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总是归时
酒量这东西，大概也像运动员的基本功一样，但凡有一日懈怠，就不进则退。
养病这段时间滴酒不沾，周扬只自己灌了一口，又举杯敬了一圈，脑子就有些晕晕乎乎了。
等金大中提着大包小裹的烤串辣爆下酒菜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和李柠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酒是最能沟通男人之间感情的东西，尽管可能只有可怜的那几十分钟。
“我干了，你随意。”
门牙已经失去把儿门的功能，各种各样劝酒的话，没经过大脑便吐出来。
几杯啤酒下了肚，酒桌前的男人都小脸微醺，滔滔不绝的谈天说地。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窗子外边的灯火招展已经替代了余晖落日。
脑仁有些疼，干呕几声清清嗓子，等喝了两大杯水才舒服不少，他披上外套从沙发上坐起来，茶几上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半包烟，从里边抽出一根没被酒水浸湿的塞到嘴里，打着。
抽了几口之后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望下去。
吸着冷气好好拍拍脑门，他又喝断片了，丢人丢大了。恍恍惚惚记得自己搂着李柠的脖子喊哥，把酒递到金大中嘴边喊他中哥给个面子。
好像自己后来还吐了，应该是有人帮他收拾过，还是个女人，肯定不是程方圆，他不知道自己做没做啥不和谐的举动。
最为一个酒场上经验丰富的场面人，他晓得一个最朴素的道理，喝酒断片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一堆能在醒酒后帮你回忆的狐朋狗友。
他愣神的功夫，烟已经快烧到手指了。
门外边响起嘀咕声，“周先生醒了没有？”似乎是董齐。
又是一道女声，“刚才我来看的时候，还睡着。”
“叫醒吧，马上午夜了，程女士那边已经打电话问过好几次了。”
周扬清清嗓子，哑声道，“早醒了，进来吧。”
董齐和冯安应声进门，关心道，“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周扬万分肯定自己应该是吐了，只能故作不知，背对着他俩，仰头扭到窗子外边，问道，“都安排妥了？”
“放心吧，差不了事。对了，卢女士走了。”
他怔了好一会，淡淡的哦了一声，突然问道，“今天什么日子了，我说农历。”
董齐的一月一号没还说出口，心里计算了半天，才不确定的回道，“我要是没算错，农历十一月份了。”
窗外的月亮圆如玉盘，在灯火通明繁星不显的夜里，格外的亮。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周扬一打眼，心里也有了大概。
下楼的时候，他没用轮椅，更没用谁扶着，他的腿，也应该养好了。
回到家，他蹑手蹑脚的进了客厅，身上沾着酒气，没敢往卧室里走，柳元给他找了被子，他干脆在客厅的沙发上凑合一晚。
早上是四丫头和郝宁宁叽叽喳喳的叫嚷声把他吵醒的，小丫头们已经到了懂事的年龄，看他正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过来小声问道，“哥，又和嫂子闹别扭了？”
“小孩子家家少打听大人的事！”
“你放心，我不告诉咱妈。再说了家丑不可外扬，当我有啥不好意思说的。”四丫头越发觉得是亲哥和嫂子之间闹了别扭，只是她哥要面子，死活不承认。
周扬拧眉瞪眼，总算是芳子见他脸色不耐，把两个小丫头拉走了。
等程方圆抱着三壮下楼的时候，他正在沙发上吃着阿姨熬得稀饭。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程方圆把三壮放到学步车里，皱眉看他。
周扬心虚，一边吸溜着碗，一边含糊不清的回道，“夜里，太晚了，本来儿子晚上就闹你，我怕你睡不踏实，就没敢再吵醒你。”
见程方圆没再刨根问底儿，他指着茶几上的早餐，头都没敢抬，嘟囔道，“云姨做了不少，你也吃。”
他放下碗筷，给程方圆盛了一碗，程方圆就着奶糖小馒头喝了大半碗，然后就撂下，“没胃口。”
他一点也不嫌弃，端着剩饭碗猛灌，肚子里有神儿，宿醉才算是好得差不多了。
“我寻思着，等芳子四丫头和宁宁都放了假，咱们就回京城。”他忽然想回京城，十一月份了，下次月亮再圆就是腊月，在外边过大年，总觉得别扭。
“也好，阿太和吴婶还打电话问过呢，剩下几个老人在家里，也确实不放心。”程方圆也赞同回京城过年，港岛的生活虽然便利，但团圆的日子，还是一大家子人凑在一块热热闹闹的才好。
看阿太和阿爷的意思，外孙女和外孙女婿倒还在其次，关键是老两口想三壮了，下生的第一个春节，咋能在外边过，不吉利。
等程老二下楼的时候，周扬把他叫住了，“过几天我和你嫂子回京城，你怎么打算的？”
他知道小舅子心大，在港岛这边风生水起，有点乐不思蜀的意思。
程老二好半天没回话，他点点头，“我知道了，你那个对象，明天带家来看看吧，总拖着也不是事，要是真想好好谈，过年了你也得准备点东西登人家的门，问问是什么章程。”
程老二没表现出太兴奋来，又见他姐没反对，才嘟囔道，“行，我问问她，有时间带过来给你跟我姐认识认识。”
等程老二出了门，周扬才劝他媳妇儿道，“万里自己有主意，咱们再拿他当孩子也不成了。越是管就越要适得其反，今天能不声不响的自己搞对象，明天指不定干出啥事来。不回去就不回去吧，港岛这边有人照顾着，阿太和阿爷那边我去说。”
“我只是觉得有些.......”程方圆抬头，有些灰心丧气，瞅着眼看要没影的程老二，又继续说道，“找对象是好事，甭管痴蔫呆傻，胖瘦美丑，总是凑够了一家人过日子，我就想要是他能回去，最好把对象也带回去，阿太跟阿爷该有多高兴。”
周扬说。“你别多想，长姐如母，咱俩帮他把把关是一样的，难道亲姐和亲姐夫还能害他不成？等明天万里对象来了，我让老柳拍几张照片，等回京城的时候，咱们带上，让阿太和阿爷也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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