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我愿用我生命,换你前程似锦
南瑾城靠在冰墙上,不知道站了多久。他一醒来便满家找云浅,最终看到这么个庞然大冰,就找了过来,靠在外面等她挂电话,却浑然没有半分偷听人讲电话的羞愧。
反而还问:“浔怎么查到的莫清平?”
云浅先是看到南瑾城因刚睡醒而凌乱的头发,有撮毛翘着,被风吹得一跳一跳的,使他整个人冷漠的气质都荡然无存,接地气了不少。
她乐了乐,回答:“你不知道吗?奥对,你应该不知道,是华殇查到的,作为威胁我的条件。”
南瑾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森有给我打电话吗?”
“打了一通,他说没什么要紧事,说不用打扰你睡觉,我就没叫你。”云浅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南瑾城不欲多说,“一会儿我该回去了。”
他消失了一天一夜,地国总部该炸天了,还有一堆事情要他处理,想想就头痛。几天前他诸事缠身,从未睡过一个好觉,于是抛下一切做了一天的昏君,在云浅这里睡得忘记了时间,好像在她身边总是最放松的。
小姑娘神色变了变,不假思索道:“再睡一晚再走吧。”
说完自己都懵逼了。
不知道的以为这他妈是有多饥渴......
“额,我是说,天色不早了,也不差这一晚,你再休息休息再回去处理事情也无妨吧。”云浅补充,“我把床让给你,诶不对,你再造个床不就好了?”
南瑾城翘了翘嘴角,眉目舒展,看她眼睛下方青黑色的一团,便也知道她自从自己来了之后就再没合过眼,为此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赖着不走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难得温柔道:“不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云浅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自己的脸拉了下来,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南瑾城临走前还被小姑娘逼得喝下三大碗鸡汤,才被她赦免放走。
云浅在木屋前造了一座冰秋千,坐在上面一坐就是一整天,时而望着天际发呆,时而看着手机黑的黑屏,渴望它会因为某个人的信息亮起......从日出到黑夜,像一幅油画一般定格,都没能等来那个承诺今天会来的人。
在地国被软禁的日子虽被限制了很多,但讲真南瑾城从没有亏待过她,因此这样的生活虽然百无聊赖,但她无话可说,只不过平日里最愉快的时光,便是南瑾城来陪她的时候。
他明明说今天会来,可等到了凌晨三点,除了来送饭的人,也未见有第二个人踏足于此。
每当像这样期望太高变成失望的时候,云浅才会感到深深的无力和无可奈何,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难不成她要被南瑾城囚禁一生?然后这一生中她都在等待他的偶尔垂怜,就像是古时候在后宫里的女人,对着红色的砖瓦望眼欲穿,等待皇帝的宠幸......
......
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云浅简直要崩溃了。
可是她知道,这是她的命,别无选择,她早该被地国的人杀死夺走能量石,能苟延残喘至今,不过是南瑾城一直在庇护罢了,她不该有怨言。
可是有时候会想,没有自由的活着,不如死了算了,她根本不怕死,她只怕爱她的人伤心难过。
此题无解。
她伸手摸了摸锁骨下方的焚烬石,它光滑的表面微凉,倒像是南瑾城手心的温度。
一时之间心猿意马,心底某些情绪隐隐躁动,叫嚣着奔涌而出,她坐立难安,不知道怎么才能不心烦意乱。
于是强迫自己睡过去,说不定第二天醒来,他如约而至,说不定她便能安定下来。
可是第二天,南瑾城还是没来。
整整两天,杳无音讯。
她此刻真正像一个被遗弃的囚犯,只要逃不了,生死都不重要,谁会在意你心情怎样,是不是正在望眼欲穿。
第三天上午,她终于等来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过是森。
森说,南瑾城这两天处理了很多事,分身乏术,没办法过来了。
云浅本想问,若他不来,为何不能跟她讲一声。后来转念一想,她不过是个俘虏,凭什么让高高在上的死神跟自己汇报行程?
呵,罢了。
“那我能去找他吗?”云浅问。
森面色看起来有点为难,不过还是心一横,问:“真想去?”
云浅点点头。
“回去之后,短时间不能再回来了。进入地国总部又要进入永夜的状态,你当真受得了?”
这里固然是好,但云浅受够了等待,仿佛永远没有期限,倒不如自己主动靠近,她相信只要能在南瑾城身边,一定比此刻浑浑噩噩的日子好过。
云浅穿上那件黑色的斗篷和森回到地国总部,刚踏进这里,便是一片徒留月光清辉的夜色,这里的月亮像一个巨大的月盘,比任何地方的都要大得多,也亮的多,不过也仅此而已。
森把云浅送到南瑾城家,家里空无一人,略显清冷,却充斥着南瑾城的味道,令人莫名安心下来。
森走了,云浅就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等待,墙壁上有种滴滴答答地流逝着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终于有了脚步声。
而且听得出来,是南瑾城的脚步声。
云浅突然紧张了起来,几天不见他,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她站起来看着门口,门外的人开了门,月光肆无忌惮地洒进来,他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云浅却在光里,眼中局促不安的神色清晰可见。
她不由自主地走到他身边,抬头看他,这么一走近,才看清他的脸,可就这么一眼,就让她的心骤然一紧。
几天不见,他居然沧桑成这样!
他双目布满血丝,本就白皙的肤色此刻更加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下巴上隐隐有一层胡渣,他一向风姿隽爽,何曾有过如此疲惫不堪的模样?
“南瑾城,你......”云浅心急如焚,扶上他的手臂,谁知她话音未落,他一闭眼,直直倒进她的怀里。
云浅把他拖进卧室里,坐在床沿帮他号了号脉,身体无碍,却是一时间法力消耗过大,云浅心乱如麻,不愿去想个中原因,但即使她能逃避自己的思维,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自己的心。
法力大量消耗,她虽不是特别了解,但能猜到,大体是为了地国的自然之气。
他这样的高负荷的消耗,不知道要维持多久。
如果没有能量石,他将一只这样下去,直到能量衰竭。
云浅坐在床沿,头埋进掌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快要把她淹没,她想不到除了献出维持自己生命的能量石,还能有什么办法帮他。
当她意识到,这个男人总能左右她的思想和情感的时候,她便知道,终究有一天,她会为了他献出自己一切,现在看来,也包括她的生命。
南瑾城傍晚的时候醒了过来,睁开眼便看到云浅守在床边,笑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花一般看着他,让他刹那间恍惚,仿佛回到了六年前,他们刚在一张床上缠绵,然后小姑娘在一旁笑着看着他,催促他快起来吃饭。
“南瑾城。”云浅唤了他一声。
小姑娘还能叫他的名字,真好。
仿佛与她错过的那五年,不过是一场阴暗之极的梦魇。
现在梦醒了,她还在身边,真好。
“南瑾城,感觉好点了吗?”她又问。
南瑾城支起上半身坐起来,身体疲乏无力,浑身发冷,他这次一次性给五个异空间续了能量,消耗过大,不过倒也不至于是人命关天的要紧事,只要修养着便无大碍。
眼下看起来,小姑娘倒是被吓得够呛。
两个大眼睛像小鹿眼一样炯炯有神,里面写满了担心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我没事。”他忙说。
云浅莞尔,温柔地道:“饿吗,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南瑾城仔细地想了想,看起来格外认真,而后低下头笑了笑,说:“红烧肉。”
云浅回应:“好。”
地国的情况真的是迫在眉睫,南瑾城刚吃完晚饭,便又匆匆忙忙要出门,眸中是藏不住的倦色。他在洗手池边掬了一把水洗脸,把胡渣刮干净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三分,但只有云浅知道,他不过才合眼了几个小时,对于他现在这个状况来说,顶多算打个了个盹儿。
估计又要通宵达旦,他临走前让云浅早点休息,不必等他了。
她说好。
抱歉,我恐怕真的没办法等你了。
从此你将再次一个人独守空城,无人在家里盼你归来,但换你健康无恙,锦绣前程。
好像也很值得。
南瑾城走了,死神大殿清冷寂静,空荡得盘旋着脚步的回声。
她上了二楼,进了南瑾城的卧室,她只是想在这里找张纸写点什么,好交代下后事。其实对于神职来讲,在死后不久,元神仍能浮游于世,可以飞到亲人身边,做最后的诀别。不过对于云浅而言这般高等操作无异于是痴心妄想,因为她,没有元神。
所以她还是只能选择传统方式,感觉有点矫情,但她此刻想矫情都矫情不了,因为她翻遍了南瑾城的房间,也没能找到一支笔或一张纸。
......
倒是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看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是一个闹钟,之所以说它莫名其妙,是因为太不符合南瑾城的风格了。
那个闹钟上按着一个靶子,旁边配了一把手枪,看样子是一套的。
她大概能猜到这闹钟的用法,但她实在想不通南瑾城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东西......
算了,他本来就幼稚。
想到一些过往,云浅苦涩地笑笑,她想到曾因为陪南瑾城幼稚,输掉了一坛酒,输掉了工作,而现在,将要把自己的生命也败给他。
哎,好吧。
最后终于让她在南瑾城的书房里找到了纸笔,四下一片漆黑,连月光都没能照进这间房,云浅法力运转,周身撒发出蓝色的光芒,以此为光源,写了一封信给南瑾城。
事必,心中便没什么牵挂了,夜已深,她考虑三番,还是没给云漠,颜七或者浔打一通最后的电话,这种噩耗,他们还是越晚知道越好。
她原本进了南瑾城的房间,打算在此结束生命,但不知道今后南瑾城再在这间房间里睡觉会不会做噩梦,虽然他是冥界的老大,见过各种奇形怪状的魑魅魍魉,但卧室里曾有过一具尸体也不是什么美好的事。
于是云浅去了后院,她这才发现后院有一排枫树,连着火红了一片,与苍白的月光相交辉映,倒是浪漫无比。
就这儿吧,死的时候还能唯美点。
云浅站在枫树下,掌心向上,法力凝结出一根手臂长短的冰凌,散发着微光,顶端尖锐无比,她怕自己后悔,不敢有一秒迟疑,冲着自己的心脏,瞬间穿透。
那一刻,她感受到窒息的疼痛,还看到自己的血喷薄而出,染红了她的冰凌,她垂直向后倒下,头顶的月亮格外皎洁耀眼,晃得她睁不开眼。
于是就把眼睛闭上吧,这样就不刺眼了。
真可惜啊,没能有灵魂漂浮与天地,都见不到他最后一眼了。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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