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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醉酒后的荒唐


沸沸扬扬的“打人”事件热度一直居高不下。韩琳已经一连三日告诉江知栩,公司楼下每天都有记者在等独家采访。

        他索性也就放了自己几天假,就在家里陪着他的小朋友。

        刚开始还怕对方不习惯每天待在家里,后来发现宋恩羽比自己还宅。

        宋恩羽很是自律,因为马上要开学了,每天早上都准时的六点起床,开始晨读英语,怕惊醒生物钟在八点江知栩,总会蹑手蹑脚的起来,拿着前一晚放在床头的单词书,到楼下的花园里开始放声背诵。

        每到这个时候,江知栩都会站在楼上透过落地窗看着花丛里的身影。

        他就这样陪着他早读。

        在家的办公场所也被小朋友征用成了学习的地方。

        此时宋恩羽就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书,江知栩就坐在他旁边,撑着下颌看着对方。

        江知栩看着他整日埋首苦读,忍不住问:“国内的高中生都是和你这样辛苦吗?”

        宋恩羽诧异地看着对方:“辛苦吗?全国的高中生都这样吧!”

        江知栩摊手表示:“每天早上六点起来,晚上十点才合上书。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除了睡觉就是学习,这还不辛苦吗?十八岁,最好的年华,一直绑在书桌前,那真的会读书读傻吧!”

        宋恩羽笑出声来,反问对方:“你觉得我读傻了吗?”

        “目前还没有,不过再这样的话离傻也不远了!”

        宋恩羽边抄着笔记,边为他解释着:“全国每年有九百万左右的高考生,可你知道每年大学本科要多少人吗?”

        “多少?”

        “四百万左右。那就意味着有五百万的学生要在这场竞技中被淘汰。而这五百万里有像你这样出身好,家世好的阔少,高考失利无非只是其中的一个选择没了,他们可以出国,可以自费高价。但更多的是和我一样的普通学生,他们改变命运的途径只有高考。”

        江知栩笑着说:“你别含沙射影骂我,我在国外从小到大也是学生中的翘楚,并不是什么靠着家世的阔少!”

        宋恩羽没想到他这么小气:“我不是说你。我只是和你解释,就为了这一步天梯,所有人都愿意没命的努力。读傻就读傻了,能考个好大学就行!”

        江知栩摇摇头:“可这样的人上了大学,算人才吗?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招聘这样的人。”

        宋恩羽有些不悦:“也没有大学生愿意跟着你加班到晚上十点吧!我的大老板,你的那些员工十点下班,和我十点下晚自习,唯一的区别是,我是心甘情愿的,而他们要对着你这张脸装出心甘情愿。”

        江知栩忽然抬手捏着宋恩羽的下巴,迫使他转头看向自己。宋恩羽不得不停笔,眼神里还是带着刚才的不服气。

        江知栩就在这不服气的眼神里越凑越近,宋恩羽心跳的飞快,直到他不得不闭眼,等着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江知栩却说话了:“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气性这么大?”

        宋恩羽嘴上也不示弱:“之前我也不知道您这么看不起国内的大学生!”

        俩人离得太近了,江知栩垂眸看着宋恩羽的那颗小虎牙一张一合,那尖锐就像是磨在了自己心里,引得他一阵心痒。

        江知栩很怕自己下一秒就难以自持的咬上去,克制了半天才放开了他,评价着:“太伶牙俐齿的,我不喜欢。”

        宋恩羽红着耳垂,小声嘀咕:“我又没要你喜欢!”

        江知栩正要回击,旁边的电话却响了起来。看着那串讨厌的号码,面无表情的接起。

        “喂,阿栩,今天中午盛泰有饭局,我爸妈回国了,专门来沪城看咱俩,你要不……”

        “和我给叔叔婶婶问个好就行了,就说我工作忙,抽不开身!”

        “别啊!他俩明天又要走了,平时就一直念叨你,你好歹跟他们见一面吧!老人家来回颠簸也是不容易!”

        江知栩看了看宋恩羽,低声问着:“中午你自己做着吃,可以吗?”

        宋恩羽乖巧的点头。

        江知栩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挂掉电话,宋恩羽才问出了自己怎么久的好奇:“你和添哥是堂兄弟吗?”

        江知栩点头承认:“是!他算我堂兄!”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你的管家!”

        江知栩笑着揉乱了他的软发:“你电视看多了吧!什么管家!他只是没有工作,整天游手好闲罢了。那天他和你说的大排档不卫生什么的,你别放心上。他就是那样的人,从小锦衣玉食惯了,说话耿直总会得罪人。但他心不坏的!”

        “我没那么小心眼,你快走吧!都要到饭点了。”宋恩羽催促着。

        江知栩开车走到半路上,还是返了回来,他忽然想起今天中午答应小家伙要给他做牛排。

        宋恩羽坐在餐桌旁,不住的催促:“你准备好食材就走吧,本来添哥就对我意见大,褒姒和妲己都说出来了。今天再因为我迟到,我更是坐实了这罪名。”

        江知栩笑了:“你不是说你没有那么小心眼吗?那现在是在不满什么?”

        宋恩羽也就不再接话,等着江知栩为他煎好牛排。

        等江知栩赶到盛泰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他急忙朝包厢走去。一推门进去,那句“我来晚了”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主位上正襟危坐的老人正冷着面容看着自己。

        江知栩就要关门离开,他的叔叔江文善赶紧起身喊道:“阿栩来了!快进来!”

        江知栩在门口停顿片刻,定了定心神,才走了进去。他凌厉的眼神如果是把刀,坐在一旁的江添早已被自己凌迟了无数遍。

        座位之间隔着很远,可江知栩还是听到江添的解释:“不怪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从进来到现在,江知栩都没有再看江文邹一眼。他笑着与江文善夫妇寒暄着,甚至开始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品尝起眼前的美味佳肴来。

        “你们都吃啊!这菜都凉了!”

        江文善一脸尴尬地看了看江文邹,心不在焉的回着:“吃!都吃!”

        江添此刻也觉得如坐针毡,他本来以为只有自己的爸妈,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是这圈套里的一环,还骗来了江知栩。

        江知栩都快把桌上的菜吃光了,主位的老人才缓缓开口:“吃饱了吗?”

        江知栩嚼着食物的动作放缓,放下筷子,动作粗鲁的拿起台布擦着手,脸色越来越阴沉,随后努力地扯出一个假笑,对江文善说:“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说完便径直起身,准备离开。

        江文邹浑厚沧桑的声音响起:“就你那么大点儿的公司还能有什么事?”

        江知栩就背对着他,拳头攥的越来越紧,刚拆掉白纱的手掌又在渗着血,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滴落在地毯上的猩红。

        江文善着急地问:“阿栩,你的手怎么了?”

        江知栩拿着方才用过的台布,满不在乎的擦着,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我没事,叔叔。”

        江文善叹了一口气,才说道:“今天是你父亲的生日,他特地赶回来想让你和他过个……”

        江知栩再也忍不住地回怼着:“管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生的!”

        “阿栩!”江添急忙站起来喝止,不情愿地加入这俩人的争斗。

        江知栩就用那只还在沁着血迹的手,开始往白瓷碗里倒着酒。每倒满一碗,就举起来对着江文邹说一句“祝词”。

        酒精就渗透进开绽的血肉里,江知栩却眉头都不皱一下,一直倒酒一直喝。这几天跟着宋恩羽复习高考的内容,四字的成语的确学了不少。

        此刻他已经有些站的不稳,身形开始摇晃。却仍不肯停下。最终还是江添上去抢了他的碗,将人拉后:“别喝了!”

        江知栩眼框充血,染着寒意,对着江文邹高声叫着:“可以吗?我可以走了吗?我现在能回我的小公司了吗?这个生日还满意吗?”

        江文善痛心疾首地对着江添摆手,对方连忙拉着江知栩离开。

        前后不到半个小时,这场“生日宴”就结束了。

        江文善看了看旁边地妻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江文邹也站起身来,好似江知栩从未来过,面色缓和朝江文善夫妇敬酒,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江添还脱不开身,只好喊来酒店的代驾送江知栩回天颐苑。

        一路上,江知栩的胃就好像是被扔进火里烤着一般,异常的灼痛。不一会儿,酒劲儿上涌,整个人都被染成了粉红色。他蜷缩在后座,忍着胃里一阵一阵难捱的绞痛,思绪和理智正在慢慢抽离。

        疼得仿佛要灵魂出窍一般。

        等把人送回天颐苑,江知栩已经在车里吐了两回。前面开车的代驾都忍不住翻涌着恶心,好不容易送到了目的地,把人交给宋恩羽,就赶忙离开,找个地方也吐了起来。

        江知栩浑身上下的酒气都快把宋恩羽熏醉了,他拧着眉头抱怨:“怎么喝这么多?”

        江知栩哪里还听得到别人说话,他整个人如一滩泥一般黏在宋恩羽身上。对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搀回客厅。

        江知栩就大仰着坐在沙发上,嘴里一直在喊着“难受”。宋恩羽担忧地问:“哪里难受?”

        江知栩就借势挂在对方肩膀上,呢喃着:“哪里都难受!”

        他右手揽着宋恩羽的肩膀,就在对方的白衬上留下斑驳的殷红。

        宋恩羽担心着,正要起身准备打给江添,问一问要给他喝什么药,怎么包扎。

        刚拿起手机,江知栩猛然从身后拉回自己,宋恩羽一紧张,手机掉在地上。

        人已经被对方一个翻身压在沙发上。

        宋恩羽不停地挣扎,高声喊着江知栩的名字,让他放开自己。

        江知栩不悦地钳制住他乱舞的双手,狠狠地按在头顶。

        然后他带着醉意朦胧的眼神出神地望着身下惊慌失措的小朋友。哪怕早已断片儿了,他还是记得他熟悉的清香。

        那是独属于盛夏和少年的清香。

        江知栩忽然低头,在少年震惊的双眸了里倒影着自己最后的矜持。

        裹着醉意,流着光泽的吻就轻轻覆在宋恩羽的唇上。

        浓烈的酒香让对方窒息,宋恩羽的脸也开始逐渐滚烫,那颗狂跃不止的心脏澎湃着汹涌的情潮。

        醉了,他也醉了。

        江知栩温柔地辗转,这淡淡地清香仿若夏夜的凉雨,淋漓在他的心头。

        再也没有痛意,也没有悲伤,只有美妙的甜腻,只有心动涂染着眉眼,就在这其中,沉浸,沉溺,沉沦。

        宋恩羽闭着眼睛,双臂交叠刚缠上对方的脖颈。

        江知栩猛然起身,朝卫生间跌跌撞撞地跑去。这出其不意的抽离,让宋恩羽还未回神,就听到那边传来了干呕的声音。

        他想到方才的荒唐,还在心有余悸,却不得不起身去照看对方。

        好在救星很快就来了。江添匆匆赶到的时候,江知栩已经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宋恩羽就坐在他旁边。

        江添着急地问:“喝药了吗?”

        宋恩羽乖乖地点头:“喝了!还是在一直干呕!”

        江添看到对方被揉皱的白衬上带着斑斑血迹,关切着:“他没吓到你吧!”

        不提还好,一提宋恩羽脸又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他怕对方察觉到,连忙起身走开:“没有!他回来就是喊着难受!喝了药就这样了!你先照顾他,我回屋收拾东西,明天要开学了!”

        江添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地叹气。直到夜晚,江添见江知栩再无去干呕,才扶着人回到卧房。

        出来以后就看到宋恩羽在门外,紧张滴探头探脑。

        他安抚着:“没事了!他一喝酒就是这样!明天睡到下午就好了!”

        宋恩羽点点头:“行!我今晚可以照顾他!只是明天要开学……”

        江添以为他是担心江知栩不能送他,笑着说:“我明天上午来送你去学校,不用担心!”

        宋恩羽摇头:“我是说我明天要走了,你记得早点过来照顾他!他一天没吃饭,醒来肯定要吃东西。熬一些白粥就好!”

        江添失笑道:“这才几天,俨然成了这天颐苑的小主人了!行,你早些睡,我明天上午送走你回来照顾他!”

        送走江添,宋恩羽才回到卧室。那暖色柔光下,江知栩正在沉睡着。

        尽管知道对方睡的很沉,可他还是小心翼翼的走近,为对方轻柔地擦洗着脸颊,擦身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张脸,对方安静沉睡的模样忽然很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宋恩羽不禁笑了起来,他又想到白天那个吻,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就这样夺走了他的初吻。

        他的心就跟沉浸在蜜里一样甜,可在这种甜蜜之后,忽然涌来一种酸楚,那是离别的伤感。

        终于都安顿好了,宋恩羽也才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里。床很大,之前两个人都各占一边,互不打扰。

        可今晚,宋恩羽好像放任自己去越界,去靠近。对方侧着身子背对着自己,他就这样慢慢爬过去,从背后轻轻地抱着江知栩。

        他的胸膛就紧贴着对方结实的脊背,宋恩羽开始小声告别:“明天要走了,下次再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他的脸蹭来蹭对方的后颈,继续说着:“今天虽然和你斗嘴说没有人愿意跟着你加班到十点!其实也是气话。我就愿意,你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像个读书读傻的冤大头?”

        他抱着人的手收紧:“其实我只是想在你身边而已。可惜,缘分就是这么浅薄,马上就到了结束的时候。那就希望你我再见的时候,我能带着足够的底气站在你身边,争取成为被你看得起的大学生。我会好好学习,好好努力的!”

        趁着夜色和醉意他剖白着自己的心。这些话当着江知栩的面自然说不出口,可他此刻竟恨良夜太短,他为何有说不完的真心话?

        小朋友的呼吸渐渐韵律,江知栩缓缓地睁开眼来,慢慢地回身,浅抱着他。

        少年引燃着他的一切心动,带着祝福的吻轻落在对方的额头上。

        祝他在十八岁的年月里光阴不轻,用滚烫的初心去鼎沸盛意。祝他乘帆起航,在逆流而上中驭着自己的恣意,气势如虹。

        只有祝福,没有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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