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结党营私

　　这个年对穷人来说受灾严重的地方时有饿殍，受灾较轻的地方也不过是勉强度日。洛阳城内的达官贵族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姚崇这几日也准备进宫看望，正在府内准备朝见之礼。

　　“老爷，有位什么武大人的管家求见，说是给您来送白毛茶的。”听明来人意图，姚崇冷笑道：“他还真是殷勤，你收了待我谢谢便罢了。”

　　“可是，有两大车，似乎很贵重的样子。”自姚崇这次回来，送礼拜会的人不在少数可是管家很少看到这么多礼物的车辆，心里拿不定主意，不敢乱收。

　　姚崇让来人在厅上等候，自己换了衣服便出来接待，一见他对方便叩行大礼，嘴里念叨着：“给姚相问安，我是武友慈大人的随从，特给姚相来送白毛茶，因外臣无御不得回都，所以派小的护送过来。”

　　姚崇端坐在上，细细品茶，“你家大人有心了，叫他们抬进来吧。”

　　姚府管家一挥手几个家丁抬着四大个大箱子走了进来，每一个看上去都着实有些分量，原本还不在意的姚崇一见如此大箱，竟能装下一个人，要是只有白毛茶可是要多少才能盛满一箱呀，这里面定有文章，便欠起身子笑着说：“你家大人真是客气，回去告诉他有能力的人迟早会受到重用。”

　　对方连连应下，随姚府管家退了出去，此时姚崇才走下席垫，打开箱子细瞧，里面竟都是黄白之物，另外几箱也是珍奇古玩，白毛茶不过只有一小盒罢了，他心里面喜悦，又命人捡些样式新颖之物，准备明日带进宫中。

　　第二日午时过后，姚崇进宫看望姚玉，将准备之物一同送入宫中，父女二人见面自当要一阵寒暄，姚玉是个孝顺的女儿，见父亲操劳如此不免心痛，又被姚崇安慰劝说一番才平静下来。

　　姚崇仔细打量后，担忧的说：“娘娘在宫中也该打扮的出挑些，否则怎能得陛下的喜爱？”

　　姚玉性格素日喜静，进宫后也是不惹是非，由于与武落蘅交好，其他各宫中人与她也不相往来，这些姚崇多少是知道的，只是想到惠妃专宠，自己的女儿也没见沾光心中不免恼火，“你既与惠妃交好，她也应该扶持着你，臣在外面查过，她不过是无依无靠的孤女，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姚玉平淡的说：“父亲不必为我担忧，只要恪尽职守便是好的。”

　　姚崇摇摇头，劝说道：“你要稳固自己的地位还要指着子嗣，你也进宫将近一年了，怎么连个动静也没有？”

　　这到不是姚玉的过错，这一年李隆基忙于朝政，后宫除了武落蘅外，其他女子都无所出，专宠的名声是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有言官进谏，要求李隆基雨露均沾。

　　姚玉不耐烦的回答道：“父亲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打算。”

　　从宫中出来后，姚崇更是担心，自己的女儿不争不抢的性格看似无害，可也对家族兴旺无一利处，自己还是要多想想办法才是。

　　趁着年下姚崇与朝中重臣走动频繁，不是约着看戏就是府内宴请，这一日他又在府内办起夜宴，请来洛阳城中有名的舞姬助兴，经常联系的朝臣纷纷过府，唯有宋璟迟迟不来。

　　白奇是这次灭蝗行动中结交的大臣，他任职户部员外郎，自己的外祖母是李隆基二哥的乳母，因此得了这么个官衔，在清理外戚的时候也曾受过打压，不过与姚崇结交后倒是恢复不少。

　　“姚相，我看这宋璟也太不给面子了，这几日各府夜宴他几乎都不参加，真以为自己是两袖清风呀。”白奇坐在姚崇的左下手，身着青绿色外罩内搭明蓝色长衫，样子倒有几分俊俏。

　　姚崇不做评论，只用眼睛瞟了一下席内冷冷的说：“不必管他，我们乐呵我们的便是。”

　　王守一坐在右手边，听姚崇如此说，敬佩道：“姚相果然是大气量，只是没想到这宋璟连姚相的面子都不给，真是不知好歹。”

　　姚崇虽不发作到底是心里计较，自己灭蝗回来领功时，宋璟就直言不讳，说什么功劳不是一人所有，况且灭蝗还是各州府百姓的功劳不宜大肆宣扬表彰，这些不与他计较也就罢了，年前吏部送上去的政绩折子，他竟然给打了回来，说有些官员好大喜功，却没有实际作为，不应晋升，着实让他碰了一鼻子灰。

　　当然那些晋升的官员，多是这次灭蝗中姚崇结交的官吏，各个都是送过礼的。

　　姚崇仰头一下烈酒入喉，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王守一见此状便探身过去，小声说道：“我听皇后说，二月选秀的名单已经松紧内廷司，他的女儿也在其中，只要相爷一句话，我便请皇后娘娘送她回家。”

　　姚崇侧头看着他，倒了一杯酒说道：“那岂不是要劳烦皇后娘娘了。”

　　王守一巴不得姚崇开口，得了这个人情，自己以后也好升官发财，连忙拿酒上来一饮而尽。

　　果然没有几日秀女初选的结果下来，宋璟的女儿已不再其中，而白奇的妹妹却莫名的出现在上面，按理说二品一下官员家的女子就算适龄也只能入宫当差，断不可被选做秀女，不过也有些例外，那就是各宫的恩赐，所以多了一两个员外郎家的女子大家也不会理会。

　　这一年的选秀完全是皇后主礼，一来李隆基忙于朝政，毕竟去年收成不好，仓无积谷，今年开春一定要打好基础，他亲自传召户部，中书省，门下省各级官员商讨政策，二来自武落蘅搬进贞观殿，李隆基更是不用乱跑，省去很多麻烦，后宫更是难踏一步。

　　其他嫔妃虽然日日盼望可也没有办法，皇后知道自己人老珠黄，唯有将希望寄托在年轻一辈的身上，所以即便李隆基不来，也亲自准备选秀一事。

　　“姚玉姐姐。”一位妙龄少女从旁边的石子路走出，挡在姚玉的面前，看她的装扮清新娇俏，头上的装饰并不多只有一朵簪花却非常别致，说话间已经走到跟前行礼，“臣妾是户部员外郎白奇的妹妹白珍，刚进宫不久，哥哥说他与姚相交好，让我也在宫中多和姐姐亲近。”

　　姚玉礼貌微笑，暂停下脚步说道：“妹妹不必客气，宫中女子本就应该相互照拂，我这里还有些急事，改日我们再细聊。”说完姚玉带着宫女离开了。

　　白珍原本还笑嘻嘻待姚玉转身后突然变的冷漠起来，嘴角不屑的上扬一下，也转身离开了。

　　姚玉急匆匆的赶往贞观殿，这几日上仙公主总是高烧不退，御医们会诊都觉得回天乏术，李隆基怕武落蘅伤心，让姚玉常陪左右。

　　武落蘅的身体还在恢复中，公主欠安的消息一直瞒着她，不过十几日未见孩子武落蘅心中多少是清楚的，只每天祈祷。李隆基为此还请了冯道长入宫祈福，冯太真只看了一眼便心知肚明，坐在蒲团上淡然的说：“陛下，公主并非凡人，岂是你我可留下的，再说有如此造化极乐成仙，我们有何苦强留呢？”

　　李隆基点点头，他也有此想法只是担心武落蘅，现在听冯道长也这么说便不再强求，七日后上仙公主夭折，武落蘅悲痛万分。

　　“娘娘，您多少吃一些吧。”烟波端着一碗稀粥跪在武落蘅的床前，她泪眼蒙蒙细声细语的说，“您这样怎么能行，已经好几日不进米水了。”

　　武落蘅依稀还记得公主的笑容，小小的模样惹人怜爱，自己还说长大一定是个美人，怎知会是如此。

　　“皇后娘娘驾到。”“丽妃娘娘驾到。”随着两声通传，皇后与丽妃已经进了内室，烟波和一众宫女跪了一地，皇后走到床边，见武落蘅勉强起身行礼，便说道：“免了吧，妹妹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

　　武落蘅叹了口气回答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你们下去吧，我和皇后娘娘与惠妃说说话。”丽妃今日也不知怎的，温柔许多，接过烟波手中的粥碗坐到旁边，要亲自喂食。

　　武落蘅见如此也只能勉强吃了几口，便推说饱了，丽妃劝说道：“妹妹也不必如此，那年还在王府的时候，我也是先得了个女儿，可惜还不足月便夭折了，那时候连医治都没有，公主福大是仙女下凡，强留不得。”

　　这样的屁话武落蘅才不相信，新生儿在古代能活下来的不多，她倒是知道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也逃不出厄运，以为李一如此平安，上仙公主也会如此，谁知竟只活了两个多月。

　　皇后也劝说道：“公主夭折陛下也很是伤心，我们做妃子的便不可再为他徒填烦恼，妹妹你也不要沉浸在悲伤中，还是要多顾忌活着的人。”

　　丽妃见缝插针的附和着：“是呀，妹妹你也不要心生怨恨，陛下想的也对，一味的灌汤药，对公主来说也是受罪，倒不如停了药让她体面些离开。”

　　一句话戳中武落蘅的心，这句话的意思是李隆基最终放弃医治公主？难道她的死是因为放弃治疗？武落蘅的手用力扣着床边，上面的漆色都被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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