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破境

　　世间有个传说，鸡属于远古时期最早一批生存的生物，它们通天地，修灵道，有破境飞升也有永坠地狱。它们度过了天地大动乱时期，它们的执著和拼搏为天地规则创建立下汗马功劳。天地共主为了感激它们，特意让它们自创一道规则，只属于它们的规则。

　　便是眼泪。

　　鸡从出生开始便从不流泪，它们祖辈代代相传，除非遇到比生死还难的事情。

　　鸡的泪是天地规则之一，它能沟通有灵之物，能碎破无名之事。

　　夏林起先不知道，他只是觉得那一刻的鸡正在述求什么，刀起刀落也就眨眼功夫，但却如时间定格般。

　　他有所悟。

　　鸡的泪流出刹那便是夏林道意跳动瞬间，他不懂为何有这般共鸣，正如他不懂此时的天地上正在发出阵阵悲叫，呢喃中似有几道咒语在回荡。

　　“是什么呢？”他也静止屏住呼吸在感受，那来自道法中的迎合。手中茶杯端在半空，四周来往行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客官，你要的白切牛肉和桂花鱼，客官，客官？”

　　连喊三声，夏林才缓过神，这一刻，他明白了，完全明白自己道意中到底缺少什么？

　　是沟通天地的媒介！

　　万物皆有灵，皆有其独特的道。有些道成长为规则，有些道藏匿在大千世界中。

　　“我观中年壮汉的生死归为大道便是普通人和生物的道，他们只会在出生及死亡那一刻领悟天地。我观鸡的生死则为规则大道，在岁月长河中，在远古与上古中，他们的道便一直刻在己心。”夏林说完，笑着走出酒馆，来到丰城的尽头，他记得那里有座高山，丰城百姓为了纪念潘立松而将其命名：盲蜂山。

　　他打算在那里破境！

　　道心圆满的他已经一步十丈化身轻灵穿梭于山间，山高千丈直插云霄。

　　只百息过去，他便来到山顶处，其旁有一颗数百年的迎客松正在悬崖峭壁处长立。

　　“此树便是道，它生长的过程便是道意，能从残忍无比的环境下傲立山尖，它便是灵。但一旁小树和峭壁中的草也是灵，它们迎着寒风背靠山脉，它们就和中年壮汉一样，在通过自己的努力逐渐成为如迎客松般存在，它们努力的过程就是道意。凡物有灵就如天道规则，有强弱有大小，但最终它们都是道中一部分，因为存在，所以变得合理。”夏林运转灵力，与迎客松进行沟通，那中间的一条线便是媒介！

　　当下的他已经不再执着于境界上的区别，而是化身一颗幼树，以迎客松记忆中的生长过程重新走一遍它所走过的八百年。

　　幼树时它被一个白发老者带上山顶，它很冷，面对空旷无际的光秃山顶，它怕了，它想退缩，它摆动树枝乞求老者带它下去。只是，老者微微一笑，便离开了。第一次，它独自面对整个未来。它想过放弃，想过挣扎，也想过随遇而言。

　　它接触过很多人，也有很多妖兽灵物前来欺负它，有人摘了它身上某个部分，也有人对它拳打脚踢。那段时间，它一直在哭，在呼喊，在找这个天倾述。直到来了一个貌美女子，她一袭轻纱，手持长剑，靠在它身边打坐修炼，足足有2年。那段时间的它非常开心，终日拼命成长，想长成参天大树给她遮风避雨。女子在修炼之余会找它闲聊，给它讲所见所闻及修炼心得，它似乎慢慢听懂了，开始受益了，灵智渐渐变强，它懂了很多大道。

　　她破境后走了，它很难过，但明白这里并不适合她，她需要更宽广的天地。

　　自此以后，它变得沉默和坚硬，在寒风和酷阳下越长越高。

　　夏林伴着它回忆走过一个个白天黑夜，秋天已过，冬天徐来，此时的他已经站在山顶足足百日。

　　他在感悟，在沟通，在找寻不同媒接触这个天地大道和虚无缥缈的规则。他从树中感悟到许多人情世故和世间变动，又从沟通中领略到三清九道，五亲八宿。他寻找过很多不同媒介，在对比，从比较中寻得真解。

　　很多次，他都不自觉要破开境界进入内丹，可执着的他并未着急，在一次次尝试和推演中，他为了心中的不足在弥补和修复。

　　可能用完善最为贴切，他力求在进入内丹同时是完美无缺的。

　　内丹境，是迈入修道最重要的一个境界。入内丹则会在气海中生长出一个圆形丹状，在会随着气海变大而变大，也会随着气海浑厚而变颜色。其金色时就成就大道金丹，成为元婴期下最强者。

　　但古籍有记载，诸多修士的内丹是残破的，是在一次次修为增强的时候渐渐修复，直到破内丹入元婴时才会变得完整无暇。

　　夏林想图大的，想在筑基期尽可能将其做到完美化，仙法和武道他已经做到极致，唯独就是道意，他始终感觉到缺少。

　　从未有罗生国修士修三道，也无书籍能让他参考，他只能领悟，慢慢靠所得来解答所疑。

　　“或许，是我有些固执了。”夏林缓缓睁开眼，他微微叹了口气，百日沉思，他虽有所得，可总归还是少了些，他不知道到底哪儿感悟不足，后五十天，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算了，或许是境界不够，有些事情看不到深处。”夏林说完，右脚一蹬，身子浮到半空，张开双臂。

　　他准备破境，第一次迎来内丹之始。

　　“仙法破！”

　　他最先打算破境的法是仙法，从出身到十岁，与生俱来的仙法亲和力和天资让他在孩童时期受人敬仰，当时的他遥遥领先年轻辈修士，被冠以上古后最有机会破问鼎的人。修天幕法决、木生法决和无空法决，刚入微便是入微境最强者。当时其父，其家族长辈都以他为荣。

　　“我拥仙法根，悟仙术意，若一直下去当为罗生国最强者，夏府也因我能叱咤天下。”夏林轻声道，“然九府四门联合，父亲、母亲、祖父还有我关心的、爱护的一一因为我而丧命。”他留下了眼泪，在寒风猛吹下，泪滴到空中，幻化成一个个人身影子，数着跨越时空的亲情，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此仙之法，当以族人为根，我愿用法意将他们凝刻，与我这仙法上共生共存！给我破！”

　　最后三字，他用尽全力喊出，他要让世人让天下都知道，这一刻，夏林要破境，要为灭门之事在内丹上永久烙上。

　　风吹，声落。原本宁静中突然变得躁动，好似一股暴躁无比的灵团正在挣脱开口中封印。狂风中，灵团越撑越大，足有十丈之长。

　　越压制越动荡，忽一阵大喊，灵团被彻底破开，无数灵气因子从四面八方涌入夏林气海中。

　　至此他从修为程度上已经迈入内丹。

　　“武道法破！”他来不及尝试内丹仙力，便将自身武道法意倾盘打出。锤天道在这一刻恍如遇到重生，尽情遨游在天际上。在盲蜂山顶宛如出现一道百丈巨人正在咆哮，在对天而喊。

　　“此法之术，得知范宇，得知天府，以武道存根，以武道碎身。给我破！”

　　夏林大吼一声，骤然间空中又出现一道灵团。它浑重厚实，宛如千斤压在山顶，压在他头上。

　　衣服已经被重力破碎飞散，双脚筋骨连同双手骨肌都在一刹那间似要脱离身体。

　　灵团凝聚越来越大，夏林坚持不住了，单膝跪地的他已经实难忍受，而今他已有内丹修为，可见其难修程度。

　　灵团增大到能覆盖整片山顶时停止，夏林重重呼了一气，咬紧牙站立而起。

　　“给我碎！”这一喊，他用尽周遭全部力道，锤天道秘籍从虚空戒指中漂浮而出，似看到一个巨人点点头，灵团破碎。

　　武道法入内丹刹那，天忽然起了变动，而此刻的夏林正在凝神施展道法！

　　道法万千，虚幻无比。

　　他到现在仅能理解十之二三，但他已然找到沟通天道的媒介。此刻的他飞升半空，化为一道虚无。

　　他，便是天道。他就是规则。

　　从道意散发起，变动的天上忽然停滞，好似能听到一阵“咦？”在虚无中他不断回忆，不断融合。

　　“我之道，始于生长时，停于灭门中。亦我之道，始于范宇下，长于三生塔。我可能是芸芸众生中如中年壮汉般在生死间沟通天地，亦如鸡泪时看到天地规则。然，我之道，止于生死，延于因果。”

　　夏林沉默许多，继续道：“但我之道，便是我，家族被灭就是因，传入范宇便是果。我不求因果轮回，若能掌生死，定乾坤，然只求三寸天下。我可以观人的生死为悟，也可以看万物有灵蜕变成精，但我只是我，我只想在因果中能找到道的规则！”

　　“故，我就是道！”

　　夏林怒吼一声，向抬头的天发出最悲悯的喊，他的无可奈何全部发泄在这句话中！

　　道成，道落，这一刻空中似乎有几缕叹息声响起。

　　“汝修三法，立三道，符合神君立下天地规则，当可赐一道法则，汝可考虑好？”

　　还未等夏林开口，空中说话之人情绪一变，“汝非完成道意，汝非修三道，汝并非规则之人！”

　　“尊神君立规，你不尊天道，当死！”

　　下一刻，盲蜂山顶处亮起数道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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