐回自己家里呗,那没人影响成绩。”
“你!”翁雅心的母亲还从来没这样下不来台,她扭过头对着江添嘲讽道:“果然是什么孩子就有什么样的家长!”
江添摊手表示:“那你可说得太对了。”随后冲着其他家长说道:“这位家长这么盛气凌人,不懂的人与人之间互帮互助的道理。那么可以推断她的孩子也是这样的人,各位家长回去可千万要告诉自己的孩子,和这样的同学保持距离,不然飞黄腾达还好,要是一有不慎,都是你们孩子的错!”
翁雅心的家长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指着江添就要骂。后者也站起身来,拿起车钥匙冲着班主任一个假笑,摆手告别:“会开完了,我就先走了。反正就那一个意见,您看着办!”
江添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他本来也没什么素质,对付没素质的人,索性就比谁更无赖。他忽然很庆幸今天是自己来开这个家长会,要是自己那个端庄大方的傻弟弟,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人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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